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習騎士異聞譚✎番外.不OO就出不去的房間 CP進階版(跑團地圖Paro Feat.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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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本篇劇透。
※ 時間點是本篇結束,兩人結為伴侶數個月後
※ 借用了TRPG的骰子機制。
※ CP為BG,分別為本篇角色與GR筆下的肖恩・瓦倫汀。
※ 防雷分隔。

娜塔莉亞
  混沌的意識開始上浮,自細如蚊蚋的呻吟聲中甦醒。
  剛才跟尋仇殘黨的對峙中,好像中了不知名的魔法、接著就被傳送到了哪裡……扶著額頭坐起身子,還有些昏沈的娜塔莉亞看了看旁邊。
  知名的傭兵「影蛇」──屬於自己的肖恩在這。他的神情看似沒有太多變化,但帶著明顯的擔憂。
  「很抱歉,讓你擔心了……」緩過呼吸後撐起身站直,這才發現兩人似是在一個不怎麼明亮的房間內,並且只有一條通道跟唯一一扇門。
逐格走,事件骰子一律以【暗骰】記
娜塔莉亞
  「肖恩沒事吧……?」在探索或是收集情報前,率先做的是確認伴侶的狀態。
肖恩・瓦倫汀
  「我沒什麼關係。」
  自然而然牽起作為伴侶的女性,與纖細手腕相異的,是當中蘊含的堅毅與高潔。作為『蛇』最後的歸處,她的身影所到之處,必然會有蛇的牙。
  ……說得好聽,結果落得這個狼狽樣啊。
  『影蛇也墮落啦。』
  男人清晰憶起不久前那些殘黨的數落。一時大意下而致與娜塔莉亞相隔過遠,當趕回自己女人身邊時,兩人腳下的法陣已經散發出不祥的紫光。
  無法放棄殺戮的生存方式、既得利益,說穿了就是一群戰爭的亡靈。哼、可悲的東西。
  「……妳沒事就好。抱歉了,是我剛剛離妳太遠。」
娜塔莉亞
  搭上厚實的掌心,溫暖的感覺讓人安心──肖恩還活著。
  他沒事。
  緊繃的情緒放鬆下來,吁了口氣、輕輕搖頭,只差沒有靠到他懷中──要完全放心下來還太早。可是……「肖恩回來了,這樣就好。」回牽伴侶的手,嘴角是不自覺的弧度。
  即使前途未卜,他在身邊的事實便能驅散對未知的恐懼。
  兩人在默契中為了離開這裡,一起向唯一的一條路出發,由影蛇伸手打開第一扇門──清晰而明確的指令自腦海中浮現。
  『互相在對方臉上寫字或畫圖。』
  房內跟上一間呈現一模一樣的擺設,差別則是身後的房門還在。
  這間房相較剛才明亮了一點、前方應該是往下一個房間的門把上還掛著一支羽毛筆。
  意思是用那個嗎?
  稍稍牽緊對方的手,另一手按上自己的魔杖──雖然魔力還沒有全數恢復,但只是驅使影子調查的話,或許能查到什麼……
  『互相在對方臉上寫字或畫圖。』
  定時提醒兩人執行的內容再次浮現腦海,不至於有被入侵的不適感,卻很難忽視這個指令。
肖恩・瓦倫汀
  既沒有實際的傷害、身體的主導權也未被篡奪,甚至沒有一點魔力的痕跡。
  『互相在對方臉上寫字或畫圖。』
  直接傳入腦內的語句愈發明確。……無法理解原理,但被異物侵入的事實是成立的。
  「雖說,姑且還沒有影響。」
  無視了眼前的羽毛筆,再次伸手搭上門把,然而這次門扉卻是聞風不動。明擺著要我們照做的佈局嗎?建物的構造、門後的配置、魔法的構成原理……得以掌握的情報太少了啊。
  「娜塔莉亞。」輕喚心愛的女人,二人間的默契無須多言。
娜塔莉亞
  深知肖恩的呼喚是為何意,輕輕點了點頭,按上自己的魔杖。
  「潛伏黑暗之中的影子,延伸意志吧。」低語呢喃最為熟悉的咒文,閉上雙眼──腳下的影子立即成為忠實的僕從,安靜地從門縫向另一端延伸。
  與影子同化的視界之中看見的,是令人相當困惑的景象。
  「咦……」睜眼眨了眨,看看前方、又看看後方──
  『互相在對方臉上寫字或畫圖。』
  腦海裡反覆出現的指令,既像忠告、也像警訊。
  不死心地再次闔上眼施展魔法,結果仍是與剛才所見一模一樣。
  「雖然還不曉得原理……」睜眼看向身邊的人,微微抿唇。「透過影子能看見的,只有這個房間。」
  似是僅有遵照指示方能找到出路。
肖恩・瓦倫汀
  「退後點。」
  刃物高速迴旋、割裂空氣的聲音在密閉的空間內迴盪;原繫於腰間的一對長柄鐮刀,此刻正在肖恩雙手掌心、指間舞動著。
  依著男人的指示向後挪動了幾步、維持一定的間距,娜塔莉亞很清楚,那是肖恩進入戰鬥狀態的架勢。
  利刃沒有一絲猶疑地往阻擋去路的門扉揮下,碰撞聲過後,眼前的景象卻讓二人不禁啞然──
  乍看下是木材質地的門,甚至連一道傷痕也沒有留下。
  「……哼、刃崩了啊。」
  鐮刀的尖處反倒應聲斷裂。被折斷的,是蛇的牙嗎?
娜塔莉亞
  『互相在對方臉上寫字或畫圖。』
  像是附和肖恩的自嘲、又像催促自己的指令再次浮現腦海。
  如果這個只有自己看得見,那麼……
  「果然是因為這個嗎……」才造成這等被困的窘境。
  思索一會,下定決心似的靠向伴侶身邊。
  「我……看見了指令。是要我們互相在對方臉上寫字或畫圖。」仰首凝視肖恩紅玉似的眸,將從剛才起就反覆冒出的句子傳達給肖恩。
  「這應該是幻系相關的魔法。如果沒有能力解除這個魔法的話,恐怕在完成這個要求之前是出不去的。」垂下的目光落在崩了一口的鐮刀上,懺悔似地伸手觸上對方握著武器的手。「很抱歉,我所學的沒辦法解開這個魔法……」
  意思是兩人得配合用掛在門把上的羽毛筆輪流做這個奇妙的指令。
肖恩・瓦倫汀
  往後退開些微距離,將雙鐮收回腰間以免利刃不慎劃傷娜塔莉亞。斷了牙的蛇,銳氣倒是絲毫未有折損。
  逕自取下門把上的羽毛筆,重新走回女人身旁,便往對方的顴骨附近留下不顯眼的一撇。
  「互相在對方臉上寫字或畫圖──我也看見了。」
  抬手輕撫過秀麗的臉龐、順過髮絲,輕笑著看進那雙淺橘眸子的肖恩牽起娜塔莉亞,將羽毛筆交到她的掌心。
  「若連身為亞薩奇爾校長的妳都束手無策,這世上也只剩賢者跟某位大人得以破解。」
娜塔莉亞
  注視肖恩的行動,乖巧地維持仰首之姿讓對方在臉上留下親筆痕跡──隨之而來的厚實手心令人不由得感到溫暖。溫順地承接伴侶的觸碰,輕輕地以鼻音應和。
  接下那支羽毛筆,思索了一會──要在肖恩的臉上寫或畫什麼好呢?剛才他在自己的臉上是畫了一個點,那麼……
  提起羽毛筆,露出的是徵求同意似的目光。「我要畫囉?」
  比起詢問更像是告知,小心地在對方相對的臉頰位置畫了反方向的一撇──在旁人的眼中,要是兩人將臉貼在一起,就會看見他倆用臉頰跟墨水拼接出來、小小愛心的圖案吧。
  掩藏不住的小小心思在結束一撇後的微笑之中顯露無疑,放下筆的同時,才剛遭受過摧殘卻毫髮無傷的木門應聲開啟。
  門後是不見五指的黑暗──唯有前進方能一探究竟。
  「肖恩……」走進那扇門後或許又會接回到這裡來。有意再次進行探查,放下筆的人取而代之的是按上自己的魔杖。
肖恩・瓦倫汀
  頷首過後,在沈默中讓伴侶完成指令。她是個堅強的女人、作為結束戰爭的英雄之一,這種程度的困境不可能使她驚慌。
  雖然不甚清楚,這樣的表情裡隱含了何等心思。然而,有幸得以成為站到她身旁的男人,娜塔莉亞的笑容便是答案本身。
  從懷中取出紅褐色的軟袋。以沙系應用魔法為主要進攻手段,隨身都會帶著一些鐵砂以備不時之需。
  「砂啊,化作蛇的骨。」低喃簡短的咒文,將鐵砂定型為環狀的肖恩,二話不說便把手裡的鐵環扔往那片漆黑之中──毫無意外地,落地的聲響卻是從兩人身後傳來。
  「妳的魔力還未完全回復。」況且,要說偵查……『影蛇』也同樣不會落於人後。
娜塔莉亞
  「嗯……謝謝。」順從地接受對方的體貼,垂下眸光的人微微一笑,順著聲源側首去看,果真是肖恩扔出的物品。
  「果然……是空間重疊。」道出方才所想的答案,再次回首注視身邊的人。
  「我曾經聽大人提過,某些惡劣的魔法師為了困住敵人,會利用重疊的空間做成迷宮──」彷彿異世界的某種娃娃一層套一層那樣。
  「這裡應該就是那樣的構造。想出去的話,只能完成事先設置好的『條件』;但,過於強大的魔法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所以,這裡的條件應該都不至於致命,空間也是。」作出推斷的人觸上自己臉頰上那一撇所在的位置。
  「這個應該就是『條件』……不過,沒有實際走出這個空間,是不會知道究竟有多少層的。」
  若想離開則需前進,才知道下一個『條件』。
  兩人勢必得奉陪這一場荒誕無稽、不知盡頭在哪的鬧劇。
【暗骰】
娜塔莉亞
  推測之中,兩人再度向前邁進──通過門扉時,娜塔莉亞安靜地看了看身後,果真是一片漆黑。
  唯有前方景色,仍是一個與剛才相仿、但燈光顯得有些粉紅的空間。前方的門上沒有任何提示,周遭的擺設看起來也沒有任何危險──
  才剛跟著肖恩一起踏入,便接收到下一個清晰明確的指令。
  『說出喜歡對方的4個地方。』
  「欸?」眨了眨眼,毫無心理準備迎來跟剛才的畫圖截然不同的指令,臉頰忍不住竄上一陣紅。
  「剛才那個……」聽錯了嗎?希望是如此……!
