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糖】假性依存（13）

　　男孩小時候，家裡和鄰居的關係很好。

　　……說好倒也不至於，不過是一對忙碌的父母，方便起見將獨子交託給鄰居照顧。

　　鄰居家有個姐姐，大男孩四歲。那姐姐很溫柔、風趣，總會教他好多，說些不可思議的故事，也會帶他玩遊戲。男孩沒什麼玩伴，一直都很聽姐姐的話，常常跟在她屁股後頭，對方要自己做什麼就做什麼。跌倒、被狗嚇到、鬧彆扭……姐姐都能把自己逗笑，必要時也板起臉來，在他認錯之後又摸摸他的頭。

　　好多年以後，他學到了『姐代母職』這個詞，立刻聯想到的也是這個鄰家姐姐。

　　7歲那年，那個姐姐11歲。

　　那時他正在家看著卡通，姐姐去廚房洗了碗、擦乾雙手後，就坐到他旁邊陪他一起看。

　　兩人看了一會兒，那姐姐便說我們不要看電視了，來玩遊戲吧。男孩拒絕了，卡通播得正精彩呢。

　　我教你一個新遊戲，很好玩的，你一定沒玩過。

　　男孩遲疑了，便問說什麼遊戲？

　　那時他們都還是孩子，一切都懵懵懂懂。他不知道姐姐為什麼要脫掉他的衣服，也不是要幫他洗澡……

　　他被奇異的感覺包裹，姐姐還說這是兩人的秘密，絕對不可以說出去。

　　後來，每當他在沙發上的時候，姐姐就會找他玩特別的遊戲。通常她會給他很多指令，他必須照做，不聽話就會有懲罰，表現好的話就能有獎勵。

　　他覺得奇怪，有段時間都不敢坐上沙發、寧可坐在地板上，還被爸爸媽媽罵。當他想要辯解，姐姐說的話就會縈繞耳際──要是洩漏秘密她就不跟他好，爸爸媽媽和所有人都會討厭他，他會變成沒人要的孩子……

　　孤獨的男孩，選擇克服對沙發的恐懼。他說服自己這是好玩的遊戲，反正就像姐姐說的，那樣的感覺很舒服。

　　沙發成了暗號。

　　姐姐告訴他，只有對很特別、很喜歡的人才會這樣做，一邊玩著一邊和他扮家家酒，說自己是他的女朋友。男孩害羞了，他有女朋友了。有其他人在場的時候、上學時遠遠看著她跟朋友聊天的時候，男孩都很害羞，只敢躲起來偷偷看著，沙發就是專屬他們的秘密花園，無論在她家或他家、或其他地方的沙發，每天都期待著花園的私會。

　　──今天姐姐會不會跟我玩呢，明天會在哪裡玩呢……男孩連睡前都是興奮的，每晚他倆都在他的夢裡嬉戲。

　　11歲那年，15歲的姐姐交了男朋友。她開始躲著男孩，說話變得冷淡，甚至惡言相向。男孩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是不是自己做錯什麼了？為了道歉，每天放學都跑去對方就讀的國中找她，想她的時候，就像姐姐偶爾會命令自己做給她看的那樣──在沙發上自慰。

　　雖然男孩的觀念不像社會文化那般陳腐(註*)，例如女人只能配對一個男性、男人可以與多名有吸引力的女性性交；男人要有錢、女人要美麗；男性花錢約會就能從女性身上尋求補償……除了年紀還小許多部份還太過遙遠，姐姐給他的啟蒙也不同於這些。

　　但他還是隱約察覺那代表什麼。避免獨處就能避免性侵，被性騷性侵是被害者沒有積極拒絕、主動逃離的錯，被侵犯就是被勾引──被性侵是可恥的、被性侵是你的錯、男人被性侵更是『前所未聞』……沒有人談論這些事。一旦你成為社會拿布掩蓋的瘡，就只能暗自在角落裡發膿。

