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研究員的日記2 真相10

「啊哈哈哈，嚇到你了嗎？真抱歉你的朋友必須待在房間，我有些事只能讓你來參與。」

它全五很自來熟的搭上我肩膀，推著我在康嘉貝拉的總部參觀。從我和亡靈被喪屍帶到康嘉貝拉，亡靈就被他關進監牢。

而我沒被關，卻要陪他看這看那，就跟逛大街似的，根本把康嘉貝拉的總部當成自家一樣逛。我記得你只是個科學家吧！別把自己當成管理者帶人參觀啊！

「這裡是研究新物質的地方，不過很可惜發生問題的當下被內部人員全部銷毀，明明那麼多珍貴的研究資料轉眼間就消失殆盡，真是令人遺憾。」他嘆息的語氣中，沒有使我有任何感官認為他真的是在哀嘆的心情，反而是嘻皮笑臉的講述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這裡每個培養皿裡都裝著某種生物，因為電力沒被切斷繼續維持，能看見培養皿裡往上冒著氣泡，有幾隻還張大有著利牙的嘴，視線緊盯著我們。

走上樓之後，我們到一個潔白的空間，他介紹：「這裡是辦公室，編排文件和整理一類的區域，當初這裡相當多人在走動，現在都沒人了，不覺得很舒暢嗎？」

對於他的發言，我當然是不予置評。

「這裡是會議事，所有部門都在這裡開會……」

「這裡是…………」

「這是……」

後面都是他帶我上樓說明每個樓層的作用，沒有特別的地方，而他時不時在話語上對於人類的想法不加隱瞞的厭惡，也被我逐漸的適應下給忽略。

「你真的對我很不感興趣是嗎？」他不斷的走完一層接一層的樓梯，卻一點都沒有疲憊的跡象。

反倒是我被這棟有超高樓層的大樓給累得不想挪動腳步，我已經在想，要是末日改裝成這樣，我一定會叫所有人員全部改建一遍，最好都變成平房樣式。

「你不想知道這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生活在這裡的人類突然全都消失，為什麼呢？」

「我不想知道……」

他絲毫沒管我說話，到了樓頂後自顧自的接下去說。

「你明白疾病會使生物生病，雖然剛開始沾染上的生物並沒有明顯的特徵，連行動也毫無阻礙，不過呢，疾病很可能因為突發狀況而加速生長，使生物受到影響，原本需要好幾天才會出現的症狀瞬間惡發，病毒吸收生物的營養，讓健康的生命衰敗後死亡，這不就是我們眼前所見的事物嗎？」

「……你那是什麼意思？」

「我說的就是這個世界啊……充滿著毒氣和病毒橫生的星球，明明生為孕育一切生靈萬物的星球，本應該是充滿和諧完滿的美好自然世界，卻被牠們給破壞，不覺得真是該死的東西嗎？」

他臉上突然變得扭曲，就跟精神病院裡的病人相似，我小心翼翼回他：「你該不會做出什麼事了吧……」

「是啊，為了這美麗的世界，我幫忙了一點 “小事”。」它全五像是聊著家常，稀鬆平常的攤開手接著說：「這個都市只是個開始，之後也要肅清你們的家鄉了呢，你也想看到最後吧？」

「……」我很想說誰要眼睜睜看著自己家鄉被毀啊！但是我怕直接當面拒絕他，會不會反悔把我也跟都市裡的人同樣變成喪屍。

「嗯……我想給你幾分鐘的時間考慮一下，不過看你的內心似乎並不這麼想呢。」

“他跟博士一樣，對於人的心理有著一定的了解”這念頭剛跑起，周圍就迅速聚集被它全五叫來的喪屍，我全身心頓時緊繃起來。

「只要是不認同的人，總是會阻擋在我計畫的前方，讓我非常頭痛，所以在我的計畫面前，你是一位必要的人物。」

能走的地方被喪屍占領，我頓感這趟出差任務真是我被博士害過最慘的一件事……

「所以……這就是你用來牽制我的手段？」

康嘉貝拉的總部屋頂上，一名留著長馬尾的女性抱著胸。博士即便被喪屍包圍，依舊掛著不慌不忙的神態。

「沒辦法，妳一直出現在我計畫之中不停打亂，難保這次妳也會出現，我不過是需要一名能確保妳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人質。」它全五笑笑的說。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肯定會救他？說不定我會選擇拋棄他，畢竟末日裡已經有很多工作人員，也不差他一個呢……」