肖恩・瓦倫汀
  「行事認真而不苟且、總為他人設想、美麗動人……」果斷依照腦裡浮現的指令,自然地宛若呼吸般,開始闡述娜塔莉亞的迷人之處。
  要一個男人稱讚自己的女人,卻只要求提出四點,這反而還比較困難啊。
  「……同時,也有著可愛的一面。」
  精準完成了答覆,表情、語調皆如往常冷靜的肖恩,彷彿在與人談論天氣。
娜塔莉亞
  「等……」連句子都來不及說完,身邊的人已用行雲流水之姿順暢地道出喜歡的地方。過份耀眼直白的讚頌之詞揪緊了胸口、染紅雙頰──呼吸失去應有的頻率。為了遮住半張口的失態,舉起手掩住了下半臉。
  很開心,很高興,而且相當溫暖。跟接受大人溫柔的稱讚時感受不同,那是另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
  這份稱讚耀眼的讓人不禁懷疑,真的是自己能夠配得上的嗎?
  只有彼此的現在,肖恩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侷促地另一手在自己斗篷上畫起圈圈,試圖緩和讚美之詞對心臟的衝擊,連視線都不敢對上──但,這是要兩人都完成才能前進的房間。
  『說出喜歡對方的4個地方。』
  催促似的指令再次浮現,微微抿了下唇後,放下手掌的人重新抬起視線──
  「能對我說出這樣溫柔的話。強悍的同時也會幫助弱小……教學的時侯偏辟入裡,一絲不苟……」越說越熱的雙頰不斷提醒自己,現在可是在肖恩本人的面前說這些令人害羞的話。
  可是,正因為那是肖恩──
  「無論遇到多少痛苦跟困難,都堅強的面對,活到現在……」而且,選擇了自己。哽在喉間說不出的後半句融化在過份羞恥的情緒汪洋裡,耐受不住難為情的指令、聲音越來越小的人安靜地垂下視線。
  「我……喜歡這樣的肖恩……」即使小聲卻清晰明確──
  正因那是肖恩,才能像這樣說給他聽。
【暗骰】
肖恩・瓦倫汀
  著眼於完成指令,僅是道出事實的肖恩,表情仍然沒什麼變化,卻不代表受到伴侶出於真心的認同會毫無漣漪。
  「謝謝妳,娜塔莉亞。」
  男人望向另一半的眼神裡透露著若干的柔情,重新牽起因難為情而垂下目光的對方,與之對視。
  前方的門扉再次開啟,又是漆黑一片等候著兩人踏進。
  「走吧。」
  同樣的空間、格局、擺設,這次連燈光的顏色都沒有改變,使人迷失感官的房間內,依然沒有任何提示。始終牽緊的手並未放開,靜候著下一個指示──
  『十指緊扣7分鐘。』
娜塔莉亞
  即使心跳越來越快,也沒有選擇放開。視線對上後便不再逃離,任由緋紅染滿雙頰,卻是順從地跟上肖恩腳步、依偎在他身邊。
  為了生存露出獠牙之人,其兇狠之下埋藏的,總是無以計量的溫柔──紅玉似珍貴的眼神、以及那隻總是厚實溫暖、牽起來很舒心的手道盡了這一切。
  任害羞與喜歡的交響曲在心底反覆迴響,安靜地進了下一個房間──
  『十指緊扣7分鐘。』
  頓在原地的人半張著口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十指相扣,意思是,兩隻手……嗎?雖然通過的條件真的都不致命,卻是另一種意義上對心臟很危險──才剛做完羞恥的真情告白、立刻要做平時沒試過的十指緊扣……肖恩會不會覺得……
  越想越覺得摔到這裡的自己是最大戰犯。漸次流失的勇氣正如逐漸垂下的視線,燒紅著臉的人投降似的提起另一隻手,輕輕地搭到肖恩空著的另一手手背上。
  「那……那個……」
  說不出口。
  真想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救命。
肖恩・瓦倫汀
  『十指緊扣7分鐘。』
  既不致命、又盡是些無傷大雅的條件,如此大費周章……就說要拖延敵人腳步,論手段也堪稱是三流了啊。
  不只沒有退去的跡象,伴隨著娜塔莉亞愈加伏低的視線與搭上的手,前一個房間遺留下的潮紅,更加顯而易見──這個女人的臉皮薄,是讓人再清楚不過了。
  「兩個人的話,單手就是十指。」忍不住笑意地將手掌稍作挪動,傳達給女方的力度,明確地執行著名為十指緊扣的指示。
娜塔莉亞
  這是在敵營這是在敵營這是在敵營──避免胡思亂想才想趕緊結束指令的,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說、的也是……」彷彿被燙到地抽回空著的手縮到胸前,軟語呢喃了抱歉──忍住想一頭埋進肖恩胸膛的尷尬,一面默背基礎魔法的課綱一面牽好那隻寬厚掌心,無聲等待煎熬的7分鐘過去。
肖恩・瓦倫汀
  哼、表情都寫在臉上了啊。
  騰出的另一隻手伸往似是始終靜不下心的女人,輕柔地將她按向自己,就這麼讓對方靠在胸膛。
  「娜塔莉亞,冷靜點。」
娜塔莉亞
  「──啊、……」溫柔而嚴實的擁抱道盡一切。明明是因為自己被設計才落得這般難堪的境地、肖恩也沒有責怪。
  最終選擇輕輕地「嗯」過一聲──到底是難以停下自責,卻也不想讓他操更多心。
  於是順從地埋靠上去、把自己交付給伴侶,讓那些無處可安放的尷尬在寬闊的胸膛找到歸處。
  肖恩的安穩心跳聲與溫柔的撫摸能讓人逐漸冷靜下來──他從不會傷害自己。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等待時間結束、聽見門扉再次因為完成指令應聲開啟,才從溫暖的懷中抬頭。
  「……謝謝你,肖恩。我冷靜很多了。」沒有擅自離開伴侶的懷抱,僅是凝視對方的雙眼、暗示性地握了握十指緊扣的手,傳達已經沒有問題的消息。
肖恩・瓦倫汀
  懷中漸次平穩的起伏,以抬首後的道謝作結。頷首回應指間傳來的輕微施力後,二人再次往門後的那片漆黑邁開步伐,即使指令要求的時限已過,彼此十指緊扣的手,也沒有就此分開。
  娜塔莉亞的影子所觸及之處,則必然會有影蛇的牙 ──指的就是這麼回事。
  相同的景象又於眼前展開,唯有差異的,僅有這回房內的光源要比前面幾間都要明亮。
  「那麼,接下來是……」
  『互相交換身上的一樣物品。』
  不經意地看向身旁的女人,再度取出方才意圖破壞門扉時使用過的軟袋,交予對方。
  ……就某種意義上,這次的指令倒是比較輕易啊。
娜塔莉亞
  跟隨伴侶的腳步前進,明亮的房間彷彿闡述自己的心情──無論遇到什麼危機,在肖恩的身旁都會迎刃而解。
  『互相交換身上的一樣物品。』
  是個簡單的指令真是太好了。暗自鬆一口氣接過肖恩遞過來的軟袋,小心地收好。
  要用什麼跟他交換呢……魔杖的話,遇到需要戰鬥的場面會拖後腿的。
  那就交換個無傷大雅的東西吧。
  一面想著,伸手摘下綁在公主頭上的髮飾,金黃瀑布隨之垂散下來──那是賢者姆拉特送給自己的禮物。
  「肖恩。」溫柔地呼喚對方後,在那隻手伸過來時,將髮圈延展開,套上他的手腕。「這樣……需要應戰的話,也不會成為阻礙了。」
  屬於自己的男人溫和地應過一聲、掠過一抹微笑──他總是能冷靜地面對各種事情。
作為他的伴侶,為了能夠跟上他,也得更努力點才行。
  條件達成後,前方的房門再次開啟。已經習慣這個步調的二人沒有過多猶豫,順著唯一的路前往昏暗下來的下個房間。
  才剛走進房內便感覺被什麼絆住,隨著控制不住的墜落感往前摔──即時伸手撐住身子避免受傷,抬眼才從昏暗之景中辨認出擋路的竟是橫在半路的柔軟雙人床鋪,床上還有棉被跟兩個枕頭。
剛意會到狀況有變,下一道指令緊接而來。
  『在對方耳邊說一個秘密。』
  「咦……」
肖恩・瓦倫汀
  蛇既以陰狠著稱,採用的自然不會是什麼正當的手段。指揮、偵查、拷問、暗殺……傭兵時期慣用的手段,多與陰暗為伍──這種程度,不至於影響視線。
  「……娜塔莉亞。」
  意在提醒的話音剛落,身邊之人已被橫擋在房內的床鋪絆倒,眼明手快地迎著對方傾倒下的動作,將她接到懷中。隨即又是下一道指令,在眼前展開。
  『在對方耳邊說一個秘密。』
  「……。」相異於先前的斷然,維持著將伴侶擁在懷裡的姿態,肖恩只是若有所思地,陷入沈默。
娜塔莉亞
  即使影子是自己忠實的僕人,沒有用上魔法時,就只是普通的陰暗。未曾預料到的狀況讓人只能先扶在肖恩身上找回平衡,重新站直。
  「謝謝你,肖恩。」肖恩的懷抱很有安全感。不自覺貼近了一點,緩和因為驚嚇而失去節奏的呼吸,指令又再次重複──
  『在對方耳邊說一個秘密。』
  「唔。」悄悄觀察了下肖恩──他似乎還沒有想法。那麼自己呢?