　　……所以，男孩說服了自己，他愛她、她也愛他，他們為這份愛情效忠，所有的不對等都是出於他心甘情願的愛，他是無私奉獻的好男人，而對方是迷人大膽的新女性。

　　於是，好男人犯了錯，新時代的女人當然有權鬧彆扭。不輕言放棄終究是男人的美德，他努力忍受其他人的竊竊私語，每天都在校門口等待、直到人都走光，他會積極詢問、或者如果有人關心，他會說出那位姐姐的名字，但不知道班級……部分好心人愛莫能助，不能隨意透露的警衛也勸他早點回去，更多的是異樣眼光。即使看到她，她也是冷眼相待，和朋友逕直往另一個方向走……他沒勇氣追上，繼續回她家門前等，直到父母差不多要回來了才揹著書包沮喪回屋。

　　某天，她終於走向他，卻是惡狠狠地瞪。

　　『噁心。離我遠一點。』

　　那語氣好冷。不是他認識的人。

　　隔天放學，一群穿著中學校服的姐姐在他們小學校門等他，他和其他學生、來接孩子的家長一樣，不敢直視、自動避得老遠。然後他被一片陰影圍了起來──

　　『喂，（　　　）找你。』

　　雖然不安，聽到熟悉的名字，他眼神發光，雀躍地跟到某條死巷，被一群中學男女壓在地上打。

　　他渾身是傷回家，說不出原因又被爸爸打了一頓。父母對他失望透頂，更覺得自己失職。於是秉持自由教育的父母終於也開始逼他上補習班、才藝班，避免他在國小到國中的期間走歪路。

　　後來的一年裡，他們還是會碰見，只是都裝不認識；而男孩依然經常夢到他們在沙發上的回憶，床單也特別常洗。

　　男孩上了國中，社交很邊緣，把自己關在課業裡。大概是那時開始，外貌逐漸變得順眼，有些女生暗戀他，但性格封閉沉悶的他從沒接受過誰的心意。

　　也不知道是哪出了差錯，有個學長直接坦白想上他卻被拒絕，惱羞成怒、掄起拳頭就要打──不過自那次被打後，他除了運動健身、還練起了防身術──他漂亮地擋下並反擊，被正巧目擊的人傳開，轉瞬成為風雲人物。

　　這時，18歲的姐姐正逢失戀，又跑回來找他、誘惑他去她家，而且又是在沙發。但這次，他卻沒有以前那樣享受的感覺，一切都像隔層玻璃一樣不真實──他在7歲的幻境和現實中穿梭，他不再是軟軟的小男孩，而是即將成熟前的青澀……他有力量，他完全可以操弄、征服，他不再被動，他們就像成年人那樣交合，過去操控他的姐姐在慾望中變得如此軟弱。

　　無論是7歲或14歲，熟練或不知所措，他認清了這樣的苟合不是他錯以為的愛，過去的他不過是自欺欺人，他開始感到厭惡，不想再與那女人有任何瓜葛。回家想清楚後，他傳了訊息跟對方說希望能講清楚，那姐姐答應了，要他隔天放學去她家說。

　　那女人準備了飲料，喝下去便開始無力……無法控制身體的感覺令他產生恐慌，對於她竟能折磨、踐踏自己到這種地步，感到不可置信、恨之入骨。

　　『請你不要怪我……是我爸毀了我。我媽又逼我嫁人……這是最後一次了，號錫。不要怪我……』

　　他被綁了起來，下肢該死地就像牲畜般、任獸慾回應著女人的需求……每一秒鐘都無比漫長，他想吐，吐出的氣息聽來卻是那樣享受。周遭變得扭曲、對他張牙舞爪，他身處黑暗，分不清現實或噩夢。意識變得不再重要，可一片朦朧中，那女人的聲音迴盪耳邊，喊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名字……

