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想不到真正的罪魁禍首懺悔的如此徹底。
雖然知錯悔過很是難得,但即使如此,帝琰依舊沒有選擇寬恕他。
有些事,是無法寬恕的。
至尊境的先天生靈,在這渾天之界裡都有某種程度上的言出法隨,而帝琰修有輪迴經,在輪迴界域中的感應似是格外強烈,司判見證著此情此景都不禁有些心驚。
比起他這個管理者,帝琰才更像此界的真正老大吧…
說好聽點是魂城城主,但其實輪迴內所有的一切都是輪迴盤自動運行的,而他充其量是個維護員,生來的使命便是照顧輪迴盤,所以司判是唯一具有權限能靠近輪迴盤的生靈。
但司判總覺得帝琰才是輪迴盤真心眷顧者,瞧那股子親熱勁兒!
嘖,他真是心酸,快被醋給酸死啦!
不過想是這樣想著,司判還是挺喜歡帝琰的到來,他只是嘴上損人打打趣,心裡可是拿帝琰當大哥看待,畢竟…這無盡久遠的時光以來,也只有一個帝琰能偶爾進輪迴來同他嘻嘻鬧鬧的。
『那個…琰君、玥君,既然岑生這邊的事情已經完結,我還需要些時間把琰君想要的資訊給查齊全了,你們是想四處走走還是回我那居所去等候?』司判問道。
帝琰望向懷中的荒玥,荒玥則回望並露出一抹好看的微笑,『我只是不想同你分開,去那兒都好,依你就成。』
帝琰輕啄了一下荒玥,才又看向司判,『去你那兒吧,反正輪迴界域自成形以來都是這樣,也沒怎麼變過,沒什麼好看的。』然後他像是想到什麼,又輕啐一聲,『而且每次來都要被圍觀,真是煩死了。』
司判失笑,『帝琰你這就過分了啊,都不允人有好奇心了?你可是連肉體都一起進來了,這多稀罕啊!會造成神魂們圍觀不是早該習慣的事嗎?哈哈哈!』
『嘖,以前沒覺得有這麼大驚小怪的…』帝琰咕噥著。
司判馬上哀怨的接過話頭,『那還不是因為琰君你幾千萬年都不來…你想想上次我們分離時都還沒成就至尊,如今我已經獨—』
『嘖,囉嗦,你再說出一句獨守空閨之類的話語,我保證揍你一個半死。』帝琰涼涼的說,一手還握起拳頭揮了揮。
司判整個蔫掉,眼神很是幽怨的小聲嘀咕道,『…果然有了妹子就沒有兄弟了…』
帝琰的手已經伸出去要再送司判一個栗爆,卻被一隻小手抓了下來,只見荒玥眉眼一勾,笑得十分魅惑,斜睇著司判說道,『不行喔,琰哥哥只能是我的,我們之間容不下第三者,所以司判你…還是死心吧。』
司判被荒玥這神來一筆給震傻了,他突然間竟無言以對。
帝琰看著司判呆愣的表情,心中不禁暗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嗎?
總之,他們回到了城東,當司判在準備資料的期間,帝琰與荒玥就照例相互凝望著,然後時不時親熱一下,於是待司判回來時又再度無預警被心靈爆擊。
『你們這對真的是狗糧不要命的狂撒啊!快把我餵死了知道嗎?咱仨是不是如今渾天之界僅剩的三個先天生靈了?嘖,相煎何太急啊!』司判翻了翻白眼。
『嘖,所以就說你快點習慣啊!』帝琰很不耐煩的埋怨回去。
『嘖,這是習慣就好的事情嗎?!』司判很是鄙夷。
『是啊,習慣就好!』荒玥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表情有些促狹,『你會習慣的。』語罷又是與帝琰來了個深吻。
司判完全無法言語了,敢情這妹子放起閃來比帝琰更加慘無人道啊啊啊啊!
待熱烈的深吻結束,荒玥還微喘著氣,她笑著對帝琰甜甜地說道,『琰哥哥,不如以後咱們抽空就來找司判可好?畢竟他說的對,這渾天只剩咱們三個先天生靈了,是該好好聯絡一下感情。』
帝琰癡迷地望著荒玥,回應道,『嗯,好,就依妳…』
一旁的司判哇哇大叫,『啊啊!我還沒同意啊我沒同意!你們每次來都要這樣的話,我早晚要瞎啊啊啊!』
帝琰瞥了司判一眼,有些嫌棄地說,『嘖,玥的決定不容置喙,你敢拒絕?』帝琰晃了晃拳頭。
司判委屈的蹲下來了,『嗚嗚嗚…就會欺負我…』
『好啦,演夠了沒?東西給我就先放過你,改天再來揍你…呃不是,改天再來找你敘敘舊。』帝琰笑著如此說,而司判也很快就站起身,若無其事的遞出玉簡,揮了揮手表示慢走不送。
荒玥在帝琰懷中悶笑不已,心想果然都是戲精……
於是,與司判道別後,帝琰帶著荒玥來到臨淵台。
臨淵台的規模其實不小,畢竟所有逃避責罰的聖魂最終若選擇在臨淵台安定下來,就會一直待到神魂徹底消磨散滅為止,故而也發展成像是城市一般的地方。
可這裡卻不像魂城那般的安寧,因為困於此地的聖魂無一不是帶有孽報之魂,十之八九為恃強凌弱之徒,生前如此,死後自然也是如此,故而以大欺小乃是常事,幫派林立、相互鬥爭也是常態。
橫豎進退無路,何不想辦法壓榨其他神魂來讓自己的日子過好一點呢?