  即便對肖恩一貫坦然與誠實,也不代表沒有與他相遇前的秘密。
  「我……」用目光徵求對方的同意,小心翼翼地仰頭、傾身湊近肖恩耳畔──「最近在想著,有機會想讓肖恩看看我的故鄉……」
  那個量產奴隸、住在亂葬崗旁邊、自己也被說是糞坑撈出來的髒東西的地方。
  即使可怖、又或可憎,卻也是與大人相遇的回憶之地。
  「很傻對吧?」退開身軀後露出的是苦笑,卻沒有移開目光。
肖恩・瓦倫汀
  同樣露出複雜笑容的,不是只有娜塔莉亞。
  「思考的事……是相同的啊。」
  攬著對方落坐於床畔,沈吟著的男人始終不發一語,紅玉似的眸子凝望前方,有惆悵、有傷痛、也有無奈,良久他才緩緩開口。
  「瓦倫汀一族的故地,妳是見過的。那裡,早已什麼都不剩……」一陣無聲沈默又在隨後蔓延,一貫冷靜的神情倒映於那雙淺橘瞳色,隱隱含著若有似無的動搖。
  「索塔·瓦倫汀──」
  是初次提及的名諱,述說著左耳上這只本成對的耳飾,實則有著對應的另一位主人。
  不禁將娜塔莉亞摟近,輕湊耳畔低語──連同過往、印記,以至自身一切悉數交到這女人手上,要還談得上是秘密……便只剩下細節。
  ……怒吼、憤恨、不屈、恥辱。
  ……奴隸、飼主、加害、被害。
  交織著千愁萬緒,身處戰亂終結後的此刻,已然安身立命的蛇輕描淡寫地向伴侶道出,作為『物品』時的際遇──
  ……年少的天真、輕狂。
  ……一族的潰敗與終結。
  ……殺雞儆猴般的凌辱。
  以及,與結義兄弟的離散。
  這些本應坦白,卻從未與承諾共渡一生的她言明的一切。
娜塔莉亞
  床舖柔軟的觸感像是歡迎他們在這休息一晚。但,肖恩會這麼做的原因相當明顯──在擁抱中順勢自然地偎向他,視線落在那雙不知承受了多少的臂彎上。
  耳邊的濕潤吐息似是在刺探忍耐的極限。止不住的發癢促使身子不由得輕顫,卻是異常集中在肖恩所說的內容之中──跟她一樣,他也失去了一切,故地滅亡、不再有人跡。
  這事,她很清楚。
  瓦倫汀一族,是過去索羅大人用盡力量、流落異世界前,沒有成功救援的遺憾之一。戰爭的惡意與背後操縱這一切的二十七人,奪去了諸多無辜、本不應消逝的生命與尊嚴。
  沒能趕上救援而被迫消亡的這一族,在親眼見識到被燒裂的大地與焦黑的屍體時,便也成了名為娜塔莉亞的自己必須一起背負的罪。
  他從未坦白的傷痛是這般不堪與悲傷,還是在敵營內親口揭露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次提起的痛苦。未曾想過會在這裡聽見這些沈重的過往,更是沒有想過肖恩的態度會是這般淡然。若那並非逞強,肖恩得是多麼勇敢的人──何等耀眼而孤獨,令人不捨。
  多想為他做點什麼。
  無法想像的凌辱難以百分百同理,捏緊的掌心卻控制不住顫抖──他不會哭,所以這些眼淚讓自己替他流。
  淚水洗不淨悲傷、也帶不走那些痕跡,但他願意讓自己窺看那一角、願意讓自己一起分攤,能說出來總是好的。
  不言而喻的沈默只剩為了克制啜泣而吸鼻子的短促聲響。發熱的眼眶跟鼻尖愈發酸楚,攀抱肖恩的力道不由得收緊──
  「謝謝你……活了下來……」若是撐不過去,他們不會相遇,更別提選擇她成為伴侶──
  「謝謝你……告訴我……」你已經不是一個人。
  哽咽著道出所想,雖然聽見門扉應聲開啟,卻還沒有起身離開的能力。
肖恩・瓦倫汀
  ……真是個傻女人,分明並不值得她流淚。
  「是我才應該向妳道謝,娜塔莉亞。」
  不論是願意讓失去容身之所的蛇寄於其影下,或者選擇肖恩·瓦倫汀作為伴侶──名為娜塔莉亞的女性,都是無可替代的光。
  面對如此耀眼的光芒,事到如今的坦承,都顯得可笑啊……
  「抱歉,是在這種情況下,讓妳聽著這無聊的往事。」
  雙臂環住女人的力道,終究不如表面平靜,彷彿默認她的眼淚是為自己而流,也沒有抬手去抹,肖恩僅是擁抱著胸膛中的淚人兒,靜待彼此的平復。
娜塔莉亞
  說不出話的人僅能以搖頭否定肖恩評斷無聊的結論。
  在他胸前濡濕了一片不說、揪緊斗篷的手還在顫抖,好不容易努力停下淚水,做了數個深呼吸後才感覺逐漸開始恢復說話的能力。
  相當的丟臉,卻無法克制──然而,此刻這般丟臉的一面,若看的人是肖恩的話,不管會讓他看見多少都沒關係。
  等藉肖恩的支撐重新恢復到可以坐直身體時,水氣還未全部褪去的視線中,忍不住伸手觸向伴侶的臉,彷彿再次確認他確實在這裡。
  眼角的淚痕尚且無法顧及,額頭便輕輕靠往肖恩額間──
  「肖恩活著,真是太好了……」低喃之聲似是祈禱,又像擔憂不這麼做肖恩便會消失不見,滿溢情感的感想之中,語調顯然已經平復不少。
肖恩・瓦倫汀
  活著真是太好了、嗎?
  「……的確是。」
  不自覺抬起的手,輕撥掉娜塔莉亞的淚、按上她的後腦令相靠的額間,更加深刻地感受彼此的溫度。
  倘若沒有苟活,便不會與妳相遇。習慣了陰冷潮濕的蛇,如今卻眷戀陽光,縱使愚蠢,但感覺……並不壞。
【暗骰】
娜塔莉亞
  於肖恩的懷中落下安穩錨點,依依不捨地在停下淚水後才重新直回身子,對上那雙溫柔的紅眸。
  「謝謝你,肖恩……我沒事了。」發洩過後的情緒已經穩定,處境卻還尚待前往下一個房間方能揭曉。
  越過床頭,兩人再次前往下一間房──這回與剛才的房間相異,床的位置回到了原本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房內中間有張高度及腰的柱狀圓桌,桌上擺著一根比手指還細的柱狀餅乾。
  還沒理解那是做什麼用的,這次是以影像的方式直接在腦內呈現指令──由兩人各含餅乾一端、逐漸咬斷最終吻上彼此、將餅乾一點不剩吃完的指令。
  示範影像結束後更是出現了一句『若是失敗就要重來』的警告──這麼惡趣味的條件,確實是『那邊』的人想得出來的內容。
  明白這是拿他們伴侶取樂,卻沒有任何動搖,只是安靜地走向房內中央的「道具」,輕輕拾起──「對不起……如果不是我摔進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可是……」如此自私的想法,讓唇角揚起苦澀的弧度。「是跟肖恩一起真是太好了。」
  這之後會有什麼條件,已經開始在做心理準備──如果是將別人當成玩物那般惡劣的對手,指令內就算出現要求他們當場做點什麼的內容,恐怕也不無可能……
肖恩・瓦倫汀
  『若是失敗就要重來。』
  哼、一群滿是惡趣味的下三濫。是想拿人取樂,也得對象有所動搖才算數。
  「很不巧,這種程度的條件……對我跟這女人來說,沒有失敗的理由。」
  扶上她的腰,令伴侶靠向自己。相比娜塔莉亞略顯苦澀的表情,肖恩則是一派輕鬆,在接過女方手中僅有一支的餅乾後,輕巧送到她的小嘴,隨後以一手攬住腰部,另一隻手則撐著纖細頸項的姿勢,開始執行房間的指令。
  從空出的另一端緩緩前進的攻勢,不斷進逼嬌嫩的唇瓣,火紅的雙眸未有搖曳,堅定而深情地與愛人對視。
娜塔莉亞
  配合地張口含住餅乾一端,任由肖恩擁抱的人仰首便能看見伴侶的注視充滿熾熱的深情。
  本來沒有多想的,卻在對方越發靠近的過程、跟過份集中的視線中似有若無地看見自己的倒影時,意識到他是如何鮮明地只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伴著草莓的香氣、還有逐漸接近的伴侶鼻息,餅乾愈發縮短的同時,心跳開始加速──怦然心動的防線,稍微有點撐不住了。
  但是不行。兩人必須一起協力完成所有指令才能出去。
  為了能順利完成,悄悄調整呼吸的人選擇順從地緩緩湊近、閉上眼睛,等待他吻上來。
肖恩・瓦倫汀
  彼此雙唇相觸之時,門扉再次開啟,示意前行的同時,亦代表指示已然達成。
  輕吻過後的肖恩沒有太多留戀,向後稍作退開,便以淺笑等待娜塔莉亞重新睜開雙眼。
【暗骰】
娜塔莉亞
  這樣就結束了?
