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狐狸讀書》之後,董啟章的《刺蝟讀書》戴上理性的眼鏡,收錄《明報周刊》裡思辨性較強的文章。而這些短篇散文,同樣召喚書架上的文豪之魂回返現世,與我們凝視對望,甚至對話。
全書分為「移動的思考」、「文學的發現」、「趣味的遺傳」以及「自我的告白」四輯,從笛卡兒的懷疑論著手,架構理性世界的經緯,周延的論述如蛛絲脈絡,一層層由西而東,也進一步揭開夏目漱石《文學論》的神秘面紗。
〈瘋子論文學〉一文,言及夏目漱石的文學公式:(F+f),其中F表示焦點印象或觀念,f則是與F相伴的情緒。而(F+f)組成四種不同的文學內容:感覺的F、人事的F、超自然的F與知識的F。而(F+f)在時間上呈現的波浪型推移,以不同形式存於作家身上,亦印證了夏目漱石自言:「正是因為神經衰弱與狂人,我寫出了《我是貓》,出版了《漾虛集》,《鶉籠》也得以面世。這麼一想,我堅信我應該感謝這種神經衰弱正和我的癲狂。」
自此延伸的千古論辯:「文學之真」與「科學之真」孰真與否,又從根底再一次撼動文學的價值。然而夏目漱石不走偏鋒,反而「靈活適度地在不同的距離和角度之間移動,時遠時近、時高時低、時左時右、時前時後」,移形換位於各種真實之間,書寫最真實的情緒。
董啟章深入淺出的論述,無疑揭開書架後層的作家視角,以後設思維架構出刺蝟的閱讀世界,亦在不同文本之間印證笛卡兒、夏目漱石與大江健三郎的心口合一。
《狐狸讀書》、《刺蝟讀書》讓我們養成一種閱讀的姿態,也察覺所謂閱讀的樂趣,只在捕捉文學亡魂的瞬間
也許我們該快步離開喧鬧的世界,將自己安放在一本書裡,成為電子時代的唐吉軻德。讓鉛字撥慢時針,靜靜翻閱紙頁,感受樹心的年輪如何在體內生根,長成這時代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