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劫之二──無勇之大秦(八十四)

2023/02/01閱讀時間約 12 分鐘
  152.無勇之大秦(八十四)
  新的一年,這是他第二次莫名其妙被捕了。
  那個痣壽毛得意洋洋地把馬凡壓在地上,明明素不相識,他卻像是大仇得報,迫不及待地彰顯手上的權力。
  「喂,你們不要欺人太甚!」小翠怒道,上前就想拉開官兵的長槍,卻被推到一旁摔到地上。
  馬凡本來心裡就不耐煩,見狀更是乾脆直接揮開了他身上的長槍,將小翠扶了起來。
  「小翠,妳回去報告狀況吧。」馬凡低聲說,「他們人太多,不好硬碰硬,妳先走。」
  小翠點點頭,她留下來也沒什麼用處,還不如趕緊回去通風報信,匆匆去找鄭敢了。
  痣壽毛粗暴地要去扯馬凡的頭髮,馬凡憋著一股氣呢,反手就把人給推出去了,痣壽毛立刻連連後退,最後重心不穩,一屁股摔地上。其實要是馬凡想的話,他完全能夠取痣壽毛性命,只不過他不願意罷了。
  「大膽狂徒!竟敢傷害朝廷命官!」痣壽毛氣得兩眼瞪圓,怒道,「把他給我押走!」
  三十個人,馬凡不想以一敵多,雖然滿肚子火氣,還是聽話地被拉走了。
  他本來以為這一次也會跟之前一樣,是個不了了之的鬧劇,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公堂之上,居然有個跟小芳十分神似的姑娘,跪在一旁哭喊著她已經認罪了,她承認自己跟他都是外來的邪教徒,對大秦朝廷十分不敬,要他也認罪爭取減輕量形。
  「哥哥,對不起,小芳實在撐不住了。」那姑娘身穿囚服,身形單薄,雙頰凹陷眼球突出,骨瘦如柴,這副慘狀,就算明知道對方在污衊他,馬凡一時間也罵不出什麼,這一瞬間的沉默,讓法官判定他一定是心虛了。
  「厚顏無恥之人,你可認罪?」肥碩著像穿了三層泳圈的法官拍案吼道。
  馬凡心中白眼都要翻到天邊去了,不過現在他開始明白謝君憐說的了,在他的認知裡,負責判案的就是法官,而放在這種東方古時背景中便是司寇士師一類的稱呼,但因為他之前並沒有仔細研究過大秦的文字,所以那些文字代表的意義便很直接地在他的腦海中轉換了他潛意識中認為相應的詞語。
  跟現代司法審判類似,大秦這邊要判人入罪也需要走程序,一審二審之類的,因為馬凡的認知有限,所以他只能估摸著這大概是初審,但不管怎麼說,他這個被告都很莫名其妙:「秉大人,此人不是我妹妹。」
  「胡說八道。」肥肚子說,「緊要關頭,連自己妹妹都不認,真是不顧人倫的狠心哥哥。來人,杖十大板!」
  「難道你們隨便拉一個人說是我妹妹我就要認嗎。」馬凡此時真想學李舟或是小二子,不管不顧地先把人揍一頓再說,哪怕給慕容蘭添麻煩他都好想狠狠教訓這些指鹿為馬的混蛋,但是不行。
  他看見了。
  這個姑娘本來在一個黑漆漆的房間裡面,有很多跟她一樣的女孩,被關在狹小的房間中輪流被人輕薄,供給的三餐又相當敷衍,稍有反抗就會遭致毆打,這姑娘本來很有骨氣,是率先帶領其他女孩抗議的人,但力量實在太弱,被餓了整整一個月,滴水未進,還得伺候那些男人,長期下來反抗的精神已經被削弱到歸零了。
  導致這姑娘在聽說只要指認他是她哥哥,兩人都邪教徒的話,就能放其他人自由這種空話時,失去了正常的判斷力。
  如果馬凡沒看到這些過去,那他現在百分之百一定會對這個姑娘發怒,覺得這就是專門往他身上潑髒水。
  可是這姑娘已經被折磨到精神不正常了,傻傻相信那些人渣的空口承諾。
  他要怎麼辦?謝大哥的話會怎麼做?要是能送那些人渣坐牢、把那些姑娘都救出來的話是最好,可是憑他根本不可能啊。哪怕學李舟小二子不管不顧地大鬧,體力也是有極限的,而對方人多勢眾,在他們奮力作戰時,對方只要輪流使出車輪戰就行了,更別提那些掌權者自己甚至根本不用動,命令手下的人動就好了。
  不對,想得太遠了,他首先得把自己從這潭泥濘中摘出來才對。
  「我有異議。」馬凡抗議道,「總要有證據,證據這人是我妹妹,以及跟邪教徒勾結的證據吧。證據呢?」
  「哼。」肥肚子露出冷笑,「本官判案從來不需要證據。」
  馬凡愣住了。
  「要說為什麼,那是因為本官有皇上欽賜的免罪證。」肥肚子得意地哈哈大笑,「本官就算錯判冤案,也沒有任何關係。因為本官效忠的只有皇上。」
  什麼跟什麼……?因為效忠皇帝就可以不管不顧地亂判嗎?簡直荒謬至極。
  馬凡錯愕至極:「你怎能這樣?」
  但是肥肚子才不管馬凡,喝令道:「不認罪就打到認!來人,上刑!」
  馬凡被重重打了十大板,幸虧他抗打,那些下手的人大概得了令,一上來就專挑骨頭打,以至於打完後馬凡根本起不來。
  媽的,就算是跟異獸打架他也沒這麼窩囊過!
