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奶奶打了一周電話找劉蓮,終於等到劉蓮親自接電話。
奶奶劈頭就問:「不嫁嗎?」劉蓮心想絕不能客氣,便老實道:「別提這個啊!」然後周奶奶一一問候她們全家的單身情況,劉蓮依多年經驗馬上變身句點王,每一句都讓人無法接著再問。
周奶奶非常有心再接再厲:「妳弟哈密瓜不娶嗎?」
「我不知道!」劉蓮答。
「有交女朋友嗎?」
「我不清楚。」
「不是住一起?」
「是啊!但哈密瓜不會跟我講這些。」其實哈密瓜什麼都跟劉蓮講。最後總算逮到機會結束電話,她順著周奶奶的話回答:「等一下馬上出門工作呢。」
聽說是對方的母親急,每次周奶奶接到電話就馬上打給劉蓮媽媽,講些結親的好:「過去肯定倍受呵護。」劉蓮的爸爸也添油加醋講了許多未婚人士的哀愁,不包括姑姑之前的恐懼行銷──未婚的人會孤苦死在家,來不及送醫。
給劉蓮介紹相親對象的人多,在大家的眼底,劉蓮是進口水果,還算新鮮,趁沒熟爛完成人生的大事,多好!她媽逢人就要問兒子,但大家都知道劉蓮也有年紀,趕著給她介紹一些外表像她爸爸的對象,覺得一定能成。
劉蓮答應之後當晚,她媽躲起來假寐,蜜桃悄悄跟劉蓮說:「媽媽說周奶奶八十多歲耳背啦,周先生不是37,去年剛滿47。」電話響起。
周先生打來了,第一句劈頭說:「如果沒誠意,不用浪費彼此時間。」這周家講話果然一脈相連。
「所以現在你以結婚為前提跟我交往?」
男人一噎:「也不能如此篤定,先加好友吧。」
劉蓮想聊一聊再加通訊軟體,轉念想周奶奶也是鄰居,算了!就跟對方加好友。雙方看到照片很明顯都不滿意。但劉蓮一加好友就強迫症發作,打招呼就等著對方回,對方過一小時後回覆五個字:「改天聊晚安」。
劉蓮心想:這肯定多不滿意啊!隔天跟我哀道:「一想到要結婚,服侍大爺,高齡產子覺得真辛酸!我一直認為婚姻是找到一個對的人,至少有說不完的話,因為彼此付出,甚至考慮生孩子,結果大家直接就把單身的人湊和,稍微走個婚前的標準流程送進禮堂。周先生說得很灑脫,加入好友不喜歡就刪除,但相愛的過程就是磨耗,花費幾年才能瞭解一個人不是?」她繼續說:「現在選對象就像到了果菜市場,為了銷售,謊言連篇是常態,講講產地跟價錢,不喜歡就走。」
我問她喜歡對方嗎?
「怎麼可能!本榴槤雖然又臭又刺,但完全不想跟菜脯乾見面,榴槤只想要小鮮肉!大家都笑榴槤,但榴槤真的做不到!」我聽到聲響,很明顯她準備作畫,一邊跟我講電話。
「一定要見面吃飯,必須要試過才能下結論。」我很堅持,既然是為了她的幸福,這是我最理性的建議。
劉蓮這下懂了,她在電話那頭大聲的說:「你果然是男人!你是說開車是一件事,買回家放車庫又是另一件事,試車是一定要的,最後無法買超快感那台,只能買KUV100,CP值最高,55萬8。」
「正確,55萬8自然有其它的快感,比如省錢。」
劉蓮覺得自己沒有馬力也不是好車,為了追尋夢想每個月都花無數精神在空閒時作畫,她每禮拜來我家畫室畫,我家離她家走路20鐘。她說她是腳踏車,不用燒錢保養,輕巧又便利,來看車的都是老伯伯,我說現在就連腳踏車都要配備導航系統,最好要有自動或電動駕駛功能。
「妳注定被淘汰!」她回我──「感謝您讓我完全掌握了自身的定位,我如果是腳踏車肯定會被回收,因為我的導航系統全面故障,會將乘客引導進海中或山崖!充其量我只是一個陶藝品!」我對她的言論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