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裏梧桐葉滴下露珠,夜漸深,書房內祐行得知沛芸想不開自縊後,嘴上交代著手下人「為他燒點紙吧!」,而後坐在桌前沉思許久,沒人知道當下面無表情的他內心深藏著什麼?而後,他搖晃著身子,徑直走向內院,腳步不曾有絲毫的停頓。
予馨見祐行面色與往常不同,拿了件披風迎了出來,「雖然路程短了點,怎麼不披著?」叨念著披到祐行肩上,握住祐行冰冷的手,感到些許不對,只溫熱著他的手心,將之牽入房內,引著坐在椅上,遞了杯熱茶給他,兩人在燭火明滅間,悄然無語。
直到祐行手中茶已冷,抬頭看向予馨「夫人,我們近日去放生吧!也讓底下人囤糧,冬季將至,請夫人指導著下人施粥吧!」予馨內心雖感疑惑,但她並未多言,只輕聲答應著。「累了吧!我讓竹青給你準備了熱水,先洗漱吧!」拉起祐行的瞬間,祐行緊緊抱住予馨,將頭靠在她的肩頭。「讓我靠靠。」靜夜無語,燭淚堆砌。
山巒疊翠,馬車轆轆,祐行隻馬行至車邊,「夫人可還安好?」「夫君別顧慮我,倒是看下後面箱籠的放生鳥兒情況,可別放生前就枉負了性命。」「經過寺裏高僧皈依後的鳥兒,該沒那麼容易往生吧!夫人照顧好自己,再前行幾里就到了。」
山林間空曠處。
「吁~都停下吧!將箱籠拿出來。」
一排箱籠內撲簌簌的振羽聲不絕,祐行牽著予馨的手。
「夫人要親自放生嗎?」
「嗯,一起吧!」
「開始吧!」
眾人在撲簌聲中,開啟了箱籠,一群鳥兒慌不擇路的沖天而起,予馨驚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怔怔看著一群振翅飛出的鳥兒。
「原來自由是這番景象。」
攙扶起予馨,拍了拍他的裙擺。
「夫人莫慌,鳥兒受到驚嚇,總是衝撞著。」
兩人聯袂站在山林之間,直到慌亂的林間振翅聲隱匿,一切歸於平靜。
祐行年近古稀,漸漸心不若以往飛揚,想尋一安處,隨著予馨皈依後,一起念佛、布施,心越來越安穩。偶爾他看著那個並不起眼的匣子,回想起過往那段大起大落,想起沛芸那場愛戀,而後東山再起,沛芸自縊而死,複雜的情緒已漸平靜,口中多唸幾句佛號,彷彿安慰了自己,也撫平了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