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坐定,拿起面前那杯美式黑咖啡杯時,左手的食指紅腫異常,十分明顯。
注意到我發現他手指的異狀,長得跟楊祐寧有幾分神似的Denny匆匆放下馬克杯,將左手插入西裝口袋,面帶尷尬地,但口氣中夾帶些許驕傲,說:
這就是人稱的黃金左手.... 嗯,加藤鷹聽過嗎?
只要是男人,沒有人不知道加藤鷹。我拿起水槽裡的虹吸壺,邊以抹布擦乾邊回答。
聽我這麼說,他淺淺笑了笑,低著頭說:其實我是右撇子…. 然後用右手輕輕揉著左手食指,繼續說:這左手曾經是我工作上的的幸運符。
我是業務人員,在產物保險公司上班了八年了。就跟你在某電視廣告裡看到的,只要客戶的車子在路上出車禍了,我就是那個第一時間要趕到的人。
也許是我外型還可以,也可能我的服務態度很親切,我的女性顧客遠遠多過男性顧客。也因為這樣,我交過不少女朋友,呃,一夜情也不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對性的需求很大,女朋友們總是不能滿足我。
我的左手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為曾交了一個年紀較大的女朋友。她的性欲跟我一樣也很強,跟她同居的那兩年每天都必須做愛兩回以上,否則平常跟綿羊一樣的她脾氣就會暴躁如恐龍。但是她不愛男人的陰莖插入… 據她說她心裡有陰影,因為小時候被親戚性侵,所以我們大半的性愛都是靠我的左手食指。
當然啦,她不要我的屌,別人可是搶得很。幾乎她的女性單身朋友都被我睡遍了。這也是她默許的,我可沒有背著她亂來。也因為這樣,我的保險業績蒸蒸日上,這些姐姐們一個個成為我的客戶。
甚麼?現在還跟她在一起嗎?喔沒有,一年多前就跟她分手了,她後來愛上她的女同事,台灣同婚一開放,她們就高高興興結婚去了。
我之前有個女友,叫做Mandy,也是我的客戶。唉,對,我是總是吃窩邊草的那種兔子。但的確夜路走多了就發生問題。
一個月前的某個星期五晚上十點多,我接到一個客戶的急電,說他的車子被卡在陽明山上略有損傷,需要我去現場看看是否能出險。我跟同事小伍在半小時內就趕到現場,果然一部白色Tesla的前半截掉到路邊的斜坡,再半公尺大概就墜崖了吧。那位叫做Chris的客人在車子旁踱步,看到我像是迎到救星向我衝來。
丹尼,謝謝你這麼快就趕過來~ 口裡這麼說,他卻邊把他的襯衫下擺塞入褲頭。這小子剛剛在車上趕了啥事,車子溜下山坡去? 我心頭證納悶,想到平日看到年輕人因車震而讓車子出事的新聞報導。一個轉頭,看到熟悉的身影。是Mandy。
那頭烏黑的長髮我再熟悉不過了,即便她背對著我。我試著呼喚她,兩聲、三聲,她都沒回應,彷彿Mandy不是她的名字。Chris在一旁拉扯她的手臂,她的右腳赤著足,褲襪只裹住左腿。我心頭當下瞬間雪亮。
我戴綠帽了。我的女朋友跟我以外的男人車震。然後出了車禍,我飛奔前來處理幫我帶上綠帽的男人的車禍事故。
我走到Mandy的身後,推開Chris,使勁將Mandy扳過身來,那雙水汪汪的大眼迎上我的目光。一模一樣,就跟我平日吵架後灑淚的樣子一模一樣。
我腦筋一片空白,到現在為止我不知道當時如何離開現場。我只記得我把小伍叫了過來,用我的黃金食指指了指Chris,然後這場車禍,或是我的悲劇就交給現場所有的人。
我回到家,進了淋浴間在蓮蓬頭下沖水沖了半小時。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勃起,就算我打了兩次手槍,精液噴了一地,老二還是翹得老高。我抓了浴巾隨便將身體擦乾,撥了通電話給公司裡暗戀我的學妹,要她立刻趕來。
半小時後就在我跟學妹翻雲覆雨的當兒,Mandy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門口。我的眼睛餘光瞄了她一眼,兀自在床緣猛烈進出趴在床上的學妹。沒多久忽然感覺有溫熱的身體靠了過來,不用看也知道是Mandy。她竟然也脫了個精光,從我身後熊抱,臉頰貼在我的頸後,我活塞運動的臀部不停碰撞到Mandy的骨盆。
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同時跟兩個女人做愛,就像日本A片裡的男主角一樣。只是我從頭到尾都猛烈幹著學妹,與學妹並肩仰躺的Mandy被我的黃金手指指姦,我憤怒到極點,一滴精液都不想施捨給這個爬牆的女人。
那天晚上我跟學妹回到她的套房,連續三天都沒回我自己的公寓。第三天晚上我回去拿換洗衣服,發現一封信從門縫塞了進來。一看字跡就知道是Mandy寫的。我連看都沒看就撕了個粉碎,丟到馬桶沖了個乾淨。
從此我跟Mandy斷了聯絡。我刪了她的手機號碼,封鎖她的Line和臉書。就讓她自由吧!那個叫做Chris的男人長相不差,聽說是個花店老闆,我祝福他們。
至於學妹,半個月後我們也分手了。她對我的興趣在那一晚達到最高峰,跟我上了床以後竟然冷淡了下來。之後也睡了幾回,但是我的老二竟然像被打麻醉針一樣,該硬的時候變得不軟不硬,害我得用黃金手指來勉強滿足學妹。
老闆,聽我說了這麼一大堆,想請問你,我到底做錯了甚麼?還是說,難道我的性能力跟著Mandy離開了?會不會我的業績也從此就完蛋了?
情場商場都失意,夠慘了吧!
連續問了兩個問題,Denny沉默了,低頭看著扣指成圈的右手,左手食指在圈中緩進緩出。
我打開櫃檯抽屜,拿出一位客人送我的藍色小藥丸,遞送到Denny的面前。
「這是本店招待」我說著,「再去找個人試試看。如果依然沒改善,就去醫院看醫生吧」。
一抹感謝的微笑在Denny俊俏的臉龐閃過。他穿起外套,轉身走出店門。他左手紅腫的食指劃過玻璃門,我在心裡輕輕說聲:再見了加藤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