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所謂棋聖

除了送往梧桐派的一張，其他四張盟主請帖尚不知派往何處。根據書閣裏頭歷年來的消息探報，柏葉嘯每回發送請帖因為私心之故，必不會將帖子發給武功高於他者，當然這件事是在極度隱秘的狀態之下所進行的，以盟主必須是某一門派之緣由，這麼些年下來的五大高手，琴、棋、書、畫四聖幾乎從未曾收受過盟主的請帖，要嘛半途上就被劫、要嘛便是被送往名門正派他處去，但唯有第一高手因行跡太過難以捉摸，即便想呈送盟主比武請帖也不知該送往何處去，江湖上從來只有第一高手找上門，未有人可找得到第一高手。

這也是為何回回都由柏葉嘯繼續擔任盟主之故。

可老無雙她接下來要尋的這一位，雖不至於要用武林盟主請帖將此人給招去比武之處，偏偏此人又與蒼松派的柏夫人甚有關係，只是這層關係此人目前仍被蒙在谷底，也可以說，若非她博於閱覽江湖訊息，也不會將這一事給察覺，至少知道的人幾乎都已不在這世上。

老無雙有些苦惱，把這個秘密搓破，不知道是否是件好事？

可不搓破，又不似她向來的所作所為。

再說，那位蒼松派掌門人這二十年來的作為實在忝為盟主二字，假使這樣的人品這樣道德這樣的武功都可以坐擁江湖，那不如這個位置便由她代替算了唄。

江湖上排名第四高手者，棋聖。以黑白棋子為武器，善於將棋子以內力嵌入穴道，傷人于無形，取勝于品德，孤身獨俠不隸屬于任何山水幫派之下，乃是江湖中的一股清流。

棋聖與琴聖當年分高下之戰，據說其實兩人實力相當，但只是棋聖的黑白棋取勝靈動力高於琴音，棋聖不需聽完一首曲子，便將三棵白棋分別打入可以控制手腕活動的穴道，一招便完勝對手琴聖，琴聖敗雖敗了卻也敗的心服口服，此戰敗後便閉門思考如何才能取勝活動力較高的武器，後來便以琴弦為武器，力求將斷弦在最一瞬間穿透射入對手的命脈要害。

與老無雙的一戰，因是求內力比拼之故，所以琴聖相當君子地未施展出這奪命之招，光僅僅是比拼內力而已，卻儼然無法撼動老無雙幾許，無雙有些失望，原先她以為琴聖至少可以傷她幾成，可惜啊可惜，琴聖卻相當君子地純粹以內力與她較力，但若論即內力，老無雙專精的長向便在此處，雖然練的是老無教派的內功，但江湖上的各門各派內功心法祕訣她皆可信手捻來隨意做為己用，這便是老教主口中的武功奇才，不論任何武學只要讓她通透便如同她親身所學，簡直是打片天下無敵手之材。

她只好把希望寄託于下一位高手的身上。

五大高手之中，以俠義心腸最著名者以棋聖為第一，他雖隱於塵世之外，偶爾入塵採買但凡只要路見不平，絕對拔棋相助一番。

這位前輩也是老無雙此回踏入江湖遊歷最為好奇的對手之一。

當黃沙磨蹭著細白光滑的腳底好一會，老無雙偏著頭撩起紗裙抬起腳看一會，才後知後覺發現：

「哎呀.......又忘記穿鞋了。」

這一發現她早已離開黃土鎮好幾里外，懶得再回去穿鞋乾脆便這樣也無妨。眼見不遠處有座十里亭，趁著夜色之美，她便歇于此亭中，打算明日再全速施展輕功全速前往青田鎮而去，萬一給錯過了這一次機會，要想找到棋聖這位前輩，還真是得要動用不少人力花費點時間不成。

老無雙一覺好眠至天方亮，剛一睜眼便見得一束朝陽由東方升起，再仔細一瞧便是一介人影逆著光背對著她，她心中不免一訝，此人能接近她而不讓她察覺可謂是個高手、能毫不吵醒她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但見那位高手慢悠悠轉過身，見老無雙已轉醒，一臉燦笑便似旭日東昇般的朝陽，那人竟是真的東方朝陽本人。

此人能接近她其實根本是武功全無的狀態，她防著有武功之人、可卻從沒打算防著一般人，此處是她沒有料得周全。

至於能不吵醒她這一點，她沈吟著，或許東方朝陽體內有著什麼內力能夠絲毫不驚不動她，這也不是未嘗有的事，找個機會再探探這個傻愣子東方朝陽內力看看。

東方朝陽笑嘻嘻地道：「姑娘，妳怎幕天席地地睡在著涼亭裏頭，怎不回茶棧過夜咧？」

老無雙伸了伸懶腰，故意學著他的語調跟問句，依樣畫葫蘆地問他：「東方朝陽，你怎知道我在這十里亭里睡著，怎不在茶棧裡頭好好獃著呢？」

只見東方朝陽抓了抓後腦，一副老實頭地回答說：「睡到半夜感覺不太對勁，覺得頭暈腦袋重重地起來灌了壺涼茶，摸摸那師父交辦的任務，結果妳猜怎麼著？」黑白分明的雙眼突然盯著她，忽然來這麼一問。

老無雙被他這一問突地心一跳，卻又裝作淡定：「怎麼著？」

東方朝陽也沒等她再問，便說：「那東西被換過了。」

「噢？」老無雙斜眼瞥他一眼，又道：「你怎麼知道被換過了？你不是沒見過那卷請帖嗎？」

「我是沒見過，」東方聞言繼續抓了一下後腦，傻不愣登的模樣在老無雙眼底卻覺得分外可愛，「可那東西被動過了。」

「被動過跟被換過是不一樣的，你是被動過呢還是被換過？」老無雙很認真地誘導他往錯誤的方向去。

「被換了就被動過，哪裡有不一樣，反正呢就是被動了。」東方朝陽擰起眉頭說道。

「噢，那你追上來找本姑娘又是為哪樁？」

「既然姑娘看過東方身上那副原先的，想請姑娘幫幫看這一副是不是原先那一副？」東方朝陽說罷，嘿嘿嘿地雙手恭謹將請柬呈在眼前，極為殷勤地盼望著老無雙那兩隻佛眼能光芒普照一下鑒別真偽。

老無雙雙腿成大字型一坐，右手將請柬捏起一角掀開來看，故意放慢看的速度，一字一字檢驗過後，揪著眉頭很慎重肯定地道：「嗯，這肯定是原先那一副。」

東方朝陽卻是驚訝地不得了，一張嘴訝然地幾乎與饅頭同樣大小，諾諾地擠出了幾個字：「姑娘萬分確定？」

「十萬分確定，怎麼？你不信我？」若要論睜著眼睛說瞎話，老無雙可自詡能稱得上這江湖第一。

「信信信，」東方朝陽誠惶誠恐地將請柬捧回，小心翼翼地將邊邊角角折好恢復原貌塞入封柬之後，才道：「既然給姑娘鑑定過，東方也放心了，那麼在下就此告辭......」邊說邊好像是那麼一回事，轉身便欲告退的樣貌。

「你回來。」老無雙順口下令。

背過身的東方朝陽忍不住嘴角揚起，在轉身面向老無雙時十分乖覺地隱了那笑意，回身又是一副傻貌乖樣：「是。」

原先只道與這傻小子只是萍水相逢，拋下他那一刻也並未有何不妥之處，但剛剛卻在他那一轉身的瞬間，有一絲異樣掠過心頭，老無雙竟興起要他結伴同行的想法，遂問他道：「你，送那張請柬上梧桐派是否會經過青田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