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余松諺
撰稿、攝影:葉亭妤
訪談日期:108年08月31日
撰寫日期:111年07月05日
面對桃園景福宮(在地人俗稱「大廟」)的右手邊,有間老字號的裱框店,名為「日新」。門外「駿業宏發」的匾額高高掛起,玻璃門後是大大的木製工作檯,各式各樣的畫框、鏡框、獎牌、畫作掛滿牆面,多種材質、大小應有盡有。店內也可以看到身著唐裝的薛老闆向顧客說明鏡框材質,或是協助工人搬運客人訂製好的畫框。雖說店名為鏡框行,但只要和裝框的業務相關,日新鏡框行都能提供服務。
日新鏡框行內部一景。可看見木製工作台語多種畫框、鏡框、獎牌、畫作。
自薛老闆於民國91年承接日新鏡框行以來,已經過了20年。在承接此店之前,他做過很多不同的工作,但唯一不變的是老闆對文化產業的熱愛。
薛老闆出生於金門,小學時因823砲戰爆發隨著家人來到台灣。通常從金門來台的居民會聚在台北三重、永和一帶,但因老闆一家人撤退較晚,他們最終選擇落腳於桃園龜山。此後,除了回金門服兵役的那段時間,老闆都一直留在桃園、台北一帶發展。
薛老闆的工作經驗和台灣的經濟發展密切相關。退伍後先是在金門親戚經營的租書店幫忙,因此認識了不少出版界和藝文界的朋友,也開始對文化產業產生興趣。當時民國70到80年代正巧是台灣書店最興盛的時期,薛老闆便在台北開設書店,更銷售台灣書籍至東南亞。80年代後書店漸漸沒落,取而代之的是集郵、幣、卡的風潮,他順勢將書店收掉,回到桃園市成功路與民生路口開起集郵社,在全盛時期,他擁有兩間店面,甚至當上了桃園地區集郵協會的理事長。然而好景不常,郵局過量發售郵票,導致郵票市場獲利不如以往,薛老闆不得已只得收起風光一時的集郵生意,改販賣古董及茶葉維生。此時的他同時在閒暇之餘投入慈濟志工行列,一待就是十多年。正巧在擔任志工期間,認識了當時在景福宮旁開設裱框店的師兄,剛好師兄正苦於店鋪沒有繼承人,因緣際會加上長久以來對文化產業的熱愛,他決定承接下這間店鋪,沿用前老闆訂下的店名,傳承裱框業技藝,成為了日新鏡框行的新主人。被問到為何不取一個新的店名時,薛老闆表示名字只是一個代稱,沒有重新取名的必要。
日新鏡框行位在桃園景福宮旁,附近有東方百貨和多家戲院,在前老闆開業時的民國6、70年代是個人潮聚集的熱鬧區域,顧客絡繹不絕。然而到薛老闆接下此店時,人潮已經不如以往,且當時的景福宮附近為裱框業的聚集經濟區塊,曾有四間緊鄰的裱框店開在同條路上,導致削價競爭問題非常嚴重,位置最靠前頭的日新鏡框行更是常被當作比價的標準。面對不再優勢的地段,以及與同行激烈的競爭,日新鏡框行作為此地唯一使用手工裱褙及擁有專業解說的店家,依然能突破重圍吸引到不少顧客,加上在前老闆的年代時就留下的顧客群,日新鏡框行在此相對劣勢下也經營得有聲有色。另外,每個年代對於裱褙品的喜好都不同,如從過去的水墨畫、紙雕、十字繡到現在的拼圖、鑽石貼等,日新鏡框行能夠同時提供經典不敗的設計,也可以隨著大眾的喜好持續改變及開發新的樣式,注入新的能量,成為了他們在大廠商興起,市場上開始出現平價大量產品的現今,也能夠持續運轉下去的原因之一。
除了提供裝框的服務,薛老闆本人也很樂意分享店內以及他自己的故事,被問到為何喜歡穿唐裝時,他靦腆一笑,表示除了舒適度的考量外,唐裝是永不退流行的服裝風格,穿上就自帶復古風也最能夠符合他的審美,這也同時代表了薛老闆對於美感有屬於自己的堅持。
對於桃園地區新開發的捷運綠線,薛老闆並不是非常期待。他舉了家鄉金門每到選舉就會被提出的「金門大橋」為例,蓋了20年也還沒蓋成,雖然開發成功可能會帶來人潮與商機,但還沒完成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對於相關政見皆抱持著聽聽就好的態度,不會對此有太多預設立場。
而對於店鋪的傳承,因為薛老闆年事已高,加上不忍心看到兒子因夜班工作而作息不正常,早就有退休並讓兒子接手的想法。透過不斷的溝通,父親對保留此技藝的信念感動了兒子,往後大兒子會接手這間店鋪並傳承這份技藝,未來仍可以在大廟旁看到日新鏡框行亮起燈,二代老闆與身著唐裝的薛老闆一同於店內提供顧客精緻產品的身影,也讓老字號的裱褙設計可以繼續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