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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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做兩份親子鑑定,都顯示:我兒子和我老公沒有親緣關係!
就在我以爲是不是抱錯時,我的鑑定報告卻寫着:我和兒子的親緣關係爲99%。
我的天都塌了,我從頭到尾都只有我老公一個男人,並沒有不忠啊。
後來我才知道,我的孩子竟然是——
「你是A型、我是O型,鼕鼕怎麼會是B型血?」
兒子鼕鼕一週歲時,我們帶他去醫院體檢,老公沈勤注意到血型不對,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直接把我拉到角落裏。
我也懵了,難道我和沈勤誰把血型記錯了?
反正就在醫院,我拉着他直接去窗口驗了血型,結果很快出來——並沒有人記錯。
沈勤表情變幻不定,不用問,我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一定是認爲我不忠,生了別人的孩子給他戴綠帽子。
但是我沒有,真的沒有,我問心無愧。
我主動提出:「我們去做親子鑑定,萬一是醫院抱錯了,也能早點把孩子找回來。」
然而,一週後,鑑定中心的報告卻給了我們夫妻倆當頭一棒!
沈勤和鼕鼕沒有親緣關係,而我和鼕鼕的親緣關係99%。
事實很明顯,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我給老公戴綠帽了。
「這不可能!」我忍不住尖叫,「一定是弄錯了,我們換一家重新做。」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我們連做了三次親子鑑定,結果卻都沒有改變。
沈勤肉眼可見地萎靡憔悴,「歆歆,這麼多機構證明,夠了!鼕鼕又不是試管嬰兒,如果你外面沒有人,是不會有這樣的結果的,你,還是跟我說實話吧。」語氣隱忍又壓抑。
「實話就是沒有,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沒有別的男人,鼕鼕他就是你的兒子。」我也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已經瀕臨崩潰,我哭喊着向沈勤求懇,「老公,會不會鼕鼕生了什麼病?有什麼基因變異之類的問題?我們去找兒科專家給他查一查吧……」
「你別找藉口了。」沈勤把幾份報告摔在桌上,拍得啪啪響,他赤紅着眼睛向我怒吼,「你還鬧什麼?想把這件事搞得街知巷聞嗎?讓全國人民都知道我頭頂大草原,連老婆都看不住?幫別人養雜種?」
沈勤怒氣沖天,把家砸了個稀巴爛,摔門而去,我能理解他的憤怒,但是我實在是太冤枉了。
看着家裏的一地狼藉,我暗下決心,就算是爲了鼕鼕,我也一定要找出真相。我和鼕鼕,都不能這麼不清不白。
沈勤不是本地人,我家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裏,即使父母早逝,但經商多年的他們,留下的財產和人脈也足以讓我們一家三口幾輩子都衣食無憂。
這些年,沈勤一直對我呵護備註,即使出了這麼大的事,一週後,他還是主動回家了。
他看起來很憔悴,鬍子拉碴,眼圈紅紅的。
我忍不住抱着他,淚流滿面,他一動不動,我知道他的不忿,發誓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答案,不能讓這個男人白白受這麼大的委屈。
晚上,沈勤背對着我,咬着牙說:這事翻篇了。
我心疼地用手觸了一下他的頭髮,無聲地哭了。
沈勤回家後,我開始揹着他悄悄找人打聽基因相關的醫生,終於,一個上海的朋友,幫我聯繫到一位國外的遺傳學專家。
我跟沈勤請了兩天假,直接飛到上海。
到上海後,我請朋友和我一起和專家遠程視頻,說明了情況。功夫不負有心人,專家給我帶來一個巨大的好消息:問題有很大幾率是出在老公的身上,當然他也是被矇在鼓裏的。
專家建議我們出國做詳細檢查,不方便的話帶着孩子和老公的頭髮也可以做。
聽到專家的話,我太興奮了,撥雲見日就在眼前,我一秒都不想等了,馬上訂機票飛回家,並開始着手辦理一家三口的出國手續。
我想給沈勤一個驚喜,並沒有告訴他專家的事。
可是,我一直聯繫不上沈勤。
手機不接、微信不回。
回家後,沈勤的助理、他幾個同學和朋友那裏,我都小心試探過,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裏。
我的老公,突然消失了。
我不得已,打電話給他公司的行政小姑娘。
沈勤開了一家裝修設計公司,公司表面上與我沒什麼關係,但啓動資金是我賣了兩套房子給他的。過世的祖輩及父母留給我三十八套房產,賣兩套支持他創業不過九牛一毛。
爲了維護他的自尊心,我盡最大可能不與他的公司有牽扯,也從不過問公司的運營與用人,就連行政小姑娘恰好是我發小的表妹這件事,我都全方位地瞞着,既不想讓老公多心,也不願讓小表妹失業,偶爾遇見,也假作不認識。
但是現在不能再假裝了,我單刀直入地讓她幫我查沈勤行程。
「姐,我真的不知道沈總在哪兒,他最近沒讓我訂機票高鐵票,也沒來過公司。」小表妹像間諜一樣小聲向我報告。
我緊皺眉頭,這可怎麼辦?找不到人,怎麼辦簽證出國?
