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虛心向你探問」
─《畫冊》一九七五
羅智成自言《詩緒》是遲來的詩學筆記,更像是給這個世代的文學備忘錄。全書以筆記形式註記創作的靈光與辯證,讓人想起孔門弟子撰寫《禮記》的孤詣之心。
然而何謂詩呢?
「詩是一種極為害羞的文學形式,如果遇不到對的人、對的心情、對的場合,就會顯得格格不入,不知所云,尷尬得像是一個降落在錯誤地方的外星人。」
這也許解釋了為何INFJ如我輩之人,始終不安於喧囂與群眾,惶惶靜默且啞口於大庭之間。原來是仍未擺脫對環境的依賴,還學不會文字的魔力,無法詩化一切淋漓的陌異感。
詩人以筆尖點燃文學星火,冀望能以詩燎原。然而無論世事幻象如何改變,或以諧擬,或以戲劇或任何一種更新鮮的形式,文字都是詩最基本的元素,也是詩人的底線。當意義與訊息不再藉由文字傳遞,所謂圖像詩與新型態的藝術作品,已然溢出文學的邊陲。文字此一古老的技藝,被詩人譬喻為手排車─具有更高的門檻,需要更純熟的技巧。
如果詩的創作更像是在探索、建立一個理想的關係。也許以詩為盾,是循序進入世間戰場的方法─且戰且走且吟詩,在敵火猛烈的現世,編碼文字與時間。在荒漠曠野之間,以文字為杖的後輩詩人,也許會在迷霧中遇見火光,映亮其來已久的困惑與追尋,抽絲剝繭出自己漫漫的詩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