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我確信,只要真心等待,用心聆聽的,你就一定會找到我的,不是嗎?
杜婉君還是baby的時候,臉頰圓滾滾的有肥肉很可愛,大人成天圍著她,好像是世上最珍奇的寶貝。
杜婉君青春期的時候,不僅臉滾滾的,身材也圓滾滾的。
杜婉君不可愛了。
杜婉君開始練習每天吃得更少,但那似乎沒有幫助。
杜婉君跑步,杜婉君早睡早起,杜婉君試著保持身心平衡。
一整個夏天就這樣過去了。新的學期開始時,還是沒有人正眼看過杜婉君。
有時杜婉君想著,是否自己這就這樣消失了,也不會有人發現。
一天早上,杜婉君就這樣不見了。不必翻牆,不必特別找理由。朝會時太陽照在冉冉上升的國旗時,風輕輕地吹,世界照常運行。
彷彿沒有事情可以出差錯。
杜婉君搭上往台北的普快車。
從高雄到台北,一趟4個多小時的寂寞旅程,杜婉君拿起了耳機,這是她對抗世界的武器。
她要去見一個人。
過去幾個月來,杜婉君在網上發明了新的分身。
人在隱匿時總敢釋放最大膽的想像。
杜婉君很快和一個自稱「大叔」的男人有了親暱的對話。
「不喜歡臭豆腐。但喜歡臭豆腐的泡菜。」大叔說。
杜婉君心漏了一拍。
臭豆腐的泡菜是她的最愛。彷彿光說著都可以感覺到,那股流過嘴巴的酸味。
「最喜歡的團體?」大叔問。
「The Jesus and the Mary Chain」杜婉君想都沒想。
螢幕上一片空白。
游標閃爍不停。
杜婉君焦慮了。
青春期的杜婉君每天都在焦慮。但沒有一個時刻的杜婉君,比現在的杜婉君更焦慮。
杜婉君知道對方就要斷線了。
然後大叔傳來一張照片。
「如果你是認真喜歡The Jesus and the Mary Chain,我在台北等你。Legacy晚上七點半,不見不散。我會戴著比爾墨瑞的頭像。」
老樂迷的盛典,Jesus and the Mary Chain現場演出
杜婉君看了票價,吐了吐舌頭。
耳機開到最大,車上的風景在變,台北快要到了。
站在Legacy的門口,人來人往,不斷被推擠的杜婉君,頓時失去所有勇氣。
「大叔」可以長的像比爾墨瑞,可是杜婉君永遠也不可能變成史嘉蕾·喬韓森。就算戴上史嘉蕾的面具,她的身材也會為她說了太多的話。
她想著那部電影裡,比爾墨瑞最後對史嘉蕾說了什麼。
人來人往,所有耳語都散落在風中。
杜婉君就快要掉下眼淚。人山人海的台北,沒有人看見她。
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
大叔不會來了。
然而這不是最可怕的事。
最可怕的是,大叔明明就有來,站在對街,看著杜婉君。綠燈了,大叔往剛剛來的反向折返。
一切彷彿沒有發生過。
就在此刻,一雙大手搭上了杜婉君的肩膀。
縱使戴著比爾墨瑞的可笑頭像,看不見表情,杜婉君還是清楚地指認出那雙眼裡的溫柔。
杜婉君和大叔在台北度過一個最不可思議的晚上。
音樂會結束的時候,兩人去士林夜市吃臭豆腐的泡菜。
杜婉君非常感激。生命裡第一次有人看見了她的存在。
不帶一絲評斷地,全部接受了那樣的杜婉君。就好像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離開台北的隔天清晨很冷。杜婉君和大叔在荒蕪的街上,走了大半夜。他們無所不談,他們一見如故,他們之間再也沒有彼此。
開往高雄的統聯就要開了。
大叔說,謝謝妳,明天我就要外派到歐洲了。這是我離開台灣前,最美的一個晚上。
杜婉君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不能說。
不知相見是何年,他們甚至沒有再見就分開了。
再見是個太沉重的字眼,也是過於厚望的許諾。
杜婉君再度回到學校的時候,沒有人發現有什麼不同。世界仍然這樣那樣地運行。
除了杜婉君在心裡重複的那一天之外。
像極了比爾墨瑞在另外一部喜劇《今天暫時停止》的演出。
如果可以,她希望這天永遠不要過去。
而青春的美好恰好是青春的殘酷。
戲散,樓空了,再醜的人都得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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