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棒

昨天晚上睡覺前，珣突然叫著肚子痛，跑了好幾趟廁所。「一定是冰棒吃多了！」爸爸借題發揮的說。因為中午珣和弟弟各吃了一枝，晚餐後，又在爸爸不太贊成的情況下，把僅剩的一枝分食了。

珣和弟弟都有點兒過敏體質，珣的表現在眼睛容易癢和有陣子老是咳嗽，弟弟則是夏天好發的異位性皮膚炎。因此，媽媽根據中醫的理論與外婆的經驗，主張限制孩子吃「冷」的食物，像冰品和西瓜等一般人在酷暑中的最愛，卻是珣和弟弟應該保持距離的。

大人的「苦心」，小朋友或許也明白，但很難「違心」的奉行！上上個禮拜六晚上，爸爸去裕毛屋買東西，出門時，珣又期待又羞怯的問：「爸爸！你會不會買冰？」弟弟在一旁馬上接著說：「我猜一定不會的啦！」姊弟兩個好像在唱「欲擒故縱」的雙簧，使爸爸心中一片不忍。其實，只要不過量，任何食物都不致於有害的吧！花小小的代價，就能滿足孩子「大大」的願望，對父母來說，也是一種幸福呢！當珣和弟弟再長大些，還會有這麼「便宜」的事嗎？

爸爸想起小時候每次回「外婆家」，在市中心轉車時，總「奸詐」的吵著要吃一盒小美冰淇淋，因為知道奶奶最怕在大庭廣眾前丟臉，一定會答應。爸爸稍微長大後，瞭解了當時家裡「三餐不繼」的情形，好長一段時期，內心都有很深的愧疚感。

有一次爸爸到「外婆家」，阿華表叔為了歡迎城裡來的「貴客」，特地買了一枝兩角錢的清冰請爸爸。那時農村多窮啊，平常想吃零食，門兒都沒有，爸爸的眾表弟妹們見獵心喜，紛紛圍了過來：「給我吃一口！給我吃一口！」「不行！不行！只有阿邦可以吃！」阿華表叔見狀急得大叫，因為那可是他犧牲自我的奉獻呢。但爸爸不好意思拒絕，只得揪著心把冰棒伸出去，任蜂湧而至的赤著腳、花著臉、流著鼻涕的小表弟妹們輪流吸吮，自己則是一口也不敢吃了。

普通家庭，平常吃不起一枝兩角錢冰棒的時代，珣和弟弟簡直難以想像了，今天，我們管制孩子吃東西，都是為了健康的理由。那天，爸爸到底還是買了一盒百吉的清冰。「只要叫他們遵守一天只吃一枝的原則就好了！」爸爸將冰棒放進購物籃時，想著可以這樣跟媽媽說，而那鐵定比面對孩子無言的失望眼神要容易多了。

89.6.26 星期一 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