在這生死之際,我聽見魔蛇在那嘶嘶狂笑。牠一定很有信心,這回能收拾掉我們吧。
確實啦,牠吐過來的大石頭本身就很厚實,又附上一層魔力保護,會認為即使是我的手鎧也擊不碎它,也很正常。
我跑到最前方,對著大石頭重重揮拳。就只是這單單一拳,立刻就讓它碎成無數的小石子,沒法傷到我身後的大家。魔蛇一看到這場面,下巴整個垮到地面了。
「驚訝什麼?你以為免疫魔法只有你會啊?我這上千年前的老古董也能辦到,白痴!」
魔蛇被我這麼一嗆,似乎很不甘心,繼續從陸地咬起大土石,並含在嘴裡咬碎,再附加魔力,朝我用力吐出。
唉,真無聊。就算一次飛來許多的石頭又怎樣?全部擊碎不就得了?
上面的四顆跟下面的兩顆比較快到我這,我先一一處理,再打壞左邊的五顆以及右邊的三顆,平安活到最後。
這時魔蛇的臉色變得超級難看,好像吃了一整年的大便一樣,哈哈哈。平常都是牠破解人家的魔法,這次也讓牠嚐嚐這種不快的滋味吧。
魔蛇突然轉向,衝上一座山壁,是想再用那招來回衝撞對付我吧。無所謂,反正我早就想到能弄死牠的辦法了。
「海倫娜,讓妳的人退下。我來搞定牠。」
說完,我就奔向空曠處,遠離海倫娜他們。儘管眾人紛紛要我等等,但我慢慢跟他們解釋的話,魔蛇也就有時間把我們一網打盡。
魔蛇已經掉頭,從山壁衝下來了。我沒有理牠,大力敲擊地面,打出一個大凹洞。
「啊啊啊!梵,這種時候你還生氣!快點轉頭,牠要過來了啦!」
阿莉兒貼在我身後不斷叫我。海倫娜等人也在大吼,要我快逃。
既然他們都被我的障眼法騙過,那麼魔蛇八成也認定自己勝券在握了吧。
眼下聽砂石的唰唰聲大到蓋過大家的哀號,就知道魔蛇離我只差幾步路了。
我一個轉身跳起,由上而下敲了牠的腦門一拳,當場把牠釘在地上。
趁魔蛇昏昏沉沉之際,我伸手捏住牠的側身,捏到手指陷進牠的鱗皮,再全力將牠拖到剛剛的凹洞前方,垂直立起牠的整條身子,頭部對著洞口就塞下去。
魔蛇的鼻孔被土石覆蓋,上下兩顎又被凹洞卡住,無法張開。吸不到氧氣的痛苦逼得牠不停扭動,可是我的手鎧還在緊掐牠的身體,將牠固定在這個姿勢,不給牠機會把自己甩回地面。
何況牠雖然大隻,全身的長度卻短到被立起之後也不會下垂,所以腹部碰不到任何東西給牠施力掙脫。
魔蛇唯一能做的只有扭來扭去,嘗試把我甩開。牠為了求生,也是豁出去了,每一波的抵抗都跟狂風大浪沒兩樣,我真的……稍有不慎就會被甩飛啊!
可惡,肩頸痠得要死……但我一定要堅持下去!無論魔蛇有多頑強,絕對不能鬆開一點力量!畢竟一旦放手就會前功盡棄。
魔蛇並沒有蠢到記不起教訓,我若放開牠,此後牠勢必會跟我保持距離,以免再被我封鎖口鼻。到時光是追到牠,又會浪費不少時間。這場力氣比賽我說什麼都不能輸。
可是魔蛇果真是隻怪物,明明呼吸不了,掙扎的力道卻愈來愈強,實在是……呀啊啊啊啊!有夠麻煩的!
才沒多久,我的兩手就痠到無力了……
好像……快要撐不住了……
不行……給我撐住!擠乾身體都要撐住!
去死吧!去死吧!我還趕著去靈山,奪回我的自由!
管你什麼魔物,刀槍不入還能毀滅城鎮又如何?此時此刻,你就得死在我的手裡!誰叫你要吃掉石板,擋我活路!
我繼續緊抓魔蛇,與牠僵持下去。說起來,我也不是沒有勝算。即便牠富有一身蠻力,但牠以這種姿勢掙扎,耗力鐵定比我還多,更別提牠還不能呼吸。
因此僵持越久,對我越有利。我緊閉雙眼,不去在乎魔蛇的身軀有多龐大。每一分每一秒都只專注在固定住牠。
不知不覺,牠的動作開始變小,我也漸漸沒了那種自己在對抗風暴的錯覺。
而當我再次睜開眼睛——
烏黑的天空剛好亮起美麗的曙光。我看回眼前,魔蛇的鱗皮已經失去以往的潤澤,牠也一動也不動了。
看來我終於……可以放鬆啦。就隨便牠的屍體倒在地上吧,手超痠的……
話說回來,這片被我跟魔蛇弄得亂七八糟的大地,也隨著光照多了一絲生息。不過回想起來,還真是漫長的夜晚啊。
這時激烈的歡呼聲突然響遍整座峽谷。不只是在場的戰士們舉臂狂歡,那些在城牆上方觀戰的老百姓,也在我來到北城之後第一次露出笑容。
「你這呆子,玩命玩到我都快心臟病發了啦!」
阿莉兒也興沖沖飛到我這。她揚起嘴角,在我的背上連續砸拳。可惜她的攻擊都穿透我,想欺負我壓根沒門。
對了,我好像沒想過如何從魔蛇的肚子取得石板欸……
沒有刀子可以剖得開牠,鑽到牠體內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牠的消化液害死。
還是我不停扁牠的腹部,把石板硬生生擠出來?
