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試圖改變的世界(7):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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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藍熙再次恢復意識時,她發現,自己已於不知不覺中,睡去了五個小時多。
而一旁書桌上,已然擺放著意識清醒前,藍綪說好會先行端上房間來的午餐,結果她這一睡,倒是硬生生把午餐作為晚餐吃了。
因著背後有傷,此時的她於熟睡中仍下意識地側躺著,有些氣力盡失地撲扇著雙眼片刻後,隨之緩然起身,舉止裡的慢騰斯禮,試圖不那麼大幅度地牽動至傷口,從而步至床側位處飄窗前之黑色書桌,穩然坐定。
藍熙默然凝著桌前四菜一湯,腹部從早至今積累的空虛感,油然而生,她握起湯匙,淺嚐口鮮魚湯,似是味道仍舊尚可,她復而啜飲口,就在這時,一陣穩然之敲門聲由身後遠處的門扉響起──
是由一聲特別大的,再而稍弱力道的兩聲。
藍熙瞬時意識到──這即是藍天岳特有的敲門方式,因著早年從軍之由。
於她未應之際,藍天岳已然進門,則見藍熙背對自己,似乎正出神著凝望窗外景色之姿,可那身側緊攢著的右掌──
他便明瞭,她已經知道他來了。
而於歷經今早那場事情後,可想而知,她並不怎麼歡迎他的到來。
於是藍天岳從旁悄聲拉了張椅子,坐定於藍熙左斜後方,其餘光可見範圍內,同時與她保持兩步之遙的距離,從而緩聲開口:
「剛吃飯嗎?」而回應他的是片無聲的寂然,他啞口無言,明明她是他最寶貝的一個孫子,可基於家法,且為了鞏固所謂「政治世家」的名譽──
她必須得責無旁貸,這仍是不爭的事實。
思及此,他深嘆口氣,復而啟唇:
「聽綪兒說,」他則見藍熙仍是雷打不動,彷若將他徹底視為空氣──毫無任何存在意義,「她已經幫你上藥了。」隨之他轉而深凝身前人白色襯衫背後,那隱約透出的紅痕,底心仍是止不住地千刀萬剮──
雖打於她身,卻是狠然撕裂他心。
而藍熙終究沒有說話──
她想,事到如今,還再來說些什麼呢?
一直以來,小時候就疼極她的藍天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那樣只是注重家族名譽,拚盡全力鞏固外頭所有形象,和抹煞全數不利於藍家之流言蜚語的人了呢?
於她記憶中,藍天岳……分明不是這樣子的!
她最喜歡在她每每放學後,方回家即是奔向他的懷抱,而藍天岳也總會同她一塊玩,因其早年從軍,及長年習武之故,也恰巧發現藍熙這孫兒喜歡這些尋常女孩不喜歡的東西,從而買了些刀、槍、劍的模型,同她一塊鬧著玩。
而最讓她印象深刻的是,每每於她念想起藍卓時,藍天岳總會湊上前來,給她塊糖吃,糖長的圓圓的,各種顏色都有,而共通點都是中央有個洞,置於口中半含著可以吹出聲來,藍天岳那時總哄著她,說若是吹完一整首曲子的時候,爸爸自然就會回來了。
她的確照做了,可惜因天生力量大,每每吹到一半時,她總會把糖給咬碎,致使她從未完整吹完過一首曲子,也相信著是因為自己沒把曲子吹好,爸爸才會都不回家的──
那是小時候的「她」,還天真時候的「她」。
可也因著藍天岳這般次次哄著、伴著,藍熙得以度過時不時念想父親的長夜,縱使一年中實打實地見不上藍卓幾次面,卻仍是有著來自於親爺爺滿滿的關愛,足以安然成長──
可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切全變了?