總之,對於神魂而言,晦黯深淵周圍的臨淵台是個永遠無法逃離的避難之地,也是充滿暴戾的混亂之地,但是對於活人而言,臨淵台的禁制卻一點作用也不會有。
所以帝琰與荒玥就這樣悠然的進入,四處尋找到名單上的神魂,強勢將之收入雷火幡中,然後又悠然的離開。
一眾神魂都傻眼了。
除了傻眼之外…還是只能傻眼,畢竟人家實力擺在那兒,誰敢出面阻上一阻?
帝琰在這裡帶走了不少當初大力響應要推翻尊神統治者,他在收魂之前都會讓對方明明白白知道所犯罪狀,至於面對那些哭哭啼啼求饒喊冤的神魂,他總是無情地說,『沒什麼冤不冤的,犯了錯,就要償還,已經讓爾等逃得十萬年的自由,既然始終沒有勇氣接受洗孽,往後就讓本尊來幫你們洗吧,只不過本尊的雷火幡可不比幽冥地獄,沒有讓爾等祈求聖火憐憫的機會了。』
對於那些坦然接受晦黯深淵侵蝕,又去幽冥地獄洗孽的罪人們,若已懺悔後殞滅在青冥聖火之下就算了,若是洗清孽報後入了輪迴者,帝琰便帶著荒玥一個一個找上去,也不再以雷火懲罰,純粹只是磨滅其聖人標記,打散神魂讓他們回爐再造。
甚至有不少目標,等不到他們出手,就已經被天罰系統捷足先登,直接劈的魂飛魄散,只能說…有些人就是死性不改,不管輪迴幾次都洗不白。
至於當初那群在九重天的天之上出手的半步至尊境就特別了些。
因為他們之中多數不是惡人,純粹就是……太過愚蠢,所以這些半步至尊連洗孽也不用就進了魂城,只因打碎渾天之界的界域這件事,很可惜的並不在孽業果報的規矩之中。
故而這群人當中,有些已經輪迴後重修回聖境,有些還輪迴了多次,但不論身在何方,帝琰都帶著荒玥找了過去。
面對突如其來的討伐,也不乏會有人發出沉痛的質疑,認為自己今生多行善事義舉,並非大奸大惡之人,前世的一切已經過去,為何尊神要這般窮追不捨?
帝琰都只是還以冰冷的神情,冷漠說道,『爾等昔年所犯之惡,豈是死過一次就得以償還?爾等之所以不用歷經洗孽之苦,只是因這渾天之界完全料想不到祂所寶愛的子民,竟然會從內部向祂發出如此慘痛的打擊,爾等難道還以為自己真的無須贖罪?渾天之界被崩碎時的悲鳴憤怒,十萬年亂世的無數生靈之苦,爾等難道覺得不必為此負起任何責任?難道不用承受任何後果?』
『前世種的因,今生結的果,犯下了錯事,終究要付出應有的代價,本尊會確保爾等下輩子都真正重新做人。』
於是就這樣一路收割,直至該討的公道都已討完,所有的一切均已了結,荒玥與帝琰不禁深深感嘆,因為再也沒遇到任何一個能如同岑生一般真正醒悟懺悔之人。
多麼諷刺?
岑生的大惡,出於一段虛幻但卻真實的愛情,其本性或許是真正的至善。
岑生是導致這一切的源頭,卻也是這諸多隨之起舞的愚者及惡者之中,唯一認真懺悔過並徹底贖罪之人。
既然連這樣的岑生都被罰以永不得入輪迴,那麼其餘人又怎可能奢求從帝琰的手中逃脫?
一道如虹殘影掠過四重天的天空,是一艘流線型的飛梭。
飛梭之內,荒玥縮在帝琰懷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捲著帝琰的一綹頭髮,目不轉睛的盯著帝琰好看的臉。
『吶,琰哥哥,你打算什麼時候才要解除對渾天的封印呀?不然你都不能離開至高天。』
因為封印之故,帝琰不能去到會壓制他境界的上界與凡界,故而如今跟荒玥在一起的是化身,道體又被留在了神殿之中。
『嗯,回去之後就先做這件事吧。』帝琰輕輕摩娑著荒玥的臉龐,『其實我很想揪出那個始作俑者的夢惑…』
『…琰哥哥,不著急,只要他們還想再來,總會遇上的……』荒玥喃喃說道。
追根究柢,這場災厄起始於那蠱惑了岑生的夢惑,真正的禍首。
帝琰與荒玥雖沒有離開過渾天之界,但也與不少界外生靈交過手,他們成就至尊已歷經無盡歲月,縱使沒有真正造就世界,實力卻也絕對不弱。
他們所自成之天道原本就屬於極為強悍的類型,且無形間又承了渾天的龐大因果,不管是護法功德或界內生靈的信仰之力,都會回饋到二人的修為之上。
所以,何懼一戰?
一切只待時機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