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喜歡唱歌,只要出一首我喜歡的流行歌曲,就會把歌詞抄到一本小小的筆記本裡。興致來的時候,我就坐在防空洞的書桌前,一首一首的唱下去,直到把整個本子的歌都唱完,才覺得盡興,比做學校的功課還認真。
我小時候住的房子裡,有一個防空洞,我爸爸把它清理了一下,擺進三張書桌之後,就變成我們兄妹三人的書房。雖然沒有粉刷整理的粗糙天花板和牆壁,會不時落下粉塵,但是,我們總算有了一個可以做功課的地方。這又是另一個故事。
小時候愛唱歌的場景之一:
我爸爸經營一間貨運公司在朴子的據點,房子裡因此有一個落地的大磅秤,我想唱歌和表演的時候,就拿爸爸那個蓋貨運單、有握把的圓頭印章,站到磅秤上,假裝自己是大歌星,正接受邀請來綜藝節目中表演。
我會先扮演主持人介紹歌星出場:「我們現在請轟動東南亞、紅遍海內外的大歌星,鳳—飛---飛---出場,為我們演唱最近走紅國內外的『流水年華』,掌聲請鼓勵鼓勵!」
這時,我會趕快跑下磅秤,再趕快重新站上磅秤,假裝我就是鳳飛飛,開始引吭高歌的唱起「流水年華」……再來是「祝你幸福」、「松林的低語」、「五月的花」……唱夠了鳳飛飛,主持人就再請蕭孋珠出來唱「一簾幽夢」、劉文正出來唱「諾言」、劉家昌出來唱「街燈下」、尤雅出來唱「往事只能回味」……。
我要當歌星,又要身兼主持人,在磅秤那邊上上下下,忙得不得了,總要唱個五六七八首才會覺得唱夠了。有時候是聽到爸爸在叫「蕙芳,ㄏㄧㄌㄟ印阿ㄎㄟ來,我袂鄧啊!」(那個印章拿來,我要蓋了)我這才把「麥克風」還給爸爸,綜藝節目結束了。
有時候貨運車抵達,幾個捆工在屋子裡上下貨,我也是照唱不誤。捆工會一邊搬貨,一邊露出覺得有趣的笑容看著我。我還是一樣上上下下、又說又唱,上演「一人大歌廳」!
台灣六十年代的流行歌,是劉家昌的天下,那個時候的電影和電視綜藝節目,聽來聽去的流行歌,大部分都是劉家昌作詞作曲。從我國小高年級開始,到整個中學生活,聽的都是這些劉派歌曲,每一首我都會唱,也很愛唱。根據劉家昌自述,他所創作的歌曲估計有二、三千首,有這麼多喔?哇喔!
這次上課,老師從我想彈的歌單裡挑出了這首《雲河》,老師示範彈奏時,那劉派的旋律一跑出來,哇喔,我整個感覺非常的欣慰,是真的感到欣慰,那熟悉又想念的旋律讓我感到非常的療癒,而我現在居然要彈這首歌,這不是太讓人開心了嗎?
《雲河》是1974年同名電影的主題曲,參與電影演出的甄妮在戲中唱了這首歌,因為版權的問題,唱片則是由黃鶯鶯灌錄發表。這之後翻唱的歌手非常多,那個年代,大家一定常聽到這首歌。
我彈的《雲河》有一些明顯的失誤,(打球出錯說「失誤」,彈琴出錯可以這樣形容嗎?),琴藝也不成熟,我的能力也只有這樣了。請大家回味這首老歌,一起想念我們共同成長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