於藍熙默然思索之際,藍天岳心想她不願開口是情理之中,可他似是尚有話要說,俯首頓了會,這才又道:
「最近,我會讓人把你郊區那棟套房裡的東西搬回本家,」此語一落,藍熙這才有些反應地轉而將視線落定藍天岳,雙瞳底的慍怒不言而喻,即要開口反駁之際,藍天岳卻是置若罔聞此時其應,穩然接續句:
「想再搬回去的條件,」他深知藍熙是絕不可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安排的,可因這次事件,給藍家帶來不少麻煩,他是絕不可能再任憑她於外頭胡作非為──他得盡快將她拉回自己眼皮子底下看顧著,避免此況周而復始,「則是這學期結束前,你必須取得全校前十名的成績,否則,我會直接把你丟到國外的軍校磨練。」既然她這般血氣方剛,普通高中學校風氣管不住她,身形也不像尋常女孩般嬌弱,倒不如直接送去軍校磨磨銳氣,未來或許還有一番成就。
而話音方落,藍熙縱使底心漫溢著雷霆之怒,卻也深知是因自己此次行為,致使牽連整個家族,從而啞口無言──
可在這學期結束前,得將成績提升至全年級前十?
依往例她這長年校排吊車尾的腦袋,是要怎麼在短短一學期的時間內,大幅提升成績?
倒不如直接重新投胎!
可縱使再怎麼氣憤難平,藍熙也無法同眼前這名打從底心敬重著的爺爺,盎盂相繫,於是儘量壓下了些脾氣後,這才穩著嗓發話句:
「……不能換個方式嗎?」此問似是起不了些什麼作用,藍天岳仍是副吃了秤砣鐵了心般之態,緩然搖頭以示拒絕後,復而啟唇:
「我必須看到你的改變,」他頓了頓,「否則的話,成年之前,你沒辦法自己獨立搬出去。」似是說完已想說的話了,藍天岳自覺再無話可說,即是起身要出房間,藍熙仍沉浸於滔天的怒意中無法自拔,同時儘量克制著情緒,不讓自己口中吐出任何難聽的字句,深不知此時藍天岳已然回身邁出幾步,默了半晌後,藍熙卻是倏然開口:
「……爺爺,」她頓了頓,隨之側過身來,則見藍天岳同時返身,滿副朱顏鶴髮之態,足以感至其縱使年邁,卻依舊選擇熱忱面對萬事萬物之蓬勃的生命力,「您還給糖吃嗎?」聞言,藍天岳不著痕跡一愣,卻是有些慚愧地俯首,眉宇間的憂傷不言而喻。
看來,小時候哄騙她的那些方法,如今也早已不管用了啊,孩子各個都已長大了,都有自己獨立的思想了,可犯錯了就是犯錯了,就得承擔下後果,這卻是唯一不變的事實。
周身復是陷入了片死寂的靜默,僅存一側牆上時鐘規律的滴答聲,訴說著分秒的流逝,卻是誰也沒再開口。
不知何時,則聞藍天岳緩然啟唇,聲音輕地似是窗外蔚藍天邊飄過的一抹雲,不復往:
「……爺爺我啊,」他帶著微啞的嗓,顯露潛藏其中道不盡歲月洗滌下的脆弱,「再也買不了了。」──也全然給不起了。
此語一落,藍熙並非不懂藍天岳的話中有話,她默然凝著藍天岳落定語句後,從而頭也不回地轉身,倏地仰望天花板,似是試圖掩藏那即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穩了下聲線後,又道:
「……等等莫醫生會上來看看你的狀況。」再得知此次事件始末後,縱使一直以來皆有密切追蹤著其病況,縱使藍熙搬離家中,她仍會定期回本家進行看診的動作,而本家家庭醫生──曹醫生──本名曹寗又,也次次告知他藍熙目前病況並無大礙,並未影響日常生活,可誰知這次事件中,她竟會做出如此出格之事──暴打了一頓慕容家的孩子,由此可知密集治療這事,絕對不可再拖。