  懷著些許失落感重新睜眼,迎上伴侶的笑容,目光不自覺地落於唇瓣──蜻蜓點水似的吻比想像中還輕。
  溫柔的觸感轉瞬即逝,公事公辦的態度像在斥責自己,在還沒出去前別想動任何歪腦筋,這是給肖恩添堵。
  於是依偎過去,作勢與伴侶一同前行。
  下一個空間內,踏入前便看得到裡面的擺設只有一張床。
  惡趣味的娛樂,莫非真的是要逼迫他們行夫妻之儀……升起不安的人跟在肖恩後方,一起邁進這個空間──
  『坐大腿6分鐘。』
  是比想像中還讓人放心的指令。真是太好了。
肖恩・瓦倫汀
  並未看漏那一絲似有若無的遺憾──女人那一點的心思,自是知道,然而眼下不是時候。相較於平時的精幹,唯有獨處時顯露的撒嬌,不用說……也是娜塔莉亞意想不到的魅力,多少有些不合時宜,卻也是被依靠、信賴著。
  相伴著踏入新的房內,不由得凝重的臉色,只因在親吻過後,敵方再次準備的是床鋪──曾經作為奴隸……不,要論作為玩物,或許比自身所認為的還習以為常。
  但……娜塔莉亞,卻不是你們這幫傢伙得以再三玩弄,甚至意圖羞辱的!
  『坐大腿6分鐘。』
  所幸,得到的新指令未如猜想般令人作嘔,肖恩這才鬆開因升騰的殺意而緊握的拳頭,在長吁一口氣後,從背後將人環住,順著落座床邊的同時,也讓對方坐上腿,二人遂進入了另一次計時的等待。
娜塔莉亞
  先是厚實的篤定感、然後是溫暖的擁抱──肖恩總是比想像中還要溫柔地對待自己。
  順勢依偎肖恩身上,交疊著坐在一起的姿勢比想像中還要穩固。
  是他在支撐著兩個人的重量。
  維持住靠在對方懷中坐定的姿勢,伸手輕輕覆上對方才鬆開拳的手背。
  那雙承受了不知道多少的手,溫暖而粗糙的令人心疼。
  「我……會不會很重……」語帶歉意,像怕被責難般縮了縮肩膀。
  只能等待、什麼都無法為他做的此刻,聽著肖恩堅定的心跳都讓人清楚意識到自己只是在「坐」享其成的心虛。
肖恩・瓦倫汀
  懷中的人輕如羽毛,聞嗅著髮絲淡淡清香,令方才還翻騰的情緒趨於平靜。
  回握住覆著的手,總先責難自己是這女人的壞毛病。
  「妳太輕了。」
  那麼,肖恩僅是苦笑著摟上娜塔莉亞纖細的肩,靜靜渡過這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六分鐘。
  指示再度被達成──下一個房間,與先前最大的差異便是少了均勻的光線。放眼望去的漆黑中,取而代之的,是數盞打向房內中央的聚光燈。
  「沒準就是要我們走進燈光內了。」
【暗骰】
娜塔莉亞
  安靜地依偎在肖恩身上,直到聽見門扉敞開的聲音。跟著伴侶向前邁進,直到進入同樣大小的空間。
裡面空無一物,只有一處聚光的位置,正好能站兩個人。
  「我也這麼想。」頷首同意伴侶的推測,兩人並肩站進燈光沐浴之處──
  『其中一人公主抱對方。』
  果不其然,站進燈下的空位,指令立刻浮現於腦海。
  這次的要求也比想像中簡單,或許之後也……不,尚未出去前都不能放鬆警惕。自己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
  不過,這個指令只有說其中一人,也就是說──「欸?」回過神時,腳已經離地。
  整個人懸空的同時,尚未來得及說點什麼,便因為突如其來的舉動不由得揪緊伴侶衣襟──房間的門亦應聲開啟。
  「肖恩……」我可以自己走──
  央求的語調混著羞恥,仰起臉追尋伴侶赤眸的人,想從中找出一點放下自己的可能性。
肖恩・瓦倫汀
  效率的行動於指令浮現後發起。聚光燈下的主角,那措手不及的輕聲驚呼與揪緊的力道,呼應將人抱上的動作何等果斷。
  當指令完成的開門聲響起,對上伴侶視線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下回地面──隨即巨響迴盪整個空間,在二人解除公主抱的姿勢時,原已敞開的房門以宛如甩上的狠勁重新關閉。
  「哼、盡是在些無關緊要的地方拖沓的傢伙們。」
娜塔莉亞
  「這或許表示我們離出口越來越近……」不過,像這樣開啟後又關上的狀況還是第一次。
  這樣算是有完成指令、還是沒有……踩回地面的人稍稍往後重新站穩身軀,卻感覺摸到了什麼而後傾──「欸?」
  意會到時,已經一屁股坐到柔軟的床鋪上。
  明明剛才為止還沒有這個的……
  『互相對耳朵吹氣。』
  沒有思索的餘裕,下一個指令緊接而來,浮現在腦海的不只是命令,還有危機感。
  耳朵一直以來都是人體的弱點。
  被肖恩觸摸耳垂的時候、或者是聽肖恩耳語的時候,總會克制不住地發癢燥熱。那邊就像是有什麼未知的開關──
  但是,不完成的話就無法離開這裡──說什麼也得忍下來才行。
  堅定的目光捎向同行人,為了克制不安而抿唇,視線卻是徑直地看著站在身前的伴侶。
肖恩・瓦倫汀
  接踵而來的指令,證明稍早的公主抱動作已然完成。正如娜塔莉亞的猜測,出口也許真的近了也說不定。
  『互相對耳朵吹氣。』
  傾身湊向跌坐床鋪的伴侶耳邊,毫不在意地往對方耳上輕吹口短促的氣──以條件來說,可謂輕而易舉。
  ……當然,僅是對我而言。
  完成了自身的部分後,靜默地往一旁別過臉,以動作示意娜塔莉亞,接下來由她收尾。
【暗骰】
娜塔莉亞
  像要接受坦然湊過來的溫度與濕潤的吐息,將頭側向另一邊好讓肖恩能夠順利的完成吹氣,卻在露出耳朵、意識到肖恩過份親暱的距離後,緊張地縮起肩膀。
  好近。
  要忍耐。
  不可以躲。
  分明還沒碰到,搔癢感與自胸腔逐漸竄升的溫度便讓人忍不住繃緊手腳、緊閉雙唇秉息以待。身軀卻違背意願,逃離似的輕顫著傾往床鋪,直到接受肖恩的那一口氣──
  這個……不行!
  「呀、」克制不住的輕呼促使手伸去掩住熱流襲過的耳朵,大口呼吸重新汲取空氣,另一手撐在床上,朝下的臉龐是為了不讓肖恩看見此刻狼狽的表情。
  明明不想發出奇怪的聲音、也想克制住顫抖的,卻只要被肖恩觸碰就會變得難以自制──作為他的伴侶,果然這樣是不合格的吧?