「車呢?」我提醒她。
「車也在公司呢……啊!」小姑娘輕呼一聲,「姐,我想起來了,沈總前天讓我幫他在J市租了一輛車。交車,好像就是今天。」
我瞬間明白他去哪兒了。
沈勤老家在大山裏面,距離最近的城市就是J市,車程不到兩個小時。
莫非,他回老家探望寡母去了。
我得趕緊去攔住他,他一心認爲鼕鼕不是他的孩子,但很快我們就可以出國查出真相了,何必急着告訴婆婆,給老人心裏添堵?
沈勤還不知道我已查出眉目,我必須儘快找到他。
我忙讓小表妹幫我查清楚交車的具體時間地點,行李也來不及整理我就去了機場。
沈勤提車的地點在J市唯一的五星級酒店,我在路上訂了最快一班飛機過去,預計比他晚六個多小時,希望在這期間能夠打通他的電話。
然而,下了飛機,我仍然聯繫不到沈勤,不是關機,就是不在服務區,打給婆婆,婆婆卻完全不知道沈勤要回去,反倒左問右問鼕鼕的情況,顯然並沒聽說過親子鑑定的事情。
我也不敢主動提起,只好自己租了輛車,先開去那家五星級酒店。如果沈勤已經駕車回家或去了別的地方,我就只能開車去追他。
酒店前臺卻死活不肯告訴我沈勤是否有入住,任我怎麼軟磨硬泡說我是他老婆,她們仍是堅持讓我先聯繫沈勤本人。
大概是把我當成來酒店捉姦的大老婆了。
我無奈,只好窩在大堂角落的沙發裏,不停地撥着沈勤的手機號,不停地聽着裏面傳來「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的優美女聲。
正當我舉手機舉得手腕痠痛的時候,一抬眼,就看到沈勤從電梯間的方向轉了出來,往大堂前廳的方向走去。
我頓時高興起來,忙站起身,揮動着胳膊要喊「老公」,卻發現他抱起了尾隨在他身後的小男孩,舉過頭頂,落坐在他的脖子上。
小男孩看起來有兩歲上下,他抱住我老公的頭,發出「咯咯」的快樂笑聲。
我愣住了,高舉的手臂都忘了放下來。
這一愣神間,走在沈勤身邊的女人環住了他的胳膊,緊貼在他的身側,兩人說說笑笑地穿過前廳,向酒店的親子遊樂園走去,任誰看,都是親親熱熱的一家三口。
我確定我不會認錯自己的老公,可是爲什麼他現在變成了別人的老公和爸爸?
那個女人始終是側臉,我看不清晰,騎在沈勤肩膀上的孩子卻在左顧右盼,他轉向我這個方向的一剎,我忽然發現,這孩子我認識!