旁邊，我這個被綁住跪在地上的人，很想跟博士喊我都聽見囉！但是現在的場合是我被當成人質，博士和它全五面對面談判的情況，實在不好插嘴。

「我知道妳不會放棄他的，應該說是 “絕對”不會。」

「哼～你這傢伙又懂什麼呢？」

「他本人似乎還不清楚，妳大概也從沒跟他講過，要不然讓我來說是不是比較好？就說……他其實是妳的親人？」博士接在他話語後方：「看來沒人教過你要好好說話。」

「博士他、他說的是真的？」因為太過驚訝，我腦袋整個停頓。

「你分不清真實和妄想……」

「我說的可是真實的喔！妳可不能這樣啊，把人蒙騙進入妳的公司，但是卻不把真相告訴給他，他本人可是有權利知道他本該明白的東西喔！怎麼能隨便剝奪別人的權利呢？」

博士冷冷的看著他，他卻不怕，揮手下指示給後方的喪屍，他則一邊靠近我一邊滔滔不絕的繼續說。

「是不是啊蘇棗？知道她是你的親人，一定很震驚吧，畢竟你身邊的人從來都沒有說過，也從沒說要你加入末日裡，到底是因為什麼，不過你就算現在懂了一切，也別太震驚呢，後面我說的，會讓你更加覺得驚訝。」

幾個喪屍走上樓，而他們後面帶著兩名我曾經有所耳聞，或是在報導上看過的人物。

「我記得，當初妳有過跟某家人一同生活過的日子吧？」

「你是在威脅我？」

「現在嘛……妳除了小蘇棗，還有相當重視的人吧？他們分別叫“慈風”和……“李玉司”？」

他說的正是兩名在我們國家有名的政府官員。一頭乾淨俐落的黑色短髮女性慈風，與斯文型同樣一頭梳理整齊的黑髮男性李玉司，紛紛被喪屍帶著過來。

慈風一看見博士就嶄露笑顏喊：「太好了妳沒事！」

李玉司也露出微笑：「看到妳沒事那就好。」

我說：「現在是什麼情況？」

「小蘇棗你也不清楚他們的事啊？看來她對你隱瞞的事還真多呢……」

我看向博士，她轉頭看我的表示都沒有，我只能轉向它全五聽看看他會講些什麼，讓我疑惑的問題獲得什麼模樣的解答。

「哎呀……這樣看我，我也不好用簡單的話概括過去呢，完整的話你還是聽她之後說給你聽。不過，妳還真是狡猾，想把事情都瞞下來，可是妳知道這些事，不只我記著，那第三個人……我看妳應該沒忘吧？妳真的以為妳能夠把一切都藏起來？比如說——妳的研究？既然妳想讓他擔任末日的下一個管理者，不該提前說一說嗎？還是由我來說更好？反正他早晚都會知道的。」

「…………唉。」像是妥協，博士扶著額頭表情透著苦惱。

「要由我來說嗎？」

「你最好閉上嘴。」

「……」

「蘇棗……」

我是第一次看見博士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我沒多去注意，因為博士說出的話才是我現在最好奇的問題。

「你的確跟我有血緣關係，但我底下並沒有孩子，你跟我不過只是遠房親戚而已，而他們……」博士望向慈風和李玉司。

李玉司接下博士的話頭說：「我們三個人都沒有血緣上的關係，雖然林海博士從沒承認過，但我和慈風都把林海博士當作一家人相處。」

慈風說：「因為上上一代的人跟博士的緣分，讓我們跟博士的關係也一直延續到現今，你大概會覺得你的上司怎麼會常常幫助我們，本應該在她討厭行列裡的政府人員，但那也是因為我們是家人。」

博士在最後補充：「只不過就是替我掌握那些老傢伙消息的間諜而已。」

想通之後，我當然沒把博士的話當真，博士總是文不對題的回答對話，我這個身為博士助手、每天照三餐替博士送吃食的傢伙，當然對博士的某些行為已經近乎瞭如指掌，不然待在末日那麼久根本就是白待。

「嘖……別想太多，你年紀輕輕就掉髮嚴重，要是接收太多以前的事，你會吃不消，我可不想要一個光頭助手。」

博士說的話讓我微微一笑額頭爆起青筋。

「有些該讓你知道的，我會讓你記到你那顆沒用的腦袋，不過有些事……那只是以前留下的恩怨，你不知道也無關緊要，那是屬於我們的故事——」博士望向它全五，「所以我才會站在這裡。」

「嗯？妳在說我？」他本人後知後覺的說。

「蘇棗，你認為宇宙中的黑洞，為什麼周圍都沒有星球存在？」

博士突然把話丟到我身上，我呆了幾秒才想到要回博士：「蛤？呃……因為黑洞周圍的空間扭曲，把一切東西都拉進去，因此所有東西都無法存活在黑洞附近……」

「那為什麼地特銀河群的正中心，會有黑洞的存在？」

「呃……因為那顆黑洞的吸引力不像其它黑洞，反而因為磁力不夠強而與星球之間抵銷讓彼此互相排斥達成共存的景象……」

「與其他人分析的一樣……但你是不是從沒懷疑過，黑洞出現在銀河群裡的存在過？即使黑洞會扭曲空間，卻能讓周圍的星球絲毫不受影響，你就沒想過其中的理由？黑洞除了空間，連時間都能扭曲，為什麼我們就沒有事？」

「這…這……」博士提醒，我才注意到，為什麼黑洞周圍會有生物生存，明明那是絕對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偏偏地特銀河群違反法則，有星球居然能生存在它附近。黑洞不管吸引物體的吸力強弱，都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因為磁力並不能抵擋住，反而如果強度相當的磁力碰撞，就應該會彼此推開才對，因為它們無法互相抵銷，就算真的抵銷，黑洞的吸力也可能會慢慢推動星球把雙方越拉越近直到吞食，因為磁力跟吸力並不是同一種東西。

