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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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箏兒,你的碗空了。」捧在掌心的瓷碗,除了菜餚的油漬反光,空空如也,一顆飯粒都沒有,箏兒卻渾然不覺,持筷夾取空氣往嘴裡放。桓古尋喊了一聲,她猛地回魂,不好意思地抬起頭,就見三張臉孔一起望來,旁邊的兄長同樣側耳。
  安奉良的厚唇噙著笑意,打趣地問:「是哪位幸運的兒郎能得傅姑娘垂青,令你茶飯不思?」
  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箏兒噘著嘴:「真是這樣就好了,偏偏是壞事縈繞心頭。」
  這話說得對面的安夏二人疑問叢生,傅念修自知她心憂為何,遂開口:「不曉得該怎麼辦時,做好能做的事情即可,剩下的讓老天爺去決定吧,咱們見機行事。」
  愁顏依舊不展,箏兒嘟囔:「攸關性命,任天由命可脫不了險。」
  「有人找麻煩?」夏時鳴劍眉一豎,高亢的嗓音揚開:「是判庭?不對!他們何來這等能耐,是誰?」
  「不是判庭,不過也差不多,他們兄妹倆被人要挾,得於下個月月中,將我和小澈帶到這兒。」桓古尋不顧忌,箏兒亦不隱瞞:「而今期限尚距一個月,但那人醫毒均精,與他打過幾次照面,卻始終記不清其形貌,不但高矮胖瘦不明,還雌雄莫辨。幸虧我懂得易容,四處查訪城中的大夫,倘若他身在此處,我必須先他一手!」
  收起輕佻之色,安奉良問道:「要挾?是指傅先生的傷勢嗎?」
  骨節分明的食指點了一下耳朵,傅念修承認:「這兒出了點問題,但不礙事。」「甚麼不礙事?問題可大著呢!」發怒的女聲飆高,箏兒忿道:「哪怕掀翻整座神都,本姑娘誓要揪出這個禍害!」越想越是氣憤,聲色俱厲地說出傅念修求醫不成,反遭重創,後得桓寧二人幫助,感謝其俠骨心腸外,亦深惡痛絕那人殘忍之至的手段。
  「卑鄙!他還是人嗎?」聽罷,不只夏時鳴大聲斥責,安奉良也是眉宇緊皺:「傅先生,安某以為尚有其他的受害者,你們可有端緒?」
  箏兒搶答:「沒有,因為時間有限,路途遙遠,我們不敢耽誤,除開判庭和夏少主汝等,一路上再無接觸任何生人。」
  指節敲了兩下桌面,夏時鳴道:「洛陽城腹地廣大,我也派人幫忙吧!」傅念修正要婉拒,已聞安奉良接道:「只怕效果不彰,不熟悉敵人的底細,人手再多十倍也是枉然。傅先生的想法是對的,以不變應萬變,沉著鎮定方為上策。」
  箏兒仍有疑慮:「可是敵暗我明……」「傅姑娘,敝宅雖不是甚麼森嚴壁壘,但勝在眾人能彼此照應。我會吩咐總管,讓僕役們留意近日的飲食,以免被人暗中下毒;最近出門最好結伴同行,那傢伙本領再大,見到目標謹慎應對,自不會輕舉妄動。」夏時鳴抱持相同的意見。
  「啊!怎能勞煩夏少主……」傅念修話未盡,就被妹妹插口:「哥,你別這麼固執,光憑咱倆,對付不了那個惡大夫的。」
  「那你也用不著見人一次就說一次。」他的口氣說不上生氣,然難得朗聲廳堂。
  飯廳內半晌無話。
  委屈的神情攀上麗容,星眸逐漸起霧,箏兒只道:「隨你吧。」不願再談,添了一口青菜至碗中,埋首啖食。
  氣氛正尷尬時,桓古尋倏爾啟口:「傅先生,你曾將這事委託給我和小澈。」「……委託一事實為告知,畢竟這關乎二位的生死,不可不曉。」傅念修恢復平時的溫文。
  「但你的確委託了,還把你的陶塤給了我。我這人向來好說話,只有一個原則,那就是事情既已託付予我,就得按照我的方法來。」挑了一隻燉得軟嫩的羊膝,桓古尋續道:「我認為依夏時鳴的提議,這陣子小心出入以及食物水源。」
  傅念修一時遲疑,終嘆:「好。」
  「傅姑娘。」瞧她神色不快,安奉良道:「至於令兄的傷……待時日一到,來個引蛇出洞!現下急於找出他的所在,反而操之過急,尤其驚敵而不自知,致使人戒心加重,豈非前功盡棄?」「假如傅姑娘依然不放心,我可以延請一些名醫會診,為傅先生診治。」夏時鳴話聲甫落,箏兒心中的不快頓時散去泰半,大喜:「多謝!各位的恩情,箏兒定窮畢生之力償還!」語畢握住兄長的手,如同黑暗中乍現一線曙光,眼神充滿欣慰。
  蒼白卻勁健的手指顫了顫,而後逐一回扣胞妹的左手。
*****
  吃過午飯,桓古尋回房小憩,手搭上房門時,動作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然後面色如常地推開門,即道:「這幾日夏府的戒備會變得嚴密,你當心點。」
