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夏天 太陽特別酷熱
曬在臉上會刺痛 難耐
我踩著那台破鐵般的腳踏車
正中午朝著她的學校騎去
其實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魔
當時 只是憑著一股莫名的毅力
踏了13公里
你也知道 大太陽曬到柏油路面
是有著被融化般噁心的熱氣蒸上臉頰
我都忘了 自己可能會蒸發
心中盤旋的都是她的模樣 稚嫩的那張臉
甜甜的聲音 就像是⋯⋯⋯花生雪花冰吧
想到她 咬緊牙 更奮力的騎了起來
時間接近正午 目標也越來越近
至於為什麼要騎這一趟
還不都是為了那場賭
那死胖子老余說 我一定不敢去跟她要電話
就有一次 聊到他們學校
說什麼 聯誼不要打高炮 不要找她們學校
我說 她們學校怎樣
老余說 你不知道？遜爆
他們學校有一句名言
不用聯誼 也有人迷
尤其 有一個什麼團的 好像很厲害
裡面有一個女生 很仙
我說 哪有什麼 你有照片？我看看多仙
老余拿給我看 我說就她 還好吧？
其實心裡已經犯了個突
老余說 你少在那裡臭 人家是班花班仙誒
那是你可以說嘴的
我才被激的回
我和她同班公車 同站上車
搞不好住隔壁棟勒
老余不屑說 那也沒啥路用
你一定不敢去她們學校 直接找她
人家名校ㄟ 那是我們這種爛校能露臉
我氣得大罵 幹
我就跟你賭 我騎車去她們學校門口堵她
就是這樣莫名 也不過一口氣忍不下
後悔嗎？
說實話 真他媽的後悔 尤其這麼熱
而且還是上坡
沒事唸什麼半山腰的學校幹嘛
不禁我咒罵了起來
忽然想起第一次遇到她 是在我家附近公車站牌
那天我沒完全醒神
右手抓著個三明治 咬了一半
左手拎著校名已經磨掉一半的書包
衝到公車站牌時 看到一台公車剛好開走
正要罵髒話的時候
看見她
我頓時失去了語言能力 連手都無力了
三明治 書包都掉到地上
聲音可能嚇到她 她震了一下 轉過來
我的血液一下子衝到腦門
她漂亮嗎？ 那可能要看你對漂亮的定義
她 很難形容
看著她的臉 可能會先注意到眼睛
彷彿可以承載全世界 所有東西的能量
會讓你莫名入定
我回過神時
她已經把我的三明治和書包都撿起來了
遞給了我 我笨拙的接住
說了一句 謝啦 還有點口吃
就在同時她說了話
這輩子都很難忘記的一段話
她說
一半的三明治在你胃裡絞著
另一半又掉在地上吃土
真可憐
什麼鬼啊？這應該是我聽過最無關聯的話
尤其她長得那麼⋯⋯還是很難形容
反正 一副好像她不是活在地球上的人似的
更扯的是
我聽到自己聲音出奇鎮定的說了一番話
這一半不想也被胃擠壓攪動
所以 寧願自斷其命 掉到地上化作塵土
幹 真他媽的噁
我正在後悔自己回的內容時
卻聽到了 孩子般的笑聲
她說 那你要不要把你胃裡的那一半給釋放了 讓他們至少死後有個全屍？
然後 我們一起笑了起來
那一天 天空的藍 陽光的燦爛
在她眼底 特別亮眼
這就是我們的第一次相遇 第一場對話
我回過神 繼續踩著快要騎不動的腳踏車
往著山坡上方騎著
當然 我那時候不會知道
變成難以抹滅的一場記憶
這一年夏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