  一股鬱結之氣在每一個板子下燒成了熊熊怒火,他記下了這公堂之上所有人的臉,心裡想像著把這些王八蛋都爆揍了一頓。
  「大人,此人畢竟是慕容蘭公子眼前的紅人,要是真把人打出個好歹,恐怕不好交代。」像是師爺的人附在肥肚子耳邊低語。
  「怕什麼,本官自然心裡有數。」肥肚子不以為然,小聲對師爺說,「本官收到了慕容槐大人的秘信,此人打死了都沒關係。」
  他們自以為交談聲甚小,卻沒料到馬凡聽了個正著。雖然他的聽力不如小二子變態,但區區幾尺以內,在靜如針落有聲的公堂上,要聽清楚兩人在竊竊私語些什麼,對馬凡來說不算太難,只要聽到慕容槐三個字,他就明白自己此趟恐怕凶多吉少了。
  慕容蘭再怎麼保他,恐怕也扛不過他爹的勢力,最後自己只不過是人家家族內鬥的棋子。
  雖然他相信慕容蘭跟他相處的這段日子以來是真心的,但刻在骨子裡的東西沒那麼容易消除,要撈他的話,大概又會重新權衡此舉能不能得利,他的異稟究竟能帶給他的好處究竟多大吧。
  馬凡當機立斷,立刻軟倒身子,裝暈。
  他現在身體狀況不好,要動手不是時候,得先拖著。
  「暈了?」肥肚子冷哼,「潑醒他。」
  「大人,此人既然已經落到了我們手裡,不如就賣個人情,甭管他是真暈假暈,先這樣將他扔進牢裡吧。」師爺說,「如果慕容槐大人最後反悔,跟他兒子說都是我們自作主張把人弄沒了,那我們可就算是徹底得罪慕容家了。」
  本要把人潑醒繼續上刑好邀功的肥肚子頓覺有理:「師爺想得遠。」
  馬凡在心裡冷哼,他果然討厭這些官商算計,煩死人了。
  但是不管他討厭與否,他顯然脫不開身了。
  馬凡被扔進地牢,這裡的條件更差,連乾草都沒有。在涵冰的夜晚只有冷硬的地板能睡,身體條件差一點的,一個晚上就能去見閻王。馬凡的下半身被打得皮開肉綻,也沒人上藥,旁邊更是一個人都沒有,這大概是他穿越以來過得最糟糕的一個晚上,哪怕之前自己在異獸口中幾乎送命,身邊好歹還有謝大哥跟李舟陪著。
  反正現在自己什麼事情都不能做,先來捋一捋事情的發展線。
  慕容槐對自己存有殺意,這是早就知道的事實。但是他並不清楚自己哪裡得罪了席王。肥肚子明顯是因為有特權才敢這樣囂張,所以是席王要幫著慕容槐殺自己?
  可是這沒有道理,席王貴為九五之尊,萬萬不可能屈尊絳貴地去為了一個富商殺人,這個富商甚至連跟軍權相關的親戚都沒有。
  等等……
  軍權相關?
  慕容家中不正鎮壓著玄武嗎?雖然他對這個世界所知甚少,但從蛛絲馬跡來看,玄武的存在至關重要,不然也不可能會嚴格保密到這種程度吧。
  還有之前,自己曾經幫白玉鬼城的那些鱷魚們轉述經歷,請人帶食物給牠們……是不是那些隻字片語被傳出去,讓席王對自己起疑心了?從那些鱷魚的經歷來看,這個王朝的誕生,或者說席王這個位置坐得非常不乾淨是百分百可以確定的事實,而以他對歷史上那些篡位的帝王的心理了解,每一個都是疑心病的重症患者,對於自己懷疑的人都要殺,區別只是早晚問題。
  這似乎就能說通為什麼席王要幫忙慕容槐殺自己了。
  假設他的推理正確,那哪怕慕容槐放過自己,席王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因為對於高高在上的帝王來說,知曉或是可能知曉那段過去的人都不該存在。
  ……這樣的話他也太倒楣了。
  馬凡冷得哆嗦,皮肉之痛已經逐漸趨緩,但是寒風刺骨,他不由自主地打個大噴嚏。
  *
  急忙回去會報慕容蘭的小翠將事情經過飛快地講了一輪,恰好李舟就在旁邊,聽完之後他立刻跳起來往外跑,卻被慕容蘭一把拉回來。
  慕容蘭的力氣本來是拉不回來李舟的,這回不曉得是情急之下的腎上腺素爆發還是其他原因,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幹麻兒?」李舟不耐煩道,「趕快救人啊!」
  「這回大概沒那麼簡單。」慕容蘭吞了吞口水,「我懷疑我父親跟其他人聯手了……」
  「哈啊?」
  李舟對慕容蘭那些分析一點興趣也沒有,怒道:「先救人啊,你在這裡叨個沒完有屁用兒!」
  慕容蘭語塞,但被當面嗆聲也讓他臉色不佳,難道他不著急嗎?
