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肉人,也就是一名可食用的人類。
不同於其他人類,我從小生活在集中營,那裡每天都可以享用奢華大餐,鼓勵肉人吃飽穿暖,養出厚厚的脂肪,但是肉人一旦活到十八歲,就要送進中央廚房屠宰。
據說,我們的肉人權是社會磨合多年才爭取而來,因為我們的行為思想無異於其他人類,曾有人對於同類相食的道德性提出質疑,但隨著食用人類的好處越來越多,我們的聲音也就越來越小。
對於我們的終極命運,我父母很早就知道,他們買通一名飼育員,希望在他們死去之後,我能想辦法在成年之前練好體格,並且在送往中央廚房之前逃出集中營。
於是,從七歲那年開始,我就天天練習逃出集中營,再讓飼育員假裝把我抓回來,並且跟我研究更好的逃跑路線。
由於肉人非常珍貴,集中營下令禁止殺害試圖逃跑的肉人,也禁止在十八歲之前就將肉人屠宰,除非肉人提前孕育出下一代。
在這些政策之下,我得以繼續苟活,並且憑藉父母遺傳的意志力,不被其他人類提供的食物或環境誘惑。可是,我也因此被集中營盯上,他們開始送給我無數名異性肉人,想要讓我至少達成生育任務。
然而,她是唯一讓我動心的肉人。
在這座明亮卻空虛的集中營裡,我看見她跟我有著一樣的哀愁,卻又帶著一絲堅韌,我們同樣為命運不滿,同樣為世界憤慨。我跟她很快親近,並且忘記飼育員的忠告,在十六歲那年發生了關係。
幾個月後,她懷孕了。飼育員大罵我,並且直言我即將被提早處死,這些年的逃跑準備都將功虧一簣。我感到抱歉,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終究敗給被愛的慾望,畢竟身為肉人的我,真的能在外面世界找回應得的人生嗎?
兩個月後,她肚裡的孩子被集中營轉移到培養器裡,我跟她則分別走上不同輛開往中央廚房的車。
臨行前,我告訴飼育員,在我死去之後,希望他能幫忙鍛鍊我跟她的孩子,想辦法讓孩子在十八歲之前逃出集中營,飼育員笑了笑,說我跟父親真是相像,連命運也是如此。
隨著中央廚房越來越近,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後悔與她相戀,但若時間重來一次,我想自己也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