  安靜的空間內僅有自己紊亂的喘息聲。花了一點時間平復些許,這才重新抬起頭來面對肖恩。
  丟臉的樣子毫無保留地被看光,不敢正眼直視伴侶、連話也不敢說的人只敢輕手輕腳地重新起身,湊近對方耳畔輕呵一口氣──
  『呵呵。』未曾聽過的男音於腦海中浮現恥笑聲,房門亦應聲開啟。
  再次意識到兩人確實被監督著有沒有完成指令的實感令人不由得揪緊肖恩的衣袖。
  即使如此也只能繼續朝唯有一條的路前進。
  「對不起,發出奇怪的聲音……走吧。」
【暗骰】
肖恩・瓦倫汀
  不去理會那聲急促的嬌嗔,生理的不可違逆與自責,沒必要成為壓垮這女人的稻草。作為她的伴侶何嘗會想放過那起伏的肩頭、作為她的男人怎麼甘願捨下那張低垂的臉龐──
  ……然而,不是時候。
  隨意的安慰,僅是為那聲聲紊亂的呼吸聲添堵,遂維持著姿勢,等待濕潤的氣息撫上耳際。
  如約而至的不只有房門卡榫的轉動聲,熟悉亦陌生的嗤笑在同時傳入腦內。
  「不是妳的錯。」
  接回衣袖上揪緊的手,邁出的步伐有著複雜的沈重。
  哼、是連女人都沒碰過嗎?兒戲般的取樂令人發笑,卻同時是不得違逆的不甘,以及令娜塔莉亞免於更甚羞辱的安堵──魔法的本質是為轉換,那麼……如斯情緒,即毫無保留地轉化爲殺意,驅使蛇絞死這些卑劣的敵人。
娜塔莉亞
  耳邊電流竄過似的酥麻感尚未完全消退,心跳也比平時快了一點──要能完全放心下來,得是在離開這裡之後了吧。
  身邊的人此刻的溫柔與包容有多深廣,亦代表敵人是以何等蠻橫的力道觸向蛇的逆鱗──能夠意識到這點,卻沒有餘裕為他做點什麼,只能安靜地跟在肖恩身邊,為避免再次發出丟臉的聲音而選擇頷首回應。
  緩緩做了個深呼吸整理自己,在黑暗中前進下一處──是比聚光燈房更明亮的空間,裡頭空無一物,僅有繪製了整面圖騰的牆壁。
  那曾是令人聞風喪膽,代表主宰大地萬物的管理者的認可圖騰。
  這裡果然跟『那邊』的人有關……各種不正經的命令、取樂的行為,彷彿摸透弱點將人玩弄鼓掌之間──像這樣悲傷的事情,要消除殆盡確實不會那麼簡單。
  自己也沒天真到認為戰爭結束就是落幕,現在不過是應證了這點。而如今與過去不同,人們已經有勇氣擁有反抗的意志。
  因此,當下一個指令示意互相觸碰對方,並且指定部位時,亦僅是深呼吸──
  『女的摸男的腰。』
  『男的摸女的背、腰、大腿。』
  『要超過三秒。』
  敵人對待的方式與指令越發下流。比起殺戮,他們似乎更著重於折磨心靈。
  那絕不是肖恩必須承受的痛苦。
  「──肖恩。」振作起來的精神、努力提起微笑的臉,是因為想成為能站在對方身旁支撐他的人。「我還可以的。」
  彷彿要證明這句話,手輕搭上肖恩的腰際,閉上眼輕輕靠攬過去。
  「是肖恩就好……」低喃伴侶的名字,像是想讓他安心──與他一起渡過難關。
肖恩・瓦倫汀
  分明是從陰暗處走入光亮,牆面上呈現的圖騰,卻顯得格外諷刺,克制不住地在臉上勾出輕蔑的弧度。
  漠視歧視、殺戮、戰爭,作為曾經絕對的象徵,所謂的管理者在這塊大地蔓延的,不過僅是無邊的恐懼。無法捨棄往昔的齷蹉傢伙們,如此大張旗鼓地向敵人展示『這玩意』,當然大有宣告正統的意涵。
  「哼、什麼東西,養出什麼樣的走狗。」
  過大的權力使人癲狂。信者是這種下三濫,主人會是如何也可見一班──我從不認為那些管理者是好東西,現在不過是應證這點罷了。
  『女的摸男的腰。』
  『男的摸女的背、腰、大腿。』
  『要超過三秒。』
  輕靠過來的女人,臉龐上的笑容有著幾分勉強。讓人移不開目光的,是那份自顧不暇的同時,卻始終顧慮他人的心意。
  「妳真傻。」
  呢喃的細語、氣息──配合著娜塔莉亞的動作,隻手觸上她的側腿,另一手則同樣摸上腰際,而後靜默三秒,又順著對方身體的曲線將掌心上移至背部,撫慰似地來回輕撫。
  指示要求的時限已過,縱使不想亦逐漸熟悉的門扉開啟聲,卻未如約而至。只見燈光驟然閃爍,待視線重新回復清明,兩人一旁本應空無一物之處,突兀地出現一張裝飾華美的矮桌,盛著碩大葡萄串的精緻金屬器,則被安然置放於該桌面的中央。
【暗骰】
娜塔莉亞
  溫順地依偎在懷抱之中,輕柔回擁珍視的伴侶。
  承接了自己的胸膛溫暖的令人安心。自從摔進來後好像只是單方面被他照顧著……
  「嗯。」面對評語,只是輕輕點頭。
  是的,娜塔莉亞很傻。
  因為是他而能交付一切。
  因為想跟他一起所以能面對這些屈辱。
  僅是不想讓肖恩孤身一人面對所有而已。
  緩和下來的心跳跟呼吸,在光線閃爍之時回歸平常,意識到現狀又有變化,遂安靜仰首──
  『用嘴互餵6顆葡萄。』
  金屬器上,有著使用過魔法的痕跡。雖然也有可能是轉移魔法留下來的,但是……那葡萄是沒問題的嗎?
  為了逼迫或誘使非人發情,一些不肖的商人偶爾會以餵藥的手段進行。餵藥並不一定就是印象中的藥物,很可能是混在一般的食物中……
  不僅是妖精,有時為了管教奴隸,也可能會用不致死的藥物迷幻神智,讓不受他們掌控、或是令他們想玩弄的人類乖乖聽話。
  雖然剛才已經吃過餅乾了,但是,那時候並未像現在這樣明確的表現出反抗之心;而且,隨著出口越近,指令的難度似乎也開始瑣碎繁雜。
  如果目的是為了將兩人困在這裡,要有什麼變化很可能就是從肢體接觸轉換成有了『道具』的現在……略略收緊掌心,與肖恩對看了一眼。
  衡量自己的魔力已經開始復原,安靜地摸出了魔杖。
  賢者姆拉特畢生都在研究不分系別的通用魔法──其中有一個較為高階且冷門的,便是食物是否含有異樣、簡單的判別魔法。
  低喃咒文確認結果沒有問題後,才輕吁一口氣。
  『用嘴互餵6顆葡萄。』
  彷彿催促快點進行,再次浮現腦海的指令執著而堅定。
  比餅乾還要更加親暱的距離,光是想像就難以忽視臉上的溫度、進而主動伸手去拿取飽滿的葡萄果實──
肖恩・瓦倫汀
  相較於前面的餅乾,有著顯著魔力痕跡的器皿所盛的果物,使男人不由得凝起眉宇。
  以人為玩物的傢伙們,會用什麼樣的方法、手段盡興……那可是,早已習慣地令人麻木的光景。
  雖說,我也稱不上是什麼好人。
  泛起漣漪的苦笑,在娜塔莉亞確認過執行指令的『道具』沒有疑慮後,始歸於平靜。
  『用嘴互餵6顆葡萄。』
  ……或許是錯覺啊。
  一如既往在腦海內反覆的字句,總有種若有似無的焦躁──捨棄了移動的步驟、愈加繁瑣的條件,若依娜塔莉亞早前提及的說法,作為強大的空間魔法,正在逐步減少工序的現在……出口可能近在眼前了。
  「那麼……」
  伴侶尚未來得及反應的當下,肖恩伸手便從果串上摘下一顆豐碩,輕叼著就往女人的嘴邊送去。兩人是與棒狀餅乾時相同的姿態,然而鼻尖與眼眸的距離又更加侵略、進攻的態勢亦比先前積極。
娜塔莉亞
  「嗯──」毫無心理準備便被攬擁湊近,寬厚的掌心撐護著後腦與腰際,接受進攻的人僅能以鼻音呼出錯愕的心情。
  哪有人突然這樣的……
  即使如此也未曾想過拒絕,只是輕顫著任由濕潤的氣息與略顯強硬的扣緊舉動將葡萄渡進,逆來順受地抿下第一口──總感覺含到了一點柔軟的舌尖。過份親密的距離跟指令,他們究竟想從中得到什麼樂趣……
  侵略過來的吐息和肖恩的氣味佔據腦海,開始染白意識。想儘可能配合肖恩的步調,卻怎麼也壓抑不住胸口竄升的燥熱。稍早已經歷經過一次親暱的身體,更是不由自主地喚起了各種深刻的回憶──但是不行!不可以在這種時候被挑起來……
  努力想維持走調的呼吸,卻只能徒勞無功地依在肖恩身上,起伏的胸口逕自緊貼著對方,不像話的模樣大概都透過心跳傳達給伴侶了吧……任由竄升的溫度蒸出因被挑逗而泛起的些許水霧,恍惚之中盡可能地把持自己。
  還有5次……
肖恩・瓦倫汀
  紊亂的鼻息陣陣打至臉上,任憑厚實的胸膛承接起伏的柔軟與溫度,而男人面色淡然依舊,逕自往女方耳邊靠去,囁語對於現況的揣測。
  「指令是互餵,接著來吧,娜塔莉亞。」
  愛人已無從定調的心緒,自然是明白──然而,娜塔莉亞並不清楚……同樣壓抑著不被挑起的,可不是只有她。
娜塔莉亞
  輕顫的身軀誠實地反應出肖恩的一舉一動都牽引著被伴侶觸碰而生的歡愉與渴望。
  邊努力咀嚼將葡萄嚥下,在酸甜的餘韻中平復喘息的人抑制又一次自耳邊竄過的酥麻,胡亂地點了點頭,回以濕潤的鼻音。
  「好……」連聲音都走調的應答,促使伏在伴侶身上的人抿起唇。
  好丟臉。
  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切,女人順從指令伸手捏取其中一個飽滿圓潤的果實,小心地輕啣住便逃避似的閉上眼、仰首儘量湊向伴侶唇畔──
肖恩・瓦倫汀
  著眼於娜塔莉亞奮力的模樣,不二話地含過那顆承著彼此欲情的果實,不似女方那般細嚼慢嚥,粗略咀嚼幾口後,便將其嚥下。
  「……繼續吧,娜塔莉亞。」
  兩人來回反覆親暱的餵食,不經意間不斷碰上的雙唇與舌尖,僅憑著意圖離開的念想忽略。
  而後,緊閉的門扉終於再次開啟。
【暗骰】
娜塔莉亞
  零距離的互動讓人難以自持。肖恩那可靠而溫暖的臂彎不斷考驗著理性。
  想從尷尬中逃走、卻又清楚事情會變成這樣自己有一半的責任而動彈不得──
  到底是學校的領導,開門聲響起後,肖恩停下了不合時宜的親暱,自此總算能把持住自己──從紊亂的喘息之中找回前進的能力一事,自然被放在了第一位。
  狼狽地用了數秒才平復呼吸,盡可能不去注意餘韻未消的燥熱,藉由攀著肖恩的手臂撐起身子,視線低垂──是個無法好好忍耐肖恩溫柔觸碰的人,真是對不起。
  「我們……」聲音比預想中還嘶啞。清了清嗓好讓語調聽上去不那麼虛無,為了不讓伴侶擔憂而抬起臉,面前的人那雙紅眸之中的堅毅與溫柔總是可靠得讓人忍不住安心的微笑。「走吧。」
  應該快走出去了。如果下一間房有影子的話……
  邊思索著邊與伴侶一同走進下一間房,裡頭的模樣超出了原先的想像。
  光亮潔白、清爽乾淨的氛圍像是誤闖了別的地方。然而,前看後看,沒有出口跟窗戶的裝潢,確實還是在強制完成指令的房間範圍裡。
  房中央有兩個深色絨布布幔罩圍起、大概只能各自容納一人的空間,意識到那可能是「衣櫃」的同時,簡單粗暴的指令於腦海浮現──
  『換上裡面的衣服。』
  一左一右的布幔隔間,裡面應該就是放著『道具』……究竟會是何等暴露的服裝呢。
  左邊的布幔是深綠色、右邊的是藏紅色。如果要自己選的話……視線悄悄落在紅色的布幔上。
  那是會讓人聯想到肖恩眼眸的典雅之色。
肖恩・瓦倫汀
  女人抬起的臉龐上仍有著未退的潮紅、水潤的眸子蘊含情愫──這對男人,何嘗不是考驗?