孩子名叫豆豆,就住在我家樓下,房子還是我租給他們家的,就是我那剩下的三十六套房產之一。
豆豆爸爸我從未見過,據說長年派駐在海外,薪資豐厚,足夠豆豆媽媽不用工作母子倆也衣食無憂。
這女人叫石月,我在房租合同上見過她的簽名,偶爾抱着鼕鼕下樓蹓躂時,也會遇到她帶着豆豆在小區裏玩。
可是現在,她這是在幹什麼?她怎麼會認識我老公?姿態還這樣親密?
這就是所謂的住了我的房子,又睡了我的男人嗎?
千萬個念頭在我腦海中瘋狂掠過,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罩了個絲巾在頭上,跟在了他們身後。
親子遊樂園規模不小,孩子們都在裏面跑跳攀爬,一側有專爲家長設的等待區,稀稀拉拉坐着一些談笑聊天的家長們,我就靜悄悄地坐在他們倆的身後。
我不怕他們發現我,我纔是法定配偶,我怕什麼?
前面的一對男女頭碰頭地在小聲說話,我彎腰假作整理鞋子,把頭湊近去聽,冷靜得像在幫別人捉姦。
我想我私心裏還是相信沈勤別有隱情的,從談戀愛到現在,他從來沒有一點異樣,沒道理忽然就變成渣男了。雖然親子鑑定報告給我們的感情帶來很大沖擊,但我仍然願意在他摟着別的女人的時候,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都辦好了?」女人低聲問。
「放心吧,我扔得很遠,山裏在下雨,那地方大人都不好走,何況剛會走路的孩子?山區沒有監控,誰也發現不了。」男人的聲音有點含糊,但是我太熟悉他了,猜也猜出七八成。
我忽然有種極不好的預感,身上寒毛根根直立,似乎有我不能接受的極兇惡的東西正在附近徘徊。
女人囑咐男人:「你晚一點再去報警,這才兩個多小時,肯定還活着,報早了,說不定就救回來了,咱們可就白折騰了。」
男人說:「明天早上再報,一報警,估計那賤人就知道了。賤人!居然生個小雜種!本來看在孩子份上,我打算只搞到她一半的房產,敢讓我當王八,我一分錢也不給她留!」
他們又說了什麼,我已經完全聽不到,一道無聲的響雷在我腦中炸開,轟得我整個人要爆裂開。
鼕鼕……他們說的是鼕鼕……
不管怎麼說,他可是我的骨血啊,怎麼可能會被這個畜生丟進山裏???
殘存的理智阻住了我撲上去掐死沈勤的衝動,我顫抖着悄悄退了出去,一邊摸出手機打電話給幫助照顧家裏的姑婆,一邊向酒店外奔。
「姑婆,鼕鼕呢?」我的聲音和我的人都抖若篩糠。
「鼕鼕?」姑婆語氣詫異,「小勤早上抱走啦,你們不是要帶孩子去看他奶奶嗎?」
沒有人知道親子鑑定的事情,身邊的親朋好友都以爲我們仍是恩愛夫妻,包括姑婆。
我閉了閉眼,顧不得再跟姑婆多說,腦子裏迴響着石月那句「這才兩個多小時,肯定還活着……」,瘋狂地跑向酒店停車場,我以最快的速度發動車子,向沈勤老家駛去。
我強烈的第六感,讓我感知到了這個畜牲把鼕鼕丟在了哪裏。
結婚前,沈勤帶我去過一趟山裏,那是他從小跑到大的山路,他當時還開玩笑嚇我,說要把我扔在山林裏面,我肯定走不出來,也沒人找得到我。
沒想到,他真的做出這樣的事,只是扔的不是我,而是我們的孩子,才一週歲的孩子。
這個禽獸不如的魔鬼!他會遭報應的!
我在心裏狂喊。
鼕鼕,堅持住,媽媽來救你了!