  房中一角,傾斜西南的烈日穿櫺灑進,四條花飾繁茂的木腿支起一方軟榻,比鄰牖戶,較之稍大的熊皮毛氈鋪蓋於上,遮住榻緣,下邊並列一雙小尺寸的軟靴,榻上一桌紫檀木案,案上茶壺熱燙,壺嘴吐著白煙。目光偏移,潔白渲染粉紅的衣襬一左一右,規矩地覆住盤坐的雙腿;倚靠憑几的手臂上彎托腮,自袖口伸出的素手細緻美麗,猶勝白瓷,卻美不過清澈的秀目,欲語還休的嫩唇。
  初初瞥去,覺得極富靈氣;細覷之後,盡顯優雅矜莊。
  「我來看看你這兒的情形。」小腿感到痠麻,方玥換個姿勢,一腳屈膝,一腳打直,再道:「看起來你諸事纏身呢!」
  桓古尋沒有脫鞋,坐上左邊空出的位置,道:「嚴格來講,這些皆源自同一件事……寶物的誘惑相當大呢!」
  「我警告過你,不要攙和進去。」低柔的女聲隱含威嚴:「別被世人的愚昧迷惑,它於普通人幾無用處。」
  「所以祕寶究竟是甚麼?」濃眉大眼正視方玥,續問:「你沒有否認寶物的存在,那麼就你知曉,霽泉神器背後到底藏著甚麼祕密?」
  穠纖合度的身軀正襟危坐,方玥答道:「醫書。」
  「醫……醫書?」桓古尋一愣,失聲怪叫:「你是說……大夫看病用的書籍?」
  方玥道:「是的。但它可不是普通的醫書,乃近代醫術最為高超的神醫──『蘆雅』撰寫而成。」
  「莫丹秋!」桓古尋屢失冷靜,二度錯愕。
  蛾眉一跳,方玥語帶訝異:「哦?你居然聽過莫前輩的名諱。」「呃……我……聽我祖爺爺說的。」強行壓下內心驚疑,桓古尋結結巴巴地編造謊言。
  美目炯炯,似是不大相信對方的話語,然方玥沒有追究,又道:「莫前輩的著作當中,紀錄了她研發近三百種的神丹妙藥及獨門的診療手法,是不世出的碩果,價值匪淺。根本不是甚麼神功寶藏,之於爾等,甚或技術不精的醫者,不過百卷廢物。」
  花了好半晌消化方玥的言語,桓古尋道:「這樣的話,霽泉神器有何用處,一副面具、一把長劍,聽起來和醫書毫不相干。」
  「謠言得以散布,正因虛假之中摻雜事實。霽泉神器確實是醫書藏匿地點的關鍵。」上翹的薄唇娓娓道出始末:「相信你亦知悉神器本屬於霽泉山人。約莫七十年前,有一名道士自號霽泉山人,尊俠義為圭臬,仗劍鋤強,彎身扶弱,行跡廣遍五湖四海;因生性低調,不愛聲張,故山人行走江湖時,臉上總是戴著面具,聞其名而不詳其貌。傳聞他長期修練西域神功──澤山錄,臻至天人合一之境界,故年逾二百,卻形如四十。」嚥下一口唾沫,後作下評論:「年齡許是旁人附會之詞,神化他的事跡,然修練澤山錄一言千真萬確!」
  雙目越瞪越圓,大張的嘴巴遲遲沒有合攏,呆頭呆腦的樣子引得柔和的語聲稍擴:「你沒事吧?」「有……不!沒事沒事。」思緒迷亂,桓古尋仍不忘發問:「霽泉山人和莫丹秋又是何關係?難道兩人是朋友?」
  她答:「兩人的關係為何,並無細述,只知十二年後,霽泉山人羽化登仙,遺留的骨骸具有神效,以之入藥可治療許多沉痾急症,莫前輩將藥帖收錄至她的醫書內。然醫理既能救人,反之亦可禍世,為避免奸惡之徒利用,前輩將研究後剩餘的骨粉及書籍藏於某處,山人的劍及面具即是線索。」
  「既已明瞭內幕,你合該再無興趣去追尋祕寶,目前重要的是,遠離那些因面具而糾纏你的人,前車之鑑猶在,莫要重蹈映塵的覆轍。」而後方玥垂下眼睫,輕嘆:「若我早些時候遇上他就好了。」臀部挪往榻邊,方玥穿上軟靴,長身站直,「我明天出城,如果你尚無盤算,不如和我一齊走吧!」
  繞著太陽穴打轉的指腹停下,桓古尋問說:「你還在搜索小澈的下落?」方玥點頭承認,桓古尋再道:「那正好!我要替小澈拿回一物,得留在這兒,你若搜到他,就在城門畫下記號通知我,另約他處見面。」
  方玥奇問:「何物如此重要?在哪裡?」「是他的傳家寶,小澈非常在乎。」桓古尋說。
  他未答全,方玥也不多問,只道:「好。一有進展,我會刻劃記號於城北的上東門,模樣是一隻蛇纏繞匕首,會面地點……就約在洛河出城向東十五里之地。」和人約好後,旋又呢喃:「今天是十六日,離映塵落水已過五日……希望渺茫。」
  長髮披散的刀者跟著自語:「五天,嗯……還有兩天。」方玥聽得一頭霧水,不及相詢,桓古尋先問:「話說回來,霽泉神器和醫書的事,你是從何得知的?」
  方玥猶豫片刻,才道:「映塵可曾同你提及我的師門?」
  桓古尋歪著頭答:「他只說過你的門人通曉醫術,連修習的內功都是拿來療傷的。」
  「不錯,當年我接受寧老爺的請託,僅教導他習武,未授之深奧的藥理醫方,對於吾之師門,他所知不深。」隨即她揭露答案:「太宗時期,以十一代方家、九代巫家,兩家世醫最受人信賴。某次偶然的情況下,方姓族人探得東海至南,碧海萬頃之中,一座高島矗立;島上地理天候複雜,孕育的禽獸花草多不勝數,是採集本草的好所在。恰逢時局動盪,兩家世醫遂搬遷至島嶼避禍,與原先的島民共居,在那兒落地生根,五十餘年來,鑽研醫藥不輟。倘使後人欲出海,惟經兩家耆老允許,方得啟程。」