  娜塔莉亞柔軟的身子傾訴依託,歷戰的經驗與危機感則壓抑著情慾,徒然以火紅的瞳孔堅定凝望懷中的人,迎來逞能卻總是無比美麗的笑容。
  愈是赤裸的惡意,愈是令臆測趨於篤定,彷彿呼應肖恩的想法,二人踏入的潔白空間似在明目張膽地諷刺這群餘黨的下流心地。
  『換上裡面的衣服。』
  純白中隔絕出兩個異色,如同其來有自的嘲笑,施捨般表態著讓落入掌中把玩的伴侶,儘管做好心理準備。
  那麼,是何等羞辱的衣裝?
  依循前面的例子,『換上』應該只是前置,後頭又是……如何惱人的指令──
  視線不禁悄然落到一旁若有所思的女人的身上。即使直至目前未曾真正危及性命,兩人分別進入相隔的空間,仍然過於危險。
  …………。
  當然,理由不僅於此。
  「娜塔莉亞,外頭我守著。」
  於是,示意對方先行選擇,少見地並非共同面對,而是目送著纖細的背影進入帷幕。
娜塔莉亞
  「……我明白了。」肖恩的判斷相當可靠、亦沒有拒絕的理由。沒有太多猶豫便選擇走進紅色布幔所圍起來的空間。
  裡面擺著一件長裙──是在創校祭典時,經常會在變裝遊行上看見的服飾種類。
  那是新世界的人以女僕一職為主設計的工作服裝,以黑色為基調、典雅的長裙外罩著圍裙,可以想像得出她們辛勤勞動的模樣。
  如果是這種造型的話,就算換上的是肖恩,也……
  輕輕吐口氣,放鬆不少的人不假思索地動手解開長袍的束繩。
  藏紅布幔遮蔽的嚴實而密不透風,不用擔心有誰看見……這種想法是過於天真了。即使不在現場也能窺看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抱持著有人在偷窺的不安感,盡可能迅速地褪去長袍下的長袖米白紡紗襯衫以及長褲,然後換上女僕裝──
  比想像中還要柔軟的布料摩擦肌膚的一絲冰涼感,令人有些難耐。而布料雖然柔軟,卻不怎麼合身──緊勒著身軀的束縛感好像讓感官的敏銳度被迫提升了一點。
  胸口那邊緊緊的,彷彿被誰掐著,呼吸也需要比平時用力……但,肖恩還在外面等,為了迎接下一個不知道會如何折騰人的指令,最終簡單收拾了自己原本的衣服,下意識遮擋著胸口走出布幔。
  「肖恩……我……好了。」說話時也能感覺到胸口被勒著。那比起痛苦更像是要給無以形容的莫名焦躁感升溫。
肖恩・瓦倫汀
  無論遮掩得如何嚴密,要窺探其中又是何等輕易……以偵查、暗殺為領域的自己,更是清楚不過。如是想,男人抱胸佇於布幔邊,搭在臂上的手勁因等待與焦躁漸強,豎耳聽取其中更衣的窸窣聲。
  當娜塔莉亞步出帷幕,已然換上指定的服裝。堂堂亞薩奇爾的校長,被迫身著代表僕從的裝束,縱使是來自新世界的文化,要說沒有貶低的意義,始終只是自欺欺人。不合尺寸的服裝,勾勒出身體曲線,所幸未如想像中暴露……這樣的安堵愈是強烈,升溫的憤恨愈是劇烈。
  輕緩地將女人的髮絲撓至耳後,以作安慰。肖恩隨後走入另一側的深綠色布幔。
  那麼,眼前的這套服飾,確實不能讓娜塔莉亞穿上──高領的灰色針織毛衣,長度僅到大腿中段,卻沒有下擺,亦不見有長褲、長裙;側胸至背部的布料完全鏤空、衣物遮蓋臀部的區域上,有著如野獸尾巴般的裝飾;貓耳造型的頭飾、皮革製頸圈與鏈繩,則被另外置於毛衣旁。
  盛怒下的殺意,一旦過了頭便轉而發笑。倘若女僕的裝束不過是貶低,煽情不足言表的暴露,加之以項圈、鐵鍊,甚至獸人的特徵……
  「真是毫不隱晦的侮辱啊。」
  不知何時碰上右臂印記的手,背叛了淡然的語氣。
  蛇的牙,屬於她。
  是她,使蛇得以蛻下血痕斑斑的皮囊。
  也是她,接納了蛇……這難堪的紋路。
  既通過互訴秘密的房間,自身的過往想必也已被那幫傢伙窺探。於今,就連理當只屬於娜塔莉亞的這『玩意』,都落得供人賞玩嗎?
  「……哼、真是難看。」
  脫口而出的,卻僅剩自嘲。動手解開長袍,迅速換上要求的服裝後,掀起布幔、重新與伴侶會合的肖恩,不發一語地便把繫著項圈的牽繩,按到對方的掌心。
娜塔莉亞
  肖恩的手心與觸碰相當溫暖。
  毅然走進更衣空間的他,背影看上去是那麼堅強。
  玩弄與貶低,是不將同胞或非人生物當作人類看待的那些人經常做的事。儘管兩人都有著曾為奴隸的過去,也不表示能夠隨意踐踏。不知不覺捏緊攬在胸口的長袍,注意周遭的同時默默祈禱著綠色布幔裡頭的服裝是肖恩穿得下的──直至裡頭的人安靜地走出深綠色空間。
  獸耳。長尾。項圈。鏈繩。幾無遮蔽的裝束。
  確實沒有任何人說過兩邊都是女僕服。
  確實肖恩穿上去看似不會過於緊繃。
  但他們的用意與選擇卻讓人不能不為肖恩心疼──
  就算是在妖精之中,擁有野獸部位或特徵的妖精都是被輕蔑或嘲弄的對象。他們正因不適應劇烈變化的環境而幾乎滅絕,現存的獸人妖精已是瀕危生物,就連曾經強盛的碧狼都必須委屈求全,才能夠找到共生的空間──
  暴露過頭的侮辱映入眼簾,落於另一手的牽繩喚回了神智。自胸腔泛起的酸楚跟僅能咬牙忍耐的疼痛咆哮著什麼,最終鬆開按於胸前的手,將對肖恩而言或許不夠大件的長袍環過他後、披到他的身上。
  一語不發地低垂著臉,揪緊長袍一角、抑制顫抖的人深知被當成玩物的對象沒有選擇的權利,只希望這一切可以快一點結束,胸腔內燃起的酸楚不由得轉為對伴侶的歉疚與憐惜,以及……對敵人的憤怒。
  像是約定好一般,布幔的空間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又一張看上去僅能單人躺上去的床鋪──
  『衣服,出去前不能換掉。』
  『上去。』
  腦中浮現的指令是毫不遮掩的下流趣味,甚至流過了示意的影像──目的正是要他們坐上床、遵照指示擺出示意的姿勢。
  影像是要兩人坐在床上,由自己雙手高舉向後環抱肖恩的脖子、肖恩則是從後方環抱自己──然後是由肖恩將自己放倒床鋪上,擺出侵略性的姿勢。
  指令確不致死,但卻更加篤定,敵人唯有噁心人的伎倆相當高明。雖然早已體會過無數次不同的卑劣手段,卻無論如何習慣不了重要的伴侶被如此對待。
  即使如此,也不能再讓肖恩繼續穿著如此暴露的服裝。無論再怎麼合身,那都不是能夠展示給別人看的部分。
  輕按上肖恩手臂處的印記當作遮掩,邊用握繩的手偷偷抹去隱含的淚光,才重新抬起視線。
  是眼前藏於影中之蛇賦予了自己新的生存價值。
  是他包容接納了孑然一身的自己,給了獨屬娜塔莉亞的歸處。
  「肖恩。」所以,愈是讓人痛苦的下流指令,愈不能軟弱逃避。前方還會有什麼樣讓人皺眉的指令等待,似乎隱隱約約可以預見……
  淺淺地吸了一口氣緩過呼吸,將手上的繩子還進肖恩的右手。「肖恩是肖恩自己的主人。我是──你的伴侶。所以……」
  輕挽上男人帶著傷痕的右臂,珍惜地湊近了些。「這樣就好……」
肖恩・瓦倫汀
  尚未接到新的命令,卻彷彿總能聽見要自己認清身份的呢喃,來自於不堪回首的過往,蛇鋏終究將獵物鉗住,令踏出帷幕後的步伐舉步維艱。
  哼、被戰亂的時代所束縛的……看來也不只有那些下三濫。單就這層意義而言,跟那些傢伙們反倒稱得上同類啊。
  選擇的用意如此,若說蛇仍是誰的所有物、仍該隸屬於哪位──那當然,只會是眼前的這個女人。
  緊揪著披上身而尺寸過小的一襲長袍,拼命抑止顫抖的手,凸顯著女人的溫柔。
  那份歉意,沒有必要;
  那份顧慮,溫暖地燙人;
  那份對仇敵的憤恨,我跟妳有著同等的重量。
  ……不過,是啊。
  ……所幸,不是由妳承擔這身污辱。