而這事,估計也只能囑託給本家家庭醫生中,除曹寗又,主要下達治療決策的醫生──莫醫生──本名莫沅磊,是目前國內神經內科的權威,得全權交由他處理,才是上上策。
思及此,藍天岳也沒想著瞧藍熙之應,攢緊拳即開門離去,僅存藍熙默然凝著房門其背影消逝處,良久無法言語。
縱使腹部不停發出飢餓的訊號,興許是餓久了,也睡多了,約莫吃了幾口,藍熙便感至飽了,同時也等到了藍天岳方才口中的「莫醫生」──也就是莫沅磊,是她從十二歲發病以來的主治醫生,同時身為他們家的專任家庭醫生,也是國內現今神經內科方面的權威,不過也因莫沅磊本身實是連城人,現任職於國立醫院院長,連城與鶇城本是鄰市,因此雖說是「主治醫生」,可常過來家中的不過是曹醫生──也就是曹寗又,只有在特別重要時候,如一年一次總體看診之時,莫沅磊才會現身,而據說曹寗又先前於連城,即是莫沅磊的忠心副手,而後因私人原因至鶇城開業看診,以至於以如此方式替全家人的健康把關。
可這個男人一直以來於自己的印象中,就不算太好。
然而此時他的到來,倒是讓藍熙本稍地舒緩了下的情緒,又緊急拉高了幾分。
她倏然蹙眉,同時不忘側身,望那名男人不疾不徐走來,依稀記得他個頭尚比自己高些,因著年初某夜藍天岳身體極度不適──胸悶、心悸,甚至是全身冒冷汗,舉家驚慌,緊急連絡遠於連城的他尋求幫助,從而罕見地偶然於家中相遇,縱使她個頭已有一米八六,而眼前這人更高,似是有一米九五,再加上不多不少精瘦的肌肉,溫文儒雅之顏,長年配戴著的細框金色眼鏡,整人書香氣不言而喻,加諸其身為神經外科權威及院長身分,據說院內護士無不想同他結婚生子、共度餘生,可據傳,其至今仍是孓然一身,連個緋聞也抓不著邊。
而她會這麼打從心底不喜歡他的原因,估計是因他是最上頭下達指令用藥的人,其次,則是他身上不由自主溢散出的氣息,隱約讓她深感不一般,但也說不出來哪裡怪──
總覺得有股道不盡的危險蔓延。
於藍熙默然思索之際,莫沅磊已然坐定方才藍天岳所拉那張椅上,他還特地將其往前挪了大半,致使彼此間之距大幅拉近,瞬時令藍熙深感周身壓迫感更為濃厚,不自覺地往後稍挪了下身子,從而見莫沅磊將一如既往提著的黑色公事包,置於一側櫃前,傾靠著:
「好久不見,」他伸手示意,藍熙轉而正身,面無表情同他面對面坐著,基於他是本家的主治醫生,也看照過藍天岳多次緊急病況,仍是給足面子地抬手與其相握,輕觸一瞬即錯開,無半分停留,「藍熙。」她則凝著身前這名明顯看出皮笑肉不笑,似是笑裡藏刀的男人,那雙不動依舊迷人的桃花眼,卻是對她這個同性戀不管作用,一時半會不知該說些什麼,僅是緩然頷首以示回應,從而見他從左側大衣袋中,掏出個再也熟悉不過之藥瓶,輕搖著道:
「依照這藥瓶裡的數,」藍熙則見他勾唇一笑,幅度之小,她甚至有些懷疑方才所見那笑,是否為己身錯覺,同時不住意外這人竟如此直白地切入主題,口吻卻是那樣地令人發慌,「估計你沒按照我的指示吃藥,」說及此,藍熙仍舊面無表情地逕直望他,一副問心無愧之態,聞他接續句:
「或者說,」她見他邊說邊扭開瓶蓋,卻見上頭一層封紙原封,藍熙便之──自己已然被齊璿那個傢伙出賣了!「你根本沒吃過。」可那又如何?藍熙隨之雷打不動地穩然應著:
「我不喜歡吃藥。」她已然向他多次表明,她不喜歡吃藥,接受每個禮拜固定一次,時程約三小時的心理輔導,是她最大的讓步,可不久前莫沅磊仍是判斷依她目前狀況,並無法單靠心理輔導即可控制病情──也就是藍熙輕鬱症的病況,於是說明情況後,決定輔以藥物治療,不過因其未成年之故,事先告知父母後,父母方也欣然同意──
於是,藍熙就這麼單方面地被強迫必須服用藥物。
可她絕不可能就這樣任人擺佈──所以她仍是選擇了不吃藥,也因獨自住在外頭,沒人監視著她,這事倒好隱瞞,可失控那晚,齊璿照慣例抵至家中,即是過來盯著她吃藥──吃他手中擁有那瓶,已開封的,一模一樣的藥,是屬於齊璿的,而她家中尚備有一瓶,卻是從未開封食用過,齊璿縱使深知她不吃藥的狀況,倒也從未過問。
簡單來說,只有齊璿找上門時,她才會認真裝作有在吃藥的模樣,可她卻沒想到,而今她竟被己身最信任的人給出賣了──
齊璿把那瓶從未拆封的藥,給了莫沅磊。
「我看過筆錄了,」莫沅磊倏然鄭重其事一句,也深知她目前狀況並不樂觀,「你的病情正在惡化中,」聞言,藍熙終是有了些反應,驀然抬頭凝他,聞他繼而一句:
「這是我們都非常不樂見的。」更聽聞其身旁好友──齊璿告知藍熙當晚更失控襲擊了自己的親姐姐後,他想,要是再不加強治療,她終歸有天會出大事的。
於是思索半晌,復是啟唇:
「這樣吧,」莫沅磊輕推了把金色鏡框,從而傾身,鎖回瓶蓋後,緩聲準備同藍熙商量,畢竟病人不想用藥這事,強求不可,可而今狀況的發生,勢必已至「必須用藥」的程度,無可怠慢:
「我們還是維持原本的劑量,於服用半年後觀察狀況,若沒有異狀的話……」可他一語未落,藍熙卻是逕直一句:
「我拒絕。」此語一落,滿副初生之犢不畏虎之態,倒是讓莫沅磊挑了下眉,下瞬面顏卻漸趨嚴肅:
「你有你的讓步,我懂,可這是我最大的讓步,」隨之一頓,見藍熙仍是不為所動,默了片刻,再而緩聲道:「還是說,你要讓我親口去告訴Alish你目前的狀況?」話音未定,一聽聞「Alish」一字的藍熙,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震,瞳孔劇縮──
他是怎麼知道她跟Alish之間的關係的?誰告訴他的──
難不成又是齊璿?
她知道的,一直以來,Alish都很關心自己的病況──縱使她一句話也沒當面問出口,可她卻可以明晰地從其肢體反應、眼神,乃至於不知打哪來得以得知有關她所有相關確切消息之跡來看──
她非常在意她的健康,比她自己還在意。
記憶中,Alish總問她的一句話便是「今天身體怎麼樣,還好嗎?」、「你怎麼了?是不是心情不好?」就連上次失控那晚,方進入她家後,她也是這樣問著,她每每總向她說沒事,可她卻不知從何時驚覺,只要自己情緒一有狀況,基本上就是去找Alish做愛的時候,而這些情緒波動,相信Alish並未事若無睹,而是一概承接著,也或許早就料想到自己根本沒在控制病情這事,如今卻要這般赤裸地撕開那層掩蓋真相的紙──
Alish會怎麼做?
身為床伴的她會怎麼做──
她又該怎麼想她?