  桓古尋緘口不語,全神貫注地盯著花瓣般的粉唇啟闔:「巫家遠走他鄉前,二當家岫臣太祖與莫前輩交情甚篤,時常或口頭,或以書信交流醫藥上的見解,並抄錄成冊;我出島前,我師兄無意間在書閣內翻閱到一段莫前輩與岫臣太祖的對話……」
  「對話的內容正是霽泉神器。」桓古尋肯定,方玥亦再次頷首。
  前腳步出房門後,方玥忽道:「帝問岐伯,九針入樞;怯邪導正,是謂問樞。」臨走前,回頭看向桓古尋,終道:「問樞草堂方玥,渡海拜候。」
*****
  「你跟著我做甚麼?時日還沒到呢!去去去!」一見桓古尋自對街走向自己,羅韞盤立時揮手趕人。
  像是沒聽著他的逐客令,桓古尋問:「我忘了問你工具的價碼,要多少錢?」
  羅韞盤撇撇嘴:「不是說過了,我不缺錢,工具我會如期完成的。」正想走開,卻突然頓住腳步,道:「倒是你畫的圖紙……有幾個地方需要改動,既然你來了,順便討論討論。」他從衣襟內掏出黃紙攤開,一邊指畫,一邊說道:「你瞧!若欲扯動機關,繩索不能做得太長,免得失效,另外,麻繩粗糙,控制困難,材質換成鹿筋或牛筋會好一些,而末端的圓圈嘛……工具是你要用的對吧,我要量你的腕圍。」
  「好。」接著桓古尋點上圖中某處,問道:「這部分是最難做的,你沒問題吧?」羅韞盤先是觀望四周,隨後近身低語:「老實講,央我製作這種工具……你想偷甚麼東西,放在哪兒?」
  雙手大約比畫一下,桓古尋應答:「東西大概這般大,會在哪兒……假設是收在胸襟內吧!」
  捏捏後頸,羅韞盤擰眉懷疑:「你想偷的物品……該不會是我東滎……」
  「我不是小偷,只是幫朋友取回被搶走的東西,也請放心,不關東滎派的事。」果斷打斷他的臆測,桓古尋有些不高興:「你行不行?不行我找其他人。」手甫探前寸許,羅韞盤即退後三步,不服氣地道:「怎麼不行?我若做不出,神都之內再無他人做得出!」身軀復近,續道:「知道物事的尺寸、位置,我才能判斷工具合適的大小及選料。」
  桓古尋微訝:「真講究啊!」羅韞盤鼻息輕哼,略顯驕傲:「當然!它的機關頗為複雜,我得問清楚用途,越詳細越好,否則臨陣出錯,欲哭無淚啊!」
  委託者恍然,又在圖紙上圈圈畫畫,儘量闡明自身的需求,身邊的羅韞盤專心聆聽,偶爾出聲詢問。
  「做的太鋒利,惟恐鈎壞了你要取的物品……」前人不在意地搖頭,羅韞盤即言:「那我建議選用鑌鐵,重量輕又夠堅硬。然後繩索的長度……」瞄了一眼桓古尋的腰側的佩刀,道:「你是使刀的,長度不必太長,至多一尺半吧!這樣使用起來更稱手。」兩顆益發湊近的頭顱繼續確定各項細節。
  「你的拉傷還沒好?」討論告一段落,羅韞盤正胡亂地把圖紙塞進兜裡,忽聽桓古尋一問,隨口答道:「早好了,本來就不是甚麼大傷,況且姚媽的跌打藥酒擦過一次,立竿見影!」「但是你身上的藥味好重!」桓古尋的鼻頭嗅了嗅,語調隱隱掀起一波滄瀾:「還有一股血腥味,怎麼回事?」
  「有嗎?」聞聞袖口前襟,羅韞盤仍舊察覺不出任何異狀,黑溜溜的眼珠閃爍:「或許……是……是早晨幫汶叔屠宰羊隻遺留的味道,他還送了我一斤羔羊肉作謝禮呢!」
  「可是我沒聞著羊羶味。」紅玉一般的瞳眸直視另一人的眼底,不容人打馬虎眼。
  壓迫逼近,羅韞盤有點慌張地轉過頭,道:「有沒有都好,你靠太近了。」推搡厚實的胸膛,彼此身距復長後,忽問:「快收市了,你沒甚麼要緊事吧?」
  「沒……」話方出口,羅韞盤馬上扯著桓古尋的衣袖,道:「上一回比腕力雖然輸給了我,但其實你勁力不差,是次裝上我改良的器械,肯定稱霸全場。」
  豈知才踏前一步,後方更強大的力道拉他一個趔趄,桓古尋的聲音自上方冷冷傳來:「不去,要贏我自個兒就能贏,用不著器械。」
  「慢著!」羅韞盤叫住打算離開的人:「我不收你的錢,不代表我願意平白無故幫人做事。」
  暗嘆一口氣,桓古尋木著俊臉靜候要求:「戴上這個,就算遇到比油哥再大上一圈的壯漢,勝利也輕輕鬆鬆,手到擒來!」面容神氣,羅韞盤歡喜之餘又補了一句:「記住,不許運行內力。」
*****
  「哇哇哇……第十四、第十四個啦!再一個!這位突厥兄弟就是今日的大力士,還有沒有人要比的啊?有沒有人啊?莊家大哥今天不在,李二我大方加碼,贏家獎金翻十倍!」自稱李二的中年人大聲吆喝,奈何人聲如何雜騰震天,就是沒人站出來挑戰。
  「小龜!你怎麼不下去玩兩手,昨日跟逃難一樣跑開,大夥兒沒看夠呢!」一被點名,羅韞盤登時回到囁嚅扭捏的神態:「我……在旁邊看看就好,今天……有點累……」說完還煞有其事地搥搥肩,欲取信於人。
