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衰而愛弛

2023/03/23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就讓往事隨風,都隨風,都隨風……」
歌聲從藍芽音響裡敞流而出,在這個開在七美的咖啡店。李穎慧捧起了眼前的白色咖啡杯,往事真的會隨風嗎?成群結隊的音階像是一艄船,船首劃破海面上的波光粼粼,岩石上的翡翠被浪花拍打。夜晚的火車在鐵軌上航行,窗外的景色漆黑若深海,街燈像是鮟鱇的餌球。
這是一個都不回家過夜的禮拜。
在地下街遊蕩,在別人家裡遊蕩,在澎湖遊蕩。
後來她隱沒於地下街。
「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請溫暖她心房⋯⋯」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在地下街的磁磚上,街上的廣播系統播著不知道是哪個版本的歌曲,似乎聽不到所謂色衰而愛弛,歌曲依舊雋永。不確定經過了幾個街口,最後在相互依偎的眾多娃娃機面前停了下來。
現在是疫情期間,但是、但是。
「不要浪費錢玩這個了。」以前聽過的話,似乎也依舊雋永。
於是牙一咬,邁開步伐走進了店裡。大概是做盡了各式各樣危險的事,玩籃球機、賽車還有打太鼓,就算有好好噴了酒精,但是該碰的也碰了。
I’m bad guy.
李穎慧這樣想著。
後來的大家都像紅極一時的旅行青蛙。但是好像沒有辦法每次都回去同一個家。
如果所有的專題最後都得回歸學術才有價值以及作用,那麼所有的思想上的漫遊,是不是最後也都該回歸現實層面。
例如該怎麼好好生活。
「這個我弄、我弄,你去算帳就可以了。」
老闆一個恍神李穎慧全看在眼裡,口罩下的嘴角忍不住失守,時光推移,已經成為一個受員工愛戴的好老闆,也獲得了好員工。
我想我們偶爾還是如此的相似,親愛的L。
「一切就看緣分吧。」
看著眾多的文章都寫著同一句話,頓時覺得稍嫌疑惑,但是又說不上來。緣分在哪呢?看似有跡可循卻又虛無飄渺,看似客觀,卻又那麼的主觀,畢竟我們是人類啊。
我們是人類啊。
所以有哭有笑有憤怒有難過有傷心有無奈有猶豫有放棄有釋然有執著。
只是太膽小了,所以一切表現得很隱晦。
記憶中那是一片綠色的曠野,我們在那看夕陽西落,草原上的家羊在追逐。現在李穎慧卻在小客機上,低頭看著眼下的海浪曳著湛藍的尾翼,在海上拖行。恍惚間才發現,我們都在洋流裡遊蕩,漂流木、塑膠袋以及魚群。人會不會忘記呢?那些覺得對方可愛的瞬間。
約定好的日期,第一次見面,破冰、牽手、接吻最後交換彼此的體液。在這樣的關係裡,暈船是可以的嗎?這份喜歡,之後會被擺去哪裡呢?會消散嗎?還是被磨損?
大腦是一種性器官。
酥麻感代表著食髓知味。
如果大腦真的是一種性器官的話,那麼下腹傳來的酥麻感已經對李穎慧下了警告淪陷的最後通牒。
如果別人丟出的問題是,妳要愛情,還是麵包?那麼,李穎慧從前面對的問題就是,妳要煤氣燈效應、巴掌與謾罵,還是麵包?
跨過火車與月台之間的檻,下午的暖陽與微涼的風告訴了她什麼叫做秋高氣爽。
但是冬天的風又是那麼冷冽,公園裡的空氣寒冷刺骨,僅僅是吸入鼻腔就可以感受到不可忽視的乾冷。她怕李穎慧會冷,硬是把對方織給她的圍巾又還了回去。
「各位旅客,桃園站快到⋯⋯」
人們會習慣,然後被習慣制約,制約後彼此定錨。
情愫、腦內啡、自由。
長途火車票,使得李穎慧可以旁觀車上的乘客刪刪減減,暖橙、淡藍、魚肚白最後掛上黑幕與街燈,搖晃的車廂被她抬頭環視,人潮稀疏。只有頭頂上方,置物架上的行李彰示著其他座位仍有人煙。
雨都似乎正在下雨。潮濕的月台在向李穎慧招手。
透明的車窗被窗外的雨畫上了白色的虛線,雨都似乎正在下雨。潮濕的月台在招手,奈何今日並沒有帶雨傘。滴滴答答,雨水在透明上拍打,給昏黃的街燈刷上一層濾鏡。要打電話回家告訴家人自己回來了嗎?猶豫在心中蔓延。
「妳知道嗎?現在裡面把我的手指吸住了。」手指還在體內攪和,牽動上面的嘴發出曖昧的聲音。
李穎慧頓了一下,雙手姿意的攀上對方的肩頭與背脊,然後開口。
「那麼妳知道嗎?下面的嘴除了會吸妳的手指,她還會作記號哦?」
「用潮吹。」她說完,然後笑了。
後來K問她,是不是自己太粗魯,發出的聲音才聽起來這麼慘。這問題把李穎慧問得一愣一愣的,畢竟也沒有聽過別人的呻吟,動作片也無從分辨真假,截至目前,脫口而出的所有聲音大概都遵循著真誠以及本能。若真要形容,也許聽起來就像是貓叫春吧。
我們都怕極了。
再後來,李穎慧忘記自己是怎麼睡著的,最後的印象停留在自己枕著對方的手臂,迷迷糊糊的親吻、迷迷糊糊的視線,迷迷糊糊的想著會不會害對方的手臂被壓著整晚最後發麻,就像電視的訊號線被拔掉,螢幕裡全是白雜訊。最後反倒是自己的電源線先被睏意搶先了一步。
汽車旅館提供的早餐是小籠湯包,雖然貪睡奪走了它的溫暖,但有趣的是仍然不影響它的味道。嗯,除了自己的水可能比小籠湯包還要多一些,她默默的這樣想著。
「怎麼有辦法除了睡覺,一整天裡面都是濕的?」再度深入的手指,填滿了下面的嘴,無法說話,只能發出吞嚥著手指的水漬聲。
李穎慧笑著說不知道,大概除了膽小之外,下面的嘴還特別貪吃吧。
這是朋友都知道,但不會公諸於世的秘密。
李穎慧很膽小。
面對曖昧很膽小,面對家人很膽小,面對過往的時區更是膽小。唯獨現在似乎變得大膽。不是遊刃有餘也不是從容,甚至也無法用更有勇氣了一點來形容。
大膽地吞下別人的手指,大膽的遠行,大膽的把臉埋進海平面之下,甚至還想嘗試下潛,就算自己怕水,也沒有自由潛水的證照。
也許自己早就做過最大膽的事情了。就是曾想過要與妳過一輩子。
曾想過。
年歲雜炊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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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是慕年。拉子,Lesbian。 女友看起來像一隻巴戈,和我一起養巴戈。 喜歡心靈上的富足,也喜歡肉體上的饜足。 歡迎寫信給我:[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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