  脫離指示範疇的命令句,隨房內道具的置換傳入耳裡,接踵而來的影像,在眼下儼然已無傷大雅。
  按上傷痕的暖意,喚回稍微走神的思緒。在那聲呼喚後,握回手中的是堅硬的冰冷,相伴而來的依偎,卻溫柔地卸除來自深不見底的黑暗中,使蛇動彈不得的鉗制。就著勢頭將娜塔莉亞橫抱而起,把人帶上床的舉動絲毫不見拖沓。
  如影像中所示,女人便被肖恩從後方擁入胸膛、倚著肩頭,趁勢道出的謝意,輕巧地連布料摩擦的聲響都得以掩蓋。從二人被扔進這重疊的空間起,即已無所謂隱私……然而,下意識放輕的聲調,呼應著屬於彼此的承諾。
【暗骰】
娜塔莉亞
  打從偎靠上肖恩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將自己全數交付。無論是怎樣的困境、又或是怎樣的痛苦,彼此扶持渡過難關,是他們一直以來的沈默共識。
  任由伴侶托抱起自己,順勢像影像那樣環上肖恩脖頸──蜻蜓點水般浮淺的謝語,自心底深處燃起了暖意。
  「嗯。」柔軟鼻音是聽見了道謝的回應,那之中亦埋藏著不適合在這裡道出的千言萬語──是我要謝謝你。
  隨著肖恩扣上手腕、施力放倒的方向配合地轉身仰躺下來,呈現出任由伴侶擺佈、毫無防備的姿勢。因為轉身而勒緊胸口的衣服促使呼吸稍稍加速,緊貼肌膚的布料完整呈現出身體曲線,連內衣的勒痕也清晰可辨。
  約莫是姿勢是為正面與肖恩相對的緣故,娜塔莉亞在因有些缺氧而暈乎迷茫的視線中,看見伏在上方輕扣自己手腕的男人帶著似有若無的侵略性神情。
  搭配上那副獸耳與獸尾的裝扮,似是真的,活生生地成了他的獵物,無處可逃──
  清脆的聲響再次傳來,那是通往下一間房的房門敞開的信號。
肖恩・瓦倫汀
  被扣上手的人,毫無抵抗地任著力度傾倒。緊縛的衣物阻饒空氣的攫取,令胸膛起伏顯而易見地加劇,身下那雙迷濛的眸子,似是呼應著蛇與獵物的關係──
  對於肖恩,這是堪稱漫長的一間房。
娜塔莉亞
  即使房門已經開啟,肖恩也沒有任何催促。他在確認過周遭後,僅是沈默而俐落地挪開身,溫柔地撐扶起自己。
  緊勒的胸口吸不到太多氧氣,只能稍稍靠著伴侶調整呼吸、小聲地道謝──身邊的人也只是安靜等候自己緩過後才牽著自己離開床鋪。
  兩人接著一同踏進漆黑的空間。
  跟方才絕大多數都是明亮的房間不同,這裡只有無際的黑暗,指令亦只有『往前走』如此簡單的內容。
  會是陷阱嗎?
  在漫無止盡的黑暗之中,輕輕握緊身邊的人,示意停下。
  「肖恩。那個……」即使黑暗是對自己的魔法系別最為有利的位置,魔杖還放在自己的袍內的關係,如果要取,勢必得伸手探往披在肖恩身上的長袍……就袍長位置而言,應該是在肖恩身上原先毫無遮蔽的側腹到側胸那一帶的暗袋裡吧。
  不甚肯定的喚聲,自是徵求同意。
肖恩・瓦倫汀
  潛伏於陰暗處的暗殺、亦或是拉鋸心理的拷問,人類的呼吸時刻透露著信息,無關乎個人意志──娜塔莉亞的喘息與對方的用意為何,可謂不言自明。
  簡短的命令詞,在二人步入黑暗中時再次傳來──要說沒有餘裕,看來可是彼此彼此。
  那麼,迫於突破困境的現狀,下一步是……
  目不能視下,唯有其餘感官變得更加敏銳,方才回復平靜的男人,就在二人呼吸與腳步的節奏中,整理著可能的對策,以面對愈發惡質的攔阻。
  安逸中的鬆懈也不壞,如此念想直至於今落入危機、被揭開傷疤才痛感到不堪一擊──身處於黑暗中,對於影系魔法師有著絕對地利的環境,卻未及時將魔杖交到她的手上……倘若仍身處戰亂,這點疏忽便足以致命。
  兀自勾起的唇角富含自嘲的意味,亦無可否認地實感著,在這個女人身邊時,甚至擁有了動搖的空間。
  伸手探進尺寸明顯過小的長袍、將魔杖重新交還於其主。又有多少情緒,在短促的動作間藉著敵方的惡意掩護萌生與流逝。
娜塔莉亞
  冷硬的觸感相當熟悉。那是大人為自己挑選的魔杖。
  本以為從那個時候起,這條命就已經屬於大人,隨時會因此慷慨赴義,卻在戰後失去了犧牲的理由──戰爭已然終結、紛爭邁向安逸,僅剩不願放下過去榮光的殘黨緊緊抓住每個機會妄圖復辟與報仇。
  無處不在的鬥爭像在告訴倖存的自己,與不公不義的對抗之途還遠遠沒有結束。
  那麼,這條性命就還有一點可用之處。為了身邊選擇自己、給了自己存在理由的人,挺身而出是理所當然。
  握上魔杖輕吁一口氣,安靜地闔上雙眼低喃。
  「潛伏黑暗之中的影子,延伸意志吧。」
  再次道出咒文,黑沈沈的影子隨著指揮延伸、延伸,清晰地向同化視界的魔法師傳達了這個空間的訊息──反覆套在一起,宛如死胡同的空間,包含現在這裡僅剩四處。
  如果是這樣的距離,還在能夠使用魔法的範圍。然而,出口之處亦被套上了沒有見過的魔法陣,沒辦法透過影子操作……看來,將剩下的指令執行完還是最快的。
  輕轉手腕揮動魔杖,為了完成下一步,再次唸出咒文──
  「聽從此身的意志,連接闇黑中的真實吧。」
  語落地面便開始震動、挪移,舉著魔杖的人卻僅是安靜地閉著雙眼,沒有因此移動半步。牽著肖恩的手再次握緊,直至震動停止──輸出魔力的結果相當鮮明,給出了什麼的感覺就像是剛不停歇的跑完一公里。
  雖然無法將房間的指令歸零,但是能將特意分開的套層距離轉換為空間合併。這也表示,剩下的指令可能會一起湧來……
  喘息著平復呼吸,再次睜眼,眼前出現了通往下一個房間的門。帶領著伴侶,兩人一同進入了比剛才所見都大的空間──雅緻的房內佈置著桌椅與床鋪,雙人床與朦朧的燈光相當有主臥室的氣氛。
  但不是沈浸在風景的時候。這裡就是最後一間房──還沒有喘息完,指令們接連而來──這些空間,果然事先有著設定好的指令。
  『在對方身上留下吻痕。』
  這是第一道指令。
  腦海中浮現的,是自己要在肖恩側頸上留下痕跡;同時也看見了,肖恩要留下吻痕的位置是自己的大腿內側──危機感升起,卻很清楚指令還沒有結束。
  『深吻4分鐘。』
  這是第二道指令。
  而這個發展,很有可能──
  『互相用肉體告白。』
  這是第三,也是最後一道指令。
  意思就是要他們在這裡做那件事,模仿妖精的誓約文化──對認為妖精淫靡而下賤,需要被剷除殆盡的那邊而言,作為汙辱他人的指令再適合不過。
  最擔憂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捏緊拳頭,為了抑制情緒不要爆發而有些呼吸困難──如果是污辱自己也就算了,身為大人的屬下對此早有覺悟,但是身邊的肖恩無論如何都不該遭受這樣的對待──
肖恩・瓦倫汀
  兩道咒文過後,隨之地面錯動,未曾想過鬆手的彼此緊牽,靜待空間低鳴、鼓譟。暗影是為娜塔莉亞最忠實的僕從,毫無疑問地……它們確實依著她的指示作動著。
  同樣以偵查與牽制見長的系別,過往亦曾與影系魔法師合作。在那樣的背景下,要稱得上信賴關係,倒不如說是相互提防,跟蒼玉那傢伙……也曾是如此。
  於今,幸得將一切託付身旁伴侶……那麼,豈非為一種美好?戰爭的時代確實結束了,戰亂卻未真正止息、意圖令世界再度深陷執念的泥淖。
  而她,選擇了繼續與之對抗──
  本就過於緊繃的女僕服,加之改變空間的劇烈魔力耗損,體現在難以平復的喘息。樣式熟悉的門扉重回視線,相較於前愈是別出心裁的房內擺飾,凸顯二人對於新指令無以復加地嚴陣以待。
  『在對方身上留下吻痕。』
  『深吻4分鐘。』
  『互相用身體告白。』
  指令既已下達,意欲前行沒有妥協的空間。