  但是觀眾豈會接受他的說詞,仍是七手八腳地抓住羅韞盤,笑罵:「年輕人怕甚麼累,比一場又不會少塊肉。」不理會他的推拒掙扎,起鬨著要將人按在桓古尋的對面……
  「咚!」一聲,一名壯漢先行坐下,粗聲粗氣:「就憑那般細瘦的胳膊也想贏?嘿!別笑掉我老金的大牙。」咧開兩排泛黃的牙齒,向對手挑釁:「喂!我只用七成力,免得人家說我欺負小孩子。」後又大喊:「李二,我壓十文銅錢!」
  豪邁的賭注瞬間激盪斗室,不等莊家叫喊,四十來隻手臂捏著銅錢籌碼,紛紛擠往投注盤。此時羅韞盤趁機躲回桓古尋的身後,在他耳際悄聲道:「黃金牙是附近的地痞,平素囂張跋扈,等一下挫挫他的銳氣……木盒我來拿,你全心應戰。」然只換來一聲平淡的喔。
  一開賽,勢均力敵的對峙鼓舞了群眾的情緒,夾雜髒話的加油吶喊幾乎衝破耳膜。桓古尋只想儘快扳倒眼前之人,結束這場鬧劇,無奈答應過羅韞盤不可運使內功,而對手又非易與之類。加裝在關節的器械恰恰卡在手臂與桌面間,無論怎麼施加壓力,破壞不了器械,終究徒勞。僵持不下,場面陷入膠著。
  不會輸,但也贏不了啊……桓古尋默想,腕臂的勁道不減,堅持抵抗黃牙壯漢的蠻力。難不成等到他氣盡嗎……桓古尋表面看起來吃力辛苦,實際上暗忖取勝之道,本是閃電般的腕力賽變成拉鋸的持久戰。
  喧嚷不止,桓古尋正自胡思亂想,卻忽有所感,晶瞳準確地掃到人群中的一抹淺笑,俊美無儔,溫潤如昔;微微滑下肩膀的外衣內,左臂彎縮腹前。
  頭往右偏,耳垂上的碧青玉飾於晦蒙的光線下格外光彩,桓古尋依循他的視線,落在投注盤上一圈玉錨繩環……在黃金牙的名字之上。
  「好啊!」略一分心,就見黃金牙拍桌歡呼,大張雙手迎接勝利,同一時間,撕裂賭票的聲音與擊掌聲此起彼伏,桓古尋直到羅韞盤伏在他的背脊哀嚎,方霍地回神。
  「唉!再撐一會兒就贏啦!可惜……」敷衍地安慰同伴兩句後,桓古尋急忙追上那道翩然離去的身影。
  即將收攤的街衢上,桓古尋成功趕在街口轉角堵到人。
  「古語常云:『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你我不過五日未見,你不但耽溺於博弈,甚至幹起欺詐的勾當。」熟悉的促狹浮現:「你越來越讓我佩服了,阿尋。」
  紅舌舔過燦亮的犬齒,回應好友的戲謔:「沒辦法,誰叫我有一個專門捉弄人為樂的啟蒙良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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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是大人的童話故事;江湖,是俠客揚名的所在;爭奪,是人類亙古不滅的本性 在虛構的江湖故事中,書寫一段充滿血與淚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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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他同你說過我。」方玥的聲音聽來有點驚訝:「映塵和你的交情不錯。」喀啦一聲,劍身收進劍柄,匕首縮回袖內,她續:「寧氏一家被屠殺的前一年,我就已拜別寧府,不料寧家竟遭此橫禍,本以為映塵亦不免於難,卻於舊年入冬前,再度聽聞他的名字,還與霽泉面具四個字聯繫在一起……怎麼一回事?」   桓古尋答道:
  左 一賠一五   右 一賠八十七   「為甚麼我的賠率那麼高?」羅韞盤瞠然,老李冷冷地睨向他:「沒超過一百你就該偷笑了,怎樣,要下注嗎?下這位突厥小兄弟贏也行。」「嗟!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事我可不幹。」他從懷裡掏出銅錢,道:「這是一百文錢,我買我自個兒贏!」   老李沒接過賭注,只皺緊眉頭:
  雕花精緻的書案上,紙張書冊散亂,硯臺周圍濃墨點點,毛筆臥在筆擱上,蒸乾的墨汁束硬了胎毛。勻稱的指節圍著太陽穴按壓數圈,柔和了倔強的眉眼,臀部稍微往前挪動,後倚靠背,欲打個小盹兒。   驀然,一隻手攀上肩膀堵住穴道,施力狠掐,驚得夏時鳴飄散的思緒全數回攏。   「累了就回房睡。」兩碗熱呼呼的湯麵端