於此剎,她似乎可以見到每每自己前去找她時,那總是滿溢著星光的水瞳,似是眼前的自己,即是其無可取代的全世界,而她的眼裡,自始至終,只容得下她……
那她到底會怎麼做──
她不知道。
於是,藍熙復而思索片刻,終是吐出了句:
「就半年,」她選擇退讓,為了不知為何莫名不想讓Alish知道這一切的恐慌感,她選擇了妥協,「半年後必須減量。」聞言,莫沅磊穩然頷首以示回應,隨之又道:
「好,那麼接下來,我還是得再進一步了解你目前的狀況。」他從而拿出置於一側包內的平板,打開病例資料夾,開了個新電子檔後,拿出觸控筆,以利等會即時紀錄。
藍熙自十二歲起,即患有極其輕微的憂鬱症──最明顯的病症,示有煩躁、睡眠,及為不消化方面的問題,當時初估是因家庭狀況因素導致,幾年來的療程下,狀況非常穩定,可不知為何近些日子以來,其狀況有漸趨大起大落之勢,深入交談後進而判斷目前有病情加劇的可能,從而指示用藥,可因她是一類不喜說過多心裡話類型的患者,也不喜去討論自身病情的患者,於是思忖片刻後,選擇以開放性的語句進行問診:
「你覺得依照目前自身憂鬱的狀況,」他見藍熙倏然抬眸,恢復一如既往地鎮定,似是天塌下來也不怕般,「有影響到了你生活的哪些方面?」此語一落,周身依然是一片寂靜,藍熙照往例先前幾次般,轉而深凝著地面沉默以對。
見狀,莫沅磊並不意外,身為醫生,這樣的狀況並不少見,於是復是啟唇:
「你會感到睡眠時好時壞?或者是注意力不集中?」他則見藍熙逐漸抬起眼廉望他,「腦子裡常常會有很多跳躍性的思想?認為身邊的人都不如你,好想要打一架?」說及此,藍熙這才恢復眼底聚焦似地,眨了下眼,縱使她始終未開口,可莫沅磊足以感受的到,她是有在聽著他說話的,並且認同他的話。
「好,以上這些,其實都是躁症來臨時,會出現的行為舉止,」他稍頓會,繼而道:「那你能告訴我,你曾有過這些狀況或想法嗎?」說及此,莫沅磊則見藍熙終是面無表情,僅稍地蹙了下眉,縱使稍縱即逝,他仍是精準捕捉到了其點頭之舉,於是接著說:
「那你能向我描述一下,」他抬起觸控筆,勾選下幾個項目於檔案中:「除卻這些症狀,你還有出現什麼樣的舉動嗎?」此語一落,只見藍熙猶如斷了線的木偶般,發著愣地坐於原處,不一會似是憶起了些什麼,腦海中一閃而逝幕幕於白色床上的氣血奔湧,撲扇了幾下眉眼,而耳根子的紅,則被莫沅磊默然攫獲,於是他先行俯首,從而寫下幾字於螢幕,再而啟唇:
「是有出現跟Alish相關的過於『沉迷』的舉動嗎?」此話一出,直截了當而意有所指,藍熙這才抬眸,既然他已知她跟Alish間的關係,再隱瞞也無濟於事,索性輕頷了下首,莫沅磊即是頷首以示回應,於其問診紀錄上,復而寫下「ALISH」五個大寫字母,繼而勾選「性成癮」之選項,這才又問:
「好,那麼上述情況,有造成你生活中其他方面的不便嗎?」藍熙再而思索,除卻吃藥這點使她極度不快外,其餘的打架鬧事,皆為她的日常,躁期來臨時的打架,情緒雖高漲了點,下手也狠了點,到底還是控制得住自己的,惟有前些天見方若彤於暗巷中被欺負的那次──
實為失策。
思及此,當藍熙再次望向莫沅磊之際,並不如先前對話般生疏,於是搖頭的幅度大了許多,莫沅磊皆收到其示意後,邊即時做下紀錄,邊又複述著:
「好,那我們就依剛才所約定的,以目前劑量服用藥物,」他邊說邊將藥瓶遞給了她,藍熙頓了下這才接過,「半年後我們再做決定。」而不及藍熙之應,莫沅磊接續說著:
「不過之後的諮詢,不會再是曹醫生了,」聞言,藍熙不禁蹙眉,「會由一名新的心理諮商師接手,」說及此,他補充了句:「是個女生。」此語一落,藍熙復是陷入了片沉默,則見莫沅磊唇邊的那抹笑,似是有意為之,深覺自己一直以來的第六感,或許不假,從而緩聲開口:
「你不怕……重蹈當年的覆轍?」藍熙罕見地道了個長句──
縱使他是她的主治醫生,可她實是不懂,莫沅磊此時之舉究竟用意為何,明明知道她和Alish間的關係,再加上先前有過女醫生看診的經歷──
她差點在躁症發作時,把人給拐到床上去了。
以至於她的存在之於女人,是足夠危險的。
可如今置於眼前名擺的事實──他究竟想讓她做些什麼?