　　受打擊的男孩回到家後徹底崩潰。他在浴室瘋狂清洗自己直到皮膚沁出血珠，最後脫力地倒在浴室，宛如死屍。熱水不住地流，他凝視著血水在排水孔形成漩渦，想著自己什麼時候可以被這漩渦帶走。

　　他失神地想著，思緒飄得亂七八糟。他覺得噁心，想結束這多年的夢魘，又覺得為一個賤人死去很不值。

　　最低寒的地獄會開出生命最堅韌的花朵。

　　從此他戴上了面具，用這副面具學習怎麼去活。他學會如何笑、如何讓大人更喜歡他，他發現長期受冷落、缺乏親友愛情的自己需要肯定，於是他下了苦功學習效仿，終於成了有風度、滿面春風的風雲人物。

　　噩夢還是會不時找上他，伴隨清醒後的恐慌及噁心。他想這都是暫時的、過去就好了，只要用其他事情轉移注意力，慢慢地時間會把傷痕帶走。

　　以畢業生代表、名校榜首的身份畢業後，高中立刻進了學生會，高二當選學生會長，交了第一任女友。

　　第一任女友是M，他也發現自己樂於掌控一切。

　　剛開始都很順利，但他發現他唯獨在沙發上才特別來勁，同時隨著在沙發做的次數越多，關於那個賤人的記憶就越薄弱──原來回憶這種東西，可以被清洗、取代。

　　因為課業分手後直到上大學才交了後續幾任，他越來越知道自己要什麼，結束戀情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就在這時，各種奇怪的病痛找上他，看了各種科別都說沒有問題──會不會是什麼千萬分之一的絕症？未知疾病的恐慌纏著他，每天臉色都相當差，有時還紅著雙眼宛如行屍走肉……但這仍不掩蓋他的優秀能力，除了那些因他的外貌、能力才趨之若鶩的膚淺人類，只有金碩珍的關心有進入他耳裡。

　　他開始嘗試心理諮商，也是因此才漸漸認清那些不明原因的病痛大概都是心病所致。

　　出社會後他仍有短暫地交幾任女友，然後約砲、被邀去gay bar，撿屍或被撿屍。他發現跟男的做感覺更好，漸漸地他找男的勝過女的，卻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漸漸將女人劃分到反感的那一邊。

　　但無論是酒後亂性或一夜情，無意識、無法控制、對方先行離開，或者留下名片或訊息暗示想再見面──一切都和那女人的行為重合。

　　只要跟她有關，即使只是一丁點、一秒鐘，他都無法忍受。

　　而PTSD、依存症、沙發性愛，那女人最後留給他的東西，他不斷透過『清洗』行為極欲抹去的東西⋯⋯他以為他的所作所為能夠成功逃走，卻還是飛不出她給他的牢籠。

　　──所以，該戒掉了。該捨棄了。

　　他必須真正走出去，這樣才能從長達二十幾年的噩夢中解脫。

　　一個大男人抱著懷中的人不斷抽泣，結實的胸肌劇烈起伏，聲音被情緒及鼻音弄得混濁不清，想要說話，吐出來的卻只有嗚咽和破碎的字句。

　　哭的時候，塞住的鼻腔和流出的鼻水是煩人的東西，它們讓人狼狽，讓人因丟臉而想壓抑自己的情緒──結果呼吸就這樣被壓得越來越不順，讓人難以平靜。

　　俊俏的臉濕了一片──連帶閔玧其的肩頭。閔玧其的手在他背上輕輕撫著，像一直以來做的那樣……但這次不同，每當他撫一下，鄭號錫內心的罪惡感就更重。他想起自己如何失控對待閔玧其，想起閔玧其因為他疼痛哭泣的樣子、抱著昏過去的他顫抖……