  翌晨,白日遲遲不昇,街上霧氣迷濛,只能依靠腳下的磚石勉強辨認前路,但這不影響黎民的日程。現下不過卯初,道路卻不冷清,行人不是步履匆匆,便是擔著營生的工具,趕去市集開鋪擺攤;貫穿神都,將整座都城分為南北兩半的洛水河畔,碼頭的工人快快食畢早飯,開始一天的工作,為乘著夜色到來的船舶卸貨運貨。鮮活勤奮的
  油濡舳艫,熾炎大盛。交手不到十招,汗水因火場的高溫淋漓,皮膚燙得似要焦熟,雙眼被煙燻得難受,開闔的頻率越發密集。寧澈亟欲脫身,然此戰不比往昔,無論是賀景淳或趙若姎,其功力較之寧澈均在伯仲之間。他們不急於求勝,而是逐步加強招式威力,且漸漸緊湊,猶如深陷泥沼,愈要掙脫,就沉得愈快。   賀景淳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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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早些時候有個熱鬧消息,各網站都大動作要求訂閱戶重新確認授權個資分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原來是基於保護個資,並為有效因應新興科技,歐盟於2016年通過「一般性個資保護規則」(GDPR)——全面取代1995年通過的個資保護指令。但新規定到底說了什麼呢,誰受規範呢?本文就來介紹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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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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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總統大選只剩下三天, 我們觀察一整週民調與金融市場的變化(包含賭局), 到本週五下午3:00前為止, 誰是美國總統幾乎大概可以猜到60-70%的機率, 本篇文章就是以大選結局為主軸來討論近期甚至到未來四年美股可能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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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ker昨天真的太扯了,中國主播王多多點評的話更是精妙,分享給各位 王多多的點評 「Faker是我們的處境,他是LPL永遠繞不開的一個人和話題,所以我們特別渴望在決賽跟他相遇,去直面我們的處境。 我們曾經稱他為最高的山,最長的河,以為山海就是盡頭,可是Faker用他28歲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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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濃霧被盧帥的掌風驅散後,難波三成竟不見了蹤影。以他這樣程度的高手,決不會被掌風吹走吧?莫非他真的會隱身術不成?正當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之時,只見盧帥閉起了雙眼,似乎正在憑感應索敵,然後咀脣微動,準備施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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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黑流是倭國的忍者流派,擅於輕功和暗殺,杏子亦深得其精髓,出手如風,靈活多變。 雖然我早知道視魔鳥如無物的杏子,實力是遠在我之上,卻沒想到她的身法竟然高明至此。 不過杏子擅於攻,詩詩則精於守。