  「哼、哈哈哈……」
  發出聲的是男人。在讓娜塔莉亞猝不及防的失笑後,肖恩擅自褪下伴侶為自己披掛的長袍與衣不蔽體的獸裝、果決地穿回自己原本的衣著。
  如此合乎這些傢伙惡趣味的三道命令,給足了冷靜反擊的契機。
  沒有給予解釋與提問的機會,再度將娜塔莉亞攬入懷中後,便傾身吻下、感受著從被扔進此處起,早已在紊亂和平復間往復數次的濕潤鼻息。
  「我屬於妳,而妳也屬於我──若是妖精,會這麼述說愛意吧?」
娜塔莉亞
  肖恩的笑聲攪亂了憤怒思緒。尚且無法意會過來伴侶的反應,便見到他褪去獸裝、穿回長袍──
  「肖……恩?」這跟指令毫無關係。難道,他這是生氣的──來不及細想腰部便被攬住,才剛意識到肖恩的寬厚掌心放在哪裡,柔軟與溫暖的觸感已經覆了上來。
  「唔嗯──」伴侶的氣味與堅定的佔有透過吻迎面而來。強勢的進攻令早就已經在前面的房內被挑起情慾的敏感身軀再也無法忍耐,很快便宣布投降。本就汲取不到氧氣的身軀開始發軟、濕潤的慾望與氣息染滿逐漸混濁的意識,僅能任由男人隨意玩弄與擺佈──
肖恩・瓦倫汀
  看似深入的吻,未有進犯的打算。莫說留下吻痕、以至告白,甚連深吻也未達要求的一半時間,肖恩便扶著身軀發軟的娜塔莉亞落座床尾。
  「特別準備這樣的舞台,有勞了。餘興就到此吧。」
  生理、心理,配合時間上的施壓,是構成拷問的要素。無論是否有意為之……哼、這些混蛋,都確實擺了影蛇一道。
  那麼,既已從最初達成目的,將我與娜塔莉亞困於此處,在僅需嗤笑著賞玩階下囚,便能等待成果入手的前提下,何以在原設置好的關卡上復加條件,又是為了什麼下令的語氣愈發不見餘裕。
  一併襲來的三句指令──憑藉危機而浮出水面的全貌,是多虧懷抱中愛人的努力才得以看清。
  是啊。用身體告白……是必然會做,但那也只屬於我跟這女人。
  在最大、同時亦是最後的難題跟前,完全回復往常判斷力的肖恩,輕順過意識恍惚的伴侶髮絲,不甚在意地道出呼之欲出的解答──
  「終結戰爭的英雄們,怕是很棘手。」
娜塔莉亞
  全身都很熱、被擁抱跟親吻的餘韻電流般竄過各處──依偎在肖恩身上,任憑紊亂失序的喘息掩蓋被渴求觸碰而發顫的身軀已經道不出更多話的事實。
  意識不清的腦袋只能勉強跟上肖恩的話語,意會到他並沒有真的要在這用身體告白,稍稍安心下來的情緒中夾雜了不知為何而生的落寞──為了平復,努力思考現狀的同時使出最後的力氣揪住肖恩衣襬,試圖傳達自己還能再堅持忍耐的心意。
  終結戰爭的英雄們怕是很棘手──是啊。以前也曾被做過類似的事……那時候經由學生之手被傳送到他處,而他們真正的目標亦是終結了戰爭的大人們。
  而今恐怕也沒有變。
  分別擊破的同時又能夠爭取所需時間,雖然不知道他們真正想做的是什麼、下手的對象有多少……
  肖恩是在大人們的努力下活下來的倖存者。盧文涅特也是。姆拉特也是,還有很多很多人跟亞薩奇爾的學生們──終結了戰爭的大人重視著每一個人的生命與平等,房間主人的各種行徑,無疑正在觸碰大人的逆鱗。
  「嗯……」理解過來肖恩的話中之意,返以濕潤的鼻音既是肯定肖恩的語句,也相信大人們會平安解決這一切。
肖恩・瓦倫汀
  ──這女人,已經到極限了。
  了然於心的曖昧未有造次,靜默地抱擁娜塔莉亞,感受她的諸多不淡定,惟隻手交扣上那揪緊衣襬的掌心。
  哼、看來又欠了那些小鬼人情啊。
  「現在需要做的,只是等待。」
娜塔莉亞
  大人不曾背棄過誰,這一點就算不是從一開始就跟隨大人的肖恩也很清楚──他的安慰、他的擁抱與觸碰都溫暖的令人眷戀。
  恍惚中,想起了第一次像這樣靠在他懷裡的時候,也是以同樣的坐姿、同樣的手勢與肖恩互相依偎……那時候的事情,他還記得嗎?如果記得會很開心,不記得的話也沒也關係,那代表還可以像這樣一起創造新的回憶。
  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兩人可以一起面對跟渡過。
  油然而生的安心感促使雙眼闔上、主動地回應肖恩道出要等待的判斷,將身軀與信任全然交付給肖恩的同時無意間蹭了蹭他,使彼此貼近的更加緊密。
  腦海再一次浮現欲將他們困在此處的三道指令──更正確的說,是在第一道還沒道完便軋然停止。
  意識到狀況有變,依在肖恩懷中的人睜開眼睛。
  滯澀的空氣消失、溫和的清風拂過兩人、周圍變得明亮而溫暖。
  在一陣混了天藍色的白光中心,站著一頭銀髮的嬌小身影。那名魔法師就站在兩人前方不遠處,輕輕揮手便將迷宮整體清除殆盡。
  不愧是那一位。無論看幾次都會為那美麗的魔法奪去目光。
  恍惚地注視被魔法溶解化為光點消散的迷宮之地,娜塔莉亞注意到迷宮真正的位置依然是兩人誤入迷宮前的礫石地和與之交錯的草皮,而兩人就坐在柔軟的草地上。現場除了沒有鬆開擁抱的肖恩,任何痕跡都沒有留下──包含敵人也已經不見蹤影。
  「很抱歉,我來遲了──」銀髮的年輕魔法師回過頭,動人臉龐上是有些苦澀的笑容。「幸好你們沒有受傷。」
  一面說,魔法師走向他倆,溫和地用魔法取走肖恩掛在手上的長袍、覆蓋到自己身上──上頭還帶著肖恩的體溫跟氣味,蓋起來相當舒服、腦袋也有些暈乎。
  大人……
  想開口道謝才察覺自喉嚨湧上的聲音綿軟無力。要是就這麼喊出來,肯定會發出扭捏奇怪的聲音吧。
  還沒能來得及多想,常伴大人身側、負責保護魔法師的少年莫葉便從另一側現身、打斷了自己開口。
  「先別勉強說話,校長。」身為戰士的他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幹練的神情敘說著他早已看慣那些人的卑劣手段。「那些傢伙已經被我收拾掉了──索羅,他們需要去醫療中心嗎?」
  「稍微檢查過了,我想不用……」
  「是嗎。那影蛇老師最好快點帶校長回去。」得到答案的少年,其湛藍的視線轉而看進擁著伴侶的男人眼裡。或許是因為戰士身份,說起話也特別直截了當。「雖然你比較沒那麼嚴重──她正在發情。」
  沒有理會身邊的索羅臉頰倏地刷紅,莫葉倒是臉不紅氣不喘的。「辦得到送他們回去吧,索羅?」
  「是、是可以──」語調染上一絲慌亂的魔法師伸出了手。「那個──請閉上眼睛。」
肖恩・瓦倫汀
  沒有多餘氣力回覆,滿是無奈地現任教師不禁扶額。
  所以說,這些非人……
  「……有勞了。」
  遵照銀髮魔法師的話語闔眼。正如小鬼所說,二人眼下的狀態都不對勁……當然,娜塔莉亞的情況,更加超出負荷。
娜塔莉亞
  沒有力氣抗議或是多想便依循大人的吩咐閉上雙眼,朦朧的意識中好像還依稀聽見莫葉大人不滿的抱怨,斥責敵人的手段如此下流而卑鄙。
  語音一落,黑暗中聽見的是溫柔而優雅的聲音掠過──似是潺潺流水、宛如鶯鳥鳴啼,還混雜了肖恩厚實的呼吸聲。
  聲音持續沒有很久,她很清楚,大人用對身體最沒有負擔的方式將他們倆送回了屬於他們彼此的家。
  事情總算告一段落,離開了那個令人難以置評的空間。
  渾身的燥熱因為安心而變得越發明確,忍耐不了的渴望逐漸攀升。
  期待著再次睜眼會迎來什麼,閉著眼的她蹭了蹭肖恩,低喃了對娜塔莉亞而言最為重要的伴侶之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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