　　為什麼另一個人欠自己的債，要用欠了另一個無辜者的方式來追討？

　　就像扣起來的鎖鏈那般環環相扣，他們一個追著一個，受害的成了加害的，傷痛沒有平復，反而創造更多錯誤。

　　有張跟地獄有關的圖片是這樣的：鎖鏈會長出嘴巴彼此互咬，直到把自己和其他鐵環都啃噬殆盡──最後，被鎖鏈吊著的那個罪人，將會萬劫不復。

　　所以該終止了。

　　而閔玧其太好了，他竟能奢侈地享受這樣的好。

　　雖然他不曾下藥性侵，但此時此刻，他才真正覺得，自己比那個女人還要畜生。

　　他該拿什麼補償閔玧其呢？

　　鄭號錫的五官皺在一塊，咬著下唇緩慢搖頭。

　　「沒有人能再那樣對你了，閔玧其……」他倒抽幾口氣，「沒有人能再傷害你了……」

　　這句話像是在對他說，也像在告訴自己。

　　鄭號錫的哭聲好像可以絞著人的心，一下一下安撫鄭號錫的閔玧其，頭靠在對方的肩頭，淚水跟著對方的話滑落。

　　「──可是，如果……如果……」

　　他吸了口氣，努力將哽在喉頭的濃濃懊悔嚥下去。他又嘗試了幾次，字句好不容易才掙脫，艱難地從哽咽之間鑽出去。

　　「……如果我……又那樣對你，讓你難過、讓你失望、讓你痛……」

　　他每個詞彙都講得十分吃力，凝滯的抽氣聲、重新壓抑的情緒，塞滿了它們之間的標點符號。

　　「如果我又那樣的話，閔玧其……請你丟下我。不要管我，反抗我、傷害我……這是命令，閔玧其，如果你很痛苦很痛苦，拜託你……一定要逃走。」

　　逃走。

　　人類面對恐懼的本能之一。也是鄭號錫一直以來最熟悉的。

　　可是閔玧其能怎麼做呢？

　　就算從鄭號錫身邊逃開，他又能往哪裡去呢？

　　他能否在外頭幸運地存活？

　　……還有太多事情要做。

　　彌補也好、放手也好……他想盡己所能，給閔玧其一個幸福的生活。

　　──閔玧其抱著鄭號錫，親親他哭泣下垂、又因自嘲苦笑而扭曲的嘴角，紛雜的情緒同樣在他內心衝撞、交錯，他跟著流淚，跟著揪緊心口……但一片濕涼酸苦之中，仍有一絲溫暖注入他的胸口。

＜𝑻𝑩𝑪...＞

※註：

當時的韓國，仍然非常不重視性教育──即使是法令規定各級學校每年需要上指定時數的性教育，現在高中的課綱裡，仍保留許多男性本位、歧視、偏激甚至畸形的性教育。即使現在部分家長會特地給孩子的性教育補習，但觀念保守的人仍佔大多數。

學校禁止提到、家長會阻擋孩子看些微性感或性暗示的電視畫面、談戀愛就必須馬上分手……即便是國中女孩，可能就是放放影片教導如何使用生理用品、性侵及墮胎影片……學生大多不專心，甚至衛教老師請假，由體育老師代放。

然而，那是後來才聽說的數據──韓國人第一次性行為平均在十幾歲出頭，他們的管道都是同儕或網路，因為好奇於是摸索，如果有思想新潮或外國來的老師教他們何謂保險套，學生的反應是羞恥及不適的。

這樣的環境沒有教他們學習何謂尊重身體自主權，反倒連教育決策者的觀念都充滿偏差──比起健康正確的性教育與道德教育，菁英主義更為盛行，舉國陷入名校迷思的漩渦，沒有什麼比成績和勝利更重要。

知道這些時我既意外、又好像不是那麼意外。

意外的是每當你接觸、聽說這些充滿歧見的言論與文化，總會驚訝在性別特質與性傾向都逐漸走向更多元、包容、平等與尊重的現代，一直以來也有那麼多人為此努力、為此犧牲⋯⋯世界上竟然還有那麼多角落仍過著這樣的生活。