只見詩詩雙手拿著木棍的中段,或卸或檔,防守得密不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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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人終將一死,出生就走向死亡 有時候很累、好像人生也走進死胡同,很多負面情緒的累積讓人窒息、喘不過氣。有一陣子我的焦慮狀況已經影響到我連走路都不穩,我必須十分集中注意力看著腳下的臺階,留意每一步,但不時仍會有踩空的情形發生,發生後我更加焦慮,好像一切都要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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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一位成人,對於「該如何解決困境、面對生活中的成功和失敗」,也並不是一件輕鬆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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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民爺信仰在客家族群中占有重要信仰地位。根據台灣官方的資料,台灣目前大約有三十座以上義民爺為主神的義民廟。義民廟又叫褒忠亭、褒忠祠、集義亭、忠義祠、義民祠等等不同名稱,台灣義民廟散布在台灣各個縣市內。桃園市平鎮區褒忠祠就是一座在客家族群中有名望與地位廟宇。 桃園市平鎮區褒忠祠相關資訊:: 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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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到三十二這個地點,得先從臺中火車站穿越過許多舊城區裡許多斑駁外牆的大樓商場,從店門外的空間還看不出來,實際上經過一樓上到二樓的過程,都給人一種極破損又滄桑的舊時代感。 真正的老宅,或許不需要刻意大肆地翻修它,在這裡看到大量留白的空間陳設,保留點歲月的痕跡,用帶有年代色彩的古物去填補視覺的飽和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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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女人認為,女人三十歲之後就意味著年華老去,於是在這個時候無論是保養美容還是學習任何東西都沒有意義。然而事實上是這樣的嗎?其實人進入三十歲以後,似乎有些包袱只要過了這個門檻就隨著時間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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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緣一書    收錄了她二十年來創作的二十則短篇小說  章緣旅美多年   目前則是定居上海  書中故事多以台灣美國和上海為背景   道盡身處不同文化中各類階層的女人心事   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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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早些時候有個熱鬧消息,各網站都大動作要求訂閱戶重新確認授權個資分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原來是基於保護個資,並為有效因應新興科技,歐盟於2016年通過「一般性個資保護規則」(GDPR)——全面取代1995年通過的個資保護指令。但新規定到底說了什麼呢,誰受規範呢?本文就來介紹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