飈往山區的路上,我始終在報警與不報警之間糾結。
沈勤家村子不遠就是派出所,可是那裏的負責人,是沈勤的發小。
我親眼見到沈勤和石月在我三十幾套房產前喪盡天良,此時此刻,我誰也不敢再相信,事關我年幼的兒子,一丁點的險我也不能冒,一旦錯判,會要了他的命。
油門踩到底,車子在山路上飛馳,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我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就開到了山腳下。
天色已經有些暗,山裏的黃昏比城市來得早,雨沒有再下,山路卻仍溼滑。
扔下車子,我拼了性命向山上飛奔,不停祈禱着能在天黑前找到鼕鼕,如果找不到,我就只能報警。
老天真的聽到了我的心聲,按記憶中的方向跑了半個小時,迎面從山上走下來五六個人,個個身着專業登山裝備,花花綠綠,我的心神卻盡數被一個人懷中的孩子吸引。
我直衝了過去,一把從那人的手裏搶過孩子,轉過臉來看,正是我的兒子鼕鼕。
那幾人被我嚇了一跳,哎哎喲喲地叫嚷喝問了起來,我卻已經渾身無力,抱着鼕鼕癱坐在地上,把頭埋在鼕鼕肩上痛哭失聲。
鼕鼕本已經睡着,被我這一番動作驚醒,哇哇哭了起來,我忙抬起頭,手忙腳亂地安撫他。
這幾人是來登山的,他們從山的那一邊翻過來,已經走了兩天一夜,沒想到山裏會撿到一個這麼小的孩子,便一路抱着下來想要送去派出所,剛巧遇到來找孩子的我。
我打開手機給他們看我和鼕鼕的照片和視頻,證明這就是我丟失的兒子。
他們紛紛指責我看管不力,並表示願意陪我去報警,我一一感謝,留下他們的聯繫方式,說要去J市報警,如有需要,請他們幫忙作證。
登山者的目的地並不是這裏,只是爲了孩子臨時下山,此時幫他找到了媽媽,便囑咐我一番,轉頭回山上去了。
我抱着鼕鼕深一腳淺一腳回到了車上。
鼕鼕又累又餓,再度睡着了,我發動車子向機場方向開去。
我騙了那幾個好心的登山者,我並不打算去J市報警。或者說,我並不打算報警。
鼕鼕是被自己的爸爸丟棄的,而且已被我找了回來,毫髮無傷,山裏沒有攝像頭,什麼也證明不了,就算我報了警,那一對狗男女,根本不會受到什麼懲罰。
在外人看來,孩子反正沒什麼事,一家人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在我的心裏,沈勤和石月就是確確實實的殺人犯,他們聯合起來,謀我的財,害我兒子的命,我一定要讓他們爲此付出慘重的代價,否則這世上還有什麼公道可言!
惡有惡報,若老天不報,就由我自己來報!
我找朋友定了一輛商務車,連夜無聲息地返程回家。
在路上,鼕鼕睡着了,我看着高速上黑壓壓閃過的山和遠處星星點點的燈光,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實在捨不得把幼小的鼕鼕放在車座上,一直緊緊地抱在懷裏,在他的脖頸處,聞到了淡淡的奶香,這種真實的失而復得,讓我又害怕、又憤怒、又清醒。
我在回家的路上,字字泣血地把發生的一切告訴了閨蜜,並把鼕鼕藏在她家裏,再沒讓其他人知道,就讓那一對男女認爲自己惡行得逞了吧!
