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羅異典】XII：倒懸者(3)｜顛倒視界

他已經記不得，自從自己拿到妥拉之後，這是第幾次墜落。每一次，他都會掉到不同的時空，看著麥特變成不一樣的樣子。

這一次自己會怎麼遇見倒懸者？

麥特跟翼鞋的速度很快，在瑪格斯下墜撞擊海面之前，就拿著早已準備好的繩索綑上了他的腳踝。繞過T型樹，麥特握著繩索的另一頭拼命拉直，穿過一個被海水侵蝕而成的岩環，她在等，等待瑪格斯墜入海中的那一瞬間。

「拉、快拉！」麥特其實不知道翼鞋聽不聽得見，不過那小小翅膀的確隨著自己聲調激昂高速拍動。就這樣，逐漸沉入深海的瑪格斯就這樣一點一點被吊了起來。

「喂！你醒醒！」

瑪格斯失去意識，應該是撞擊海面的瞬間就昏了過去。麥特依照自己成為隱士時的知識，打開嗅瓶放在他口鼻邊，然後不斷搓揉他的胸口。搓沒兩下，瑪格斯就醒了，吐了兩大口海水，但因為人被倒吊著，吐出來的海水直接流進鼻孔，馬上又嗆了一次。這樣來回三次之後，他意識到自己需要偏著頭吐，嘴裡出來的東西才不會直接到鼻孔裡。

「快放我下來！」嗆咳完之後勉強說出的第一句話，瑪格斯看見黃昏的第一顆星。

「還不行，對不起…。」

瑪格斯無法判斷眼前這張顛倒的臉孔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抱歉的表情，但從她不斷幫自己擦臉、梳理頭髮、餵水餵餅的狀況看來，應該不是要害死自己。

「你這到底是要救我、還是…」眼前麥特的身軀也被海水拍濕，隨著她胸前的衣服變得透明，瑪格斯覺得腦袋充血、更加暈眩。

「要看見倒懸者的世界，就必須成為倒懸者。」

「什麼意思？」

「這樣才能獲得你想要的智慧，」麥特將烤餅撕成一小一小口，邊說邊餵瑪格斯：「這似乎是一種苦行的方法。」

「所以我要吊到什麼時候？」

「吊過今夜。」

（要成為懸吊者的不是妳嗎？）瑪格斯意念至此，但怎樣也不捨麥特吊在這裡，與其是她那不如是自己吧？如果自己真是一號牌的「魔術師」…。

天色暗了，儘管天空的位置跟以往不同，瑪格斯仍舊感受到星空浩瀚，月光很亮、海風涼涼的、月亮很圓，如果不是被倒吊著，一切都會很舒適。

等等，「月亮很圓」。

「今天月圓。」說這句話的同時，瑪格斯感覺到自己頭頂濕濕的。

「嗯，漲潮了。」

「那先把我放下來，等退潮再…」

麥特搖頭：「一定要漲滿潮的時候。」

「那妳把我吊高一點。」水升高很快，瑪格斯知道海水已在額頭：「拜託。」

麥特再次搖頭。

「這樣我會淹死！」

「不會，你不會。」麥特柔軟的手指餵他吃下最後一口餅，頭髮梳在耳後：「烤餅裡頭有水中呼吸的配方，你不會有事的。」

「妳…確定？」海水浸濕了瑪格斯的眼罩。

「嗯，」麥特試圖穩定自己的語氣：「記得呼吸，只是看世界的角度不同而已。放鬆、不要掙扎。」

「記住，只是角度不同而已，下去之後記得緩慢張開眼、保持呼吸。」

（世間的知識與超越世俗的智慧）為了堅定自己的信心，瑪格斯又用力跟自己說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