「現在，你還會覺得，黑洞在地特的中心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嗎？」

「不……」

經博士解說，我才真正想到這個問題，搞不明白為什麼以前的我竟然會覺得這是很正常又因為宇宙無常而毫不遲疑的相信這件事實。

「不管是某一天醒來突然出現的黑洞、催眠全部人的盲目意識、還是從前被黑洞吸引的外來入侵者所引發的星球大戰，全都是那個傢伙做的。」

我無法相信，從前的認知正在一一破碎，而博士話裡意指的傢伙，正對我微微一笑揮著手。

「這麼抬舉我，我也不好意思，我就特別說，這全都是因為你那位博士的功勞啊……」

「你能不能閉上嘴。」

「唉呀？既然妳都說到這份上，我也該進入正題了。」

「蘇棗？奇怪，亡靈哥哥呢？他不在嗎？」

優夕如同幻影般憑空現身在屋頂。

「你還真的成功了？」博士慢悠悠的說道。

「多虧了妳這位師父呢。」

出人意料，優夕居然對著它全五喊了聲：「爸爸！」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

「乖乖。」它全五也微笑的回應她。

「真好奇為了製作出這個實驗品，你花費了多少精力？」

「我想想……大約八十年吧，為了以現有的資源去打造，花了我很多時間呢，尤其是安裝在他們核心部份，那真的讓我犧牲了周圍很多工具……」它全五眼神一掃過來，我感到一陣寒意，因為他看向我們的視線非常冷峻，像是把我們當成某種他所認為的東西一般，不過當面對博士時又瞬間復原。

「嗯，你進步的能力還是一樣緩慢。」

「感謝博士的誇獎。」

優夕注意到博士說：「啊！是蘇棗要找的人！是爸爸找到的嗎？」

「是啊，多虧了蘇棗的努力才能找到的呢。」……那還真感謝我自己的價值大到能引博士出現。

「現在有件事想拜託我最可愛的孩子。」

「什麼什麼？」優夕蹦蹦跳跳到我旁邊左看右看。

「殲滅這裡的所有人。」

「咦？可是……」優夕一臉為難。

「怎麼了？不想聽我說的話嗎？」

「嗯……小優很喜歡蘇棗的說……」優夕用天真的臉看我幾眼又跳著回它全五身邊，央求的說：「可以不要嗎？小優很喜歡這位大哥哥呢……」

「小優。」它全五冷冷的叫她。

「嗚……好吧……」

在優夕即將張嘴要對我說什麼前，博士這時候開口：「我不記得我同意讓你對我專門跑腿的員工出手，即便他是因為太笨才不得已當個跑腿打打工。」

聽博士這樣說，我那個想揍人的心又再度升起，想說我現在辭職會不會太晚，但是如果博士替我加薪我會當作沒聽到這件事。

它全五笑說：「妳救得了他嗎？可不要連自己都賠進去了。」

優夕對著我說：「我認為……你值得被毀滅。」

當她閉眼再睜開時，兩個眼眶都沒有了雙眼，反而變成空洞，而高掛在天空的太陽逐漸縮小被雲層遮擋，隨即一個巨大的物體透出雲層出現。一顆巨大的眼睛眨了眼睛，注視著這片都市。

「你只有幾分鐘的時間能躲過呢。」我感覺它全五完全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說出這句話。

天空的眼珠隨機轉動，但我覺得只有過幾秒鐘那顆眼珠就緊盯住我，一股壓力立刻襲擊而來，壓的我無法動彈，並打從心底生出對於它的恐懼。我完全沒有碰過這種情況，心裡慌張身體卻無法動作。

「我說過，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你可不能對我底下的員工出手。」

壟罩在身上的壓力在剎那消失，站立於我身前的博士背對我跟它全五對望。

「小優殲滅所有人。」它全五說，但是優夕沒有任何反應。

「優夕，殲滅這個區域。」它全五又說一遍，但是優夕依舊沒有反應只說：「無法接收到攻擊指令。」

「怎麼回事？」

「無法攻擊、殲滅指令無效，即將停止破滅回歸……」

天空大眼退去，雲層也跟著它散去，優夕則回復成正常模樣。

「怎麼會停止？」

「小優也不清楚，但是小優感覺到小優無法對大姊姊做出攻擊的指令，好像是小優認為大姊姊才是小優和眼真正的主人，因此我們不能做出傷害大姊姊的舉動。」

「我懂了……」它全五看向博士，笑著說：「又被博士捷足先登了呢。」

博士客氣的說：「好說好說。」

「最後我依然還是失敗了……妳要用什麼方法除掉我嗎？希望是能不痛苦的方式呢。」它全五淡淡說著。

「放心，等著你的會是殘酷的地獄」博士轉頭對我喊，「蘇棗，你有把你的那顆水晶帶來嗎？」

「正確的念法是冰晶才對……」我偷偷抱怨，「我有帶來！」

「現在問題解決也該把這一切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