聞言,莫沅磊則是輕柔一笑,可藍熙則見其瞳底,不帶任何一絲感情,隨之面顏一凝:
「你可以試試。」簡短五字,其中蘊藏著的威脅意味濃厚,藍熙也並未不知他的話中有話──
依她目前的情勢來看,估計她要是再捅出個婁子來,藍天岳定二話不說,即會讓她滾去國外,徹底眼不見為淨。
莫沅磊話音方落,也沒想得到藍熙的回應,將檔案存檔後,即闔上平版,置於公事包內,緩然起身簡短道了句「告辭」,則啟步往門口方向去,可走沒幾步,似是想起了些什麼,則又一個回身:
「對了,」他見藍熙被自己此刻的輕喚拉回了注意力,從而接續道:「剛才在外頭有遇上你的那個朋友──齊璿,他說他等會會進來看你。」語畢,便頭也不回地穩然步至門口處,果真打開門的剎那,藍熙則見齊璿已然傾靠於門邊,似是等候多時,兩名身高齊鼓相當的男人,齊璿明顯略高了些,錯開之際,藍熙並未瞧見的是,莫沅磊簡短開口說了句:
「她目前狀況還算穩定,」他稍頓了會,「那我就先走了。」語畢,從而拍了下齊璿的右肩頭,齊璿罕見般鄭重其事地頷首,則望莫沅磊踏著穩然的步伐下樓,估計是去向藍天岳報告藍熙目前的病況。
而後齊璿則見藍熙有些出神地凝著手中那罐藥瓶,深嘆了口氣後,從而合上門扉──
老天爺,似乎並非那麼眷顧著每一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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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一個透過各種方式更認識自己──也就是「愛」──亦即「宇宙本質」的安所,而我也仍在誠心學習的路上;就讓我們一齊陪伴彼此,優哉游哉於自我成長之路上,緩然茁壯吧✧*。٩(ˊᗜˋ*)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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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四個主角顏值很棒在線上之外,演技與劇本都有日劇輕快節奏感,與許多深刻經典印象的場景一面。更難得一見的,劇中淡淡的談到了「#成為同志的現實世界」,尤其是談到兄弟戀同志這對,兩個演員兄弟出色的演出,讓我有些感動。即使頗淡的鋪陳,但是BL原來也不是性後就必愛,原來還是有華人傳統現實需要面對。
  午後,走在路上,四處都是燒紙錢的金爐,一戶一戶人家前面擺著一張簡易供桌,上面是餅乾零食飲料水果,還有一個包著紅紙的鐵罐,裡頭是用來插香的生米,供桌前方的地上通常還有一個小板凳,放著裝滿水的臉盆和新毛巾。   拜訪完客戶,周子君西裝下的襯衫早已溼透,走在街道上,頂著大太陽,看到那些燒得旺盛的爐火,
 若說之前我只有腦補所有劇中男男CP,而或耽改的作品,一直沒有一腳踏入腐圈,正式的看BL連續劇(同志電影反而看過),這部《如果30歲還是處男似乎就能成為魔法師》就是我的起始之作。也讓我在還沒有入圈前,就三刷了。我會看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本來就很愛動漫改編的真人日劇……。
「我沒胡說,就在我們一起去了忘憂泉,你當著我的面脫下了……」 「住口!」連城璧又急又氣,一聲怒喝引來舌頭一陣劇痛:「呃!」 「好了好了,」傅紅雪連忙捂住他的嘴巴,「我不說這個了,你別著急。」 連城璧推開傅紅雪的手,別過臉不看他,任憑傅紅雪如何叫喚,都不肯再理他。
photo by 墨子卿   週末,他和莫澤川約在捷運西門站6號出口。莫澤川採著點,剛搭著手扶梯上去就看到靠坐在出口處,穿著紅色T恤、頭頂一頂白色鴨舌帽的任洵。他一邊戳著手機螢幕,一邊不時啜著手上那杯珍珠奶茶,冒著水珠的杯壁和裡頭半浮半沉的冰塊看上去像是剛買不久。   他邁開步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稍早和朋友在酒吧裡喝了幾杯酒,兩人難得的說起了大學時候的事情。交往多年的女朋友愛上了別人,是怎麼樣的一個體驗,于蘀並不清楚。只知道一向開朗的向明難得的在他的面前哭了起來。   等到向明哭著在吧台睡著時,他撥通了柳知蕭的電話,讓他開車來把向明載回家。柳知蕭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才聲音晦澀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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