明明韓國的演藝與時尚業是如此引領潮流，但性與性別他們還是相當保守。

無論是韓國關於十九禁的限制標準、對性與性別至今仍可明顯感受的刻板印象、韓文中與之相關的髒話與嘲諷⋯⋯以及在韓劇或韓漫、各種網路暴力中經常可見的言論，知道連教育體制本身都存在這樣的問題後，突然覺得不那麼意外或突兀了。

依循版本紀錄看了一下，寫這章的時候居然已經是2019/6/8⋯⋯

哇，真的好久啊ㅋㅋㅋㅋ（現在是2022/5/7#（你看看你####）

以現在來看的話、雖然不知道實際上韓國社會是否有跟著受影響──

當玧其在一次日本訪談表明性別不是自己擇偶時的絕對標準時；

當防彈在完善BT21設定時，問到性別玧其直接說了性別本來就不應該只用兩種來分別、其他人很快也同意了（因此BT21無性別）；

當玧其當智旻在Filter舞台及BE房間照及很多裝扮同時顯出陽剛與陰柔兩面兼具的特質時；

當他某次跟著成員一起趕赴下一個行程，腳上穿著VANS的彩虹日紀念鞋時；

當防彈在聯合國演說、以及許多演唱會或公眾場合都提到或傳遞出不分種族國籍性別性向都有同等的價值時；

當成員們平時穿著打鬧就樂於把『非傳統男性特質』
的事物穿戴身上──號錫常常在Life Goes On舞台戴的淑女帽、碩珍喜歡粉紅色等──且絲毫沒有成員曾拿這些開玩笑；

當玧其在VOGUE及GQ雜誌拍攝時穿上長裙、PTD巡迴黑天鵝舞台總是在褲子外頭穿著裙子時；

當然竣（TXT）發出穿著黑色長裙的自拍時；

當某次TXT直播片段被轉發，然竣讀MOA留言說要然竣當她/他的女朋友、3秒鐘就好時，然竣說『內，3⋯⋯2⋯⋯1，分手吧！』其他成員才好奇問了下為什麼是女朋友，幾人討論出的結論是這樣也可以、MOA是胸懷廣闊的人啊，對這樣的說法馬上就接納了的時候⋯⋯

其他當然還有，比如GD很早就會混搭女裝、還有很多男偶像男藝人及演員因為身板嬌小的關係總會拿女裝來穿搭（玧其智旻都有過）；

我想，像這樣把這些當作像『我今天想吃起司蛋糕』、『我喜歡紅色』這樣稀鬆平常，且用溫暖的態度說話、甚至理所當然地實踐，至少從粉絲群開始，一定能漸漸影響越來越多人的吧。

任何的標籤或陰影都不該減損我們的自我價值。

世界上本來就有各種各樣的存在及可能，多愛自己、尊重他人，

至今仍會感謝方PD，讓這些孩子們從出道時期直到現在，都還是擁有這樣的胸懷與溫柔，且持續告訴世界正確而美好的價值、並透過作品讓這些被越來越多人聽見、讓越來越多人受到安慰。

能夠遇見並喜歡這樣的他們，我深深感到榮幸。我以他們為榮。

願世界少一點惡意、多一點溫暖⋯⋯但同時，

“Let lovers love, let haters hate. ”

你有權利感到受傷。但當力量不是用於傷害、而是傳遞溫暖，這些力量就會在接收者的眼神、以及自己身上，發出最溫柔的光。願每個人都能被這樣的溫柔包裹。

⋯⋯至少，我們所喜愛的他們，經歷了各樣風雨，最終都選擇了堅定溫柔。

如果你喜歡我的作品，歡迎追蹤、分享、「贊助」、「拍手」，
若希望可以搶先閱讀最新文章，歡迎訂閱享受搶先看。
另外，如果你願意留言互動、關注我的SNS、給予心得回饋感想，
我也會很高興的！謝謝你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