  「小翠,你說小吳被帶哪裡去了?」
  小翠正要回答,賀見魁卻出現在門口,非常有禮地請慕容蘭去慕容槐中飲酒吟詩。
  「現在哪是尋歡作樂的時候兒!」李舟衝口而出。
  「李小公子何出此言?此時正逢佳節,父親請兒子歡聚一堂,聽戲賞曲,豈非人倫之樂?」賀見魁講得頭頭是道,氣得李舟要放小青再去咬人一口。
  李舟才懶得跟他廢話,二話不說就打算把人給揍暈了,賀見魁吃過虧,早有防備,兩人直接大打出手,慕容蘭躲到了一旁,拿這已經打成一團的兩人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房間動靜太大,引來其他下人圍觀,其中自然包含了溫瞳,跟小翠問明了來龍去脈,心中有些不可思議,這李舟傻的嗎?明擺著家主慕容槐就是要把人搞死啊。安分點,趁機表個忠心,搞不好以後還有享不盡的好處,幹什麼翻臉?
  年紀輕就是火氣大。
  不過慕容蘭的態度,好像也是想要去撈人?這就奇怪了,沒必要為了一個外人跟自己老子反目成仇吧,何況慕容家家財萬貫,等慕容槐死了,還不都是他的?難道慕容家裡面也在準備分家了?
  溫瞳退到一旁細細思索,反倒是後來才聞聲趕來的溫笛跟著一起焦急,馬凡算做是他們兄弟兩的恩人,此回遭了難,他也想幫忙。
  賀見魁跟李舟打得難捨難分,倒不是兩人武力相當,而是賀見魁一直在耍滑頭,李舟的每一次攻擊都被躲開了,而李舟也非常小心地不跟對方有直接接觸,他可沒忘記賀見魁的異稟是扭曲,一旦沾上就痛死人了,兩人幾乎把走廊上的掛畫浮雕都給打壞了。
  慕容蘭躲在房間裡,趁著李舟把動靜越鬧越大,思索應對之道。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一直把小吳放在自己眼皮下,慕容槐這次失敗還會再搞下次,長此以往,他們只會身心俱疲。
  要不要趁此機會,讓小吳脫離慕容家?自己這裡跟慕容槐服個軟,這事也就算這麼過了?
  雖然他一直想不通為什麼慕容槐一定要殺馬凡,不過自己以前也是差不多的人,殺人沒有理由,看不順眼就殺,也不覺得怎麼樣。
  原來救人比殺人難多了。
  「你們在幹什麼,成什麼樣子了都。」慕容芸的聲音從另外一處傳來,飽含怒意。
  但就連慕容蘭都沒能讓這兩人消停,他就更沒輒了,兩人照樣拳打腳踢,壓根就沒聽見慕容芸的聲音。
  「夏楚,去把他們頭髮燒了!」慕容芸氣炸了,他不清楚這兩人怎麼會打起來,但光就無視他的命令這點,足以讓他把兩人都燒了。
  李舟因為跟小二子打過,對於火焰有警覺心,在溫度剛剛上升了那一刻立刻就閃到了慕容蘭旁邊,夏楚怕燒到慕容蘭只能把火給滅了,但賀見魁就沒這麼好運了。
  他的頭髮在瞬間著火,蹭蹭地就禿了。
  「好燙!好燙!」他驚慌失措,手不停拍打自己的頭,那動作滑稽無比,不少旁觀的下人都掩面憋笑。
  慕容芸本也沒打算取人命,畢竟對方是他爹的心腹,見警告奏效,就讓夏楚滅了火。
  「兄長,這是怎麼回事?」慕容芸見騷動平息,皺眉看著一地殘骸,這些畫就算把這兩人賣了也不夠賠。
  「賀見魁不懂事。」慕容蘭說,不意外地看到賀見魁吃驚的臉色。
  不懂事的分明是李隆那小子吧!
  「他來傳話就傳話吧,話裡話外都在挑釁李隆,這才打起來了。」慕容蘭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計較,連手都動上了,甚至沒打贏。」說得像幾個月前被李舟氣到七竅生煙的人不是他一樣。
  慕容蘭讓其他看戲的人統統回去,李舟浪費了時間,正要往外衝卻被夏楚一把拎住領子。
  「不懂規矩。」夏楚哼道,「沒有主人的命令,你就不該亂跑。」
  李舟差點嗺他一口沫。
  「放手兒!晚點我哥要是出事了,看我不把你大卸五馬!」
  「是大卸八塊跟五馬分屍。」慕容蘭下意識糾正道。
  「我管你五五八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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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火
火火
不想廢話,總之想說的都在文裡,說透就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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