「只能這樣了,那我就不客氣……囉?」
本來我已經準備動手,哪知魔蛇居然從尾巴開始變成粉末。
當牠的身體只剩一半的時候,我也看到一塊紅色石板。
「梵先生!」
海倫娜跟艾恩跑來我這,我趕緊將石板藏入衣服,免得他們發現。
就我所知,靈脈之山由於富含靈力,能在那展開超大型魔法,遠古的先祖才會對它設下結界,以防有人心懷不軌。若不是為了回去山上祈求和平,他們也不會打造出這些石板。
也正因為石板能讓人進入靈脈之山,它們肯定被各方勢力有所覬覦。儘管海倫娜為人正直,我也不能保證她不會為了石板與我為敵。
「梵,你快看!」
我循著阿莉兒指的方向看去,沒想到魔蛇化成的粉塵正在集中,組成一塊大岩石。接著這個東西爆裂開來,繃出一雙……靴子?
我拿起靴子仔細觀察,它們的表面長滿魔蛇的鱗片,鞋底看起來也和那蛇的腹部很像,都是一節一節的。
「我想魔蛇有智力以及靈性——」
海倫娜靠過來,邊看靴子邊向我解說。
「——可能是死前被你打到屈服,就化成靴子任戰勝者使用。它們應該除了能抗魔法攻擊、物理打擊,還能賦予穿戴者在任何地方行走的能力,就像牠能在山壁上爬動那樣。」
「是嗎……那這個你們要怎麼處理?」
我問完話,海倫娜便對我微笑。
「當然是給你啊,打倒牠的人可是你呢!」
「是呀,梵先生,應該要歸你所有。短短一晚你就救了我們好多次,還替我們解決一直以來的心頭之患,在下真的很感激你。」
艾恩語畢,便把手伸出來,似乎要和我握手。雖說沒有必要,但要握就握吧。
「小意思。你們也有幫我忙啊,彼此彼此啦。」
「嗯!」
海倫娜和艾恩一同掛上笑臉。看著他們,我不自覺將眼神飄向一旁。
說到底他們只是過客,我不必跟他們有太深的交情。多餘的情感只會成為我旅途上的包袱。
不過我還是謝謝他們的開明。換成別的貴族,肯定會找我的碴,妨礙我行動吧。
「兩位大人,我還有急事,得盡快趕路,就不多留了。」
我輕輕對著他們俯首,再次感謝他們。
不料海倫娜這時皺起眉頭,好像有什麼心事一樣。
「你這麼快就要走了啊……你一夜之間幫我們除掉兩大禍害,這份恩情那麼重,還是跟我們回去,讓我準備賞金回報你吧!」
「不了。」
我馬上對著海倫娜搖頭。其實我已從喬斯丁身上搜刮不少金幣,不愁日後的旅費了。反倒她應該很需要錢才對。
「別忘了,你們還有北城要重建,也有百姓必須救回。手上多點資金會比較保險喔。」
「好吧……那至少讓我替你節省趕路的時間!艾恩,我們騎來的馬都被魔蛇嚇到跑回城裡,麻煩你牽一匹回來給梵先生!」
「遵命,海倫娜大人!」
唉……他們非回報我不可,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了,真是的……
不過怪了,艾恩走了以後,海倫娜怎麼有點不對勁?
她面向我低著頭,臉還紅紅的,兩隻手也交握在一起。喂喂喂,不是吧?我們才認識不久,她應該不會這麼快就對我產生那種感情吧。實在想不透她幹嘛害羞。
「那個……為了謝謝你,我還準備一樣東西。」
海倫娜終於打破沉默。她在地上畫了一個魔法陣,變出一本書給我。
「哇,美人的贈禮欸,你還真受歡迎啊。」
這種時候阿莉兒還不忘調侃我。但我無視她,翻開書本一探究竟。
如果是魔法相關的書籍我想大概派不上用場,希望是可以在我收集石板的路上幫我大忙的知識。
結果一攤開來,我……我……完全不曉得該如何反應……
「哈哈哈哈!這是什麼東西啦?你真是拿到一份大禮欸,梵!」
阿莉兒這個混蛋還在旁邊嘲笑我。要不是她是靈體,我恨不得把她抓下來,猛彈她的額頭。
簡單來說這是一本漫畫,只是書上無論是文字或是圖像,都是關於……關於……
「怎麼樣啊,梵先生?這種雄性之間的『熱烈羈絆』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罪魁禍首黏在我身邊,雙眼發光盯著那些男性跟男性的……算了,我不想說了,也不想思考啦!
「呵呵呵,我也想問一下,你覺得我們家艾恩怎麼樣?剛剛看你們兩個握手我就感覺——哇嗚嗚!你們超配的啦!你那鬼點子特別多的狡猾性格,跟他憨厚老實的本性想必能擦出不小的火花。不如你留下來,我替你們舉行婚禮,然後你們今晚就能OOXX一番了?哇嗚嗚!我光想到那個畫面就——哇嗚嗚!」
我推開瘋言瘋語的海倫娜,望著那名在遠方牽馬的忠誠騎士。拜託了艾恩,帶你的主子去看全國最好的大夫吧。
「妳這腐女,給我走開!妳有什麼嗜好是妳自己的自由啦,不要向我傳教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