我又找到另一位朋友,他家裏開當鋪,三教九流沒有不認識的,在消息買賣這方面十分得心應手,我請他幫我去調查沈勤和石月。
豆豆已經兩三歲了,他的身世十分可疑,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沈勤很可能在與我結婚前便認識石月,我要儘可能多掌握些底牌在手上。
第二天上午,如我所料,沈勤的電話打過來了。
「歆歆——」他拖着哭腔喊我,「鼕鼕丟了!我只想帶他回來見見我媽,沒想到——」
「什麼?不可能!」我微笑着大聲尖叫。
這一場好戲,我配合他表演,只不過,他自以爲是地演出了開頭,卻不知道,結局在我的手中。
「歆歆,你好點了嗎?」沈勤立在牀邊,柔聲安慰「喪子」的我。
事情已經過了兩個星期,沈勤藉着「報警找孩子」的由頭,帶着石月和豆豆一直留在J市。
我則心甘情願配合他,因「失子之痛」而「臥病在牀」,不能前去尋找「丟失的兒子」,全權交託給他。事實上,我每天都悄悄出去看兒子,並給我們母子倆辦好了出國簽證。
沈勤「一無所獲」地回來了,孩子找不到,卻也不能辦喪事,好像除了沒有鼕鼕,我倆的生活都沒有什麼變化。
如果我沒有及時發現並救下鼕鼕,此時,我就是這天底下最傻的傻瓜,最蠢的蠢貨。此刻,我雖然沒有失去鼕鼕,對着沈勤這張臉,卻仍然恨到咬他的肉、飲他的血。
「我沒事了……」我虛弱地應着他,「你去上班吧,這麼久了,也不能不管公司。」
「沒關係,照顧你更重要。」沈勤深情款款,我卻只想吐。
我垂下眼不願看他,「老公,我想自己出去散散心,到外地呆一段時間,在家裏,看哪裏都傷心。」
「好,好,你去。」沈勤一迭連聲地答應,又猶豫着問:「那你的工作……」
我的工作,就是收房租,我現在還有三十六套房子,除了我們住的這一套,其餘三十五套都出租出去了,我每月都要忙活收租或處理租客的問題。
生鼕鼕前,我大着肚子不方便,曾經寫了一份有效期三個月的授權說明給沈勤,讓他全權代理我這些房產事宜,現在,他應該是想正式向我的房子們下手了,想再從我手中要到授權。
我卻不能如他的意。
我說:「老公,最近有一些房客房租到期,我不想再續租了。我有一個朋友,是給外國人做租房中介的,他說需求多,租金高。我打算把除了家裏以外的三十五套,全部交給你們公司,裝修成適合外國人居住的風格,一起設計一起採購材料一起施工,你跟供應商也好談價格。」
沈勤的眼睛馬上亮了起來。
這種好事,他應該想都沒敢想過。三十幾套高檔裝修的成功案例,可以在一夜之間把他的小公司拉高几個檔次,一旦完成,無論是材料供應商還是客戶,都將源源不斷。
以前,我沒指望他掙多少錢,自然不會捨得用我的房子這麼搞,現在我則是「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要讓他徹底地栽在這件「大單」上,把開公司的錢也給我吐出來!
「當然,」我強調,「都按好的貴的標準裝,不用給咱們省錢,外國人對這些很挑剔。讓你們的設計師和施工隊放心大膽地幹,你做主,我沒心情操這些心。」
有了這麼大的生意,雖然是自家老婆的,但沈勤依然激動到手直抖。
被興奮衝昏了頭腦,他自然也就沒有再提留在家裏照顧我。
找鼕鼕的事,也一句沒再提。
這兩週的時間,朋友把沈勤和石月查了個底朝天。
不出我所料,他們很早之前就認識了。
石月是沈勤的初戀,兩人本來已經談婚論嫁,甚至石月已經懷有身孕,這個時候,沈勤卻認識了我。
沈勤是空間設計師,專門面向家裝領域,而我,最大的特點就是房子多,偶然認識了他,今天拜託他裝這套,明天拜託他修那套,他很快就知道我不只這套那套,而是有着三十八套。
顯然,這對一個山區裏飛出的鳳凰男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黃金機會,但是他也不願意捨棄相戀多年的「白月光」,便說服石月把孩子生下來,偷偷養在了我家樓下。
可憐我還以爲自己找到了人間真愛,對沈勤從來沒有半點懷疑。當了這麼多年的包租婆,見了形形色色的人,卻在最關鍵的地方變成了睜眼瞎。
可惜,他沈勤的眼睛也未見有多好,他扔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鼕鼕,卻幫別人養大了豆豆。
沒錯,豆豆是石月跟她前公司的一個已婚上司生下的孩子,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我不放心,直到對方用了一些非正常手段,拿到了豆豆和石月前上司的親子鑑定。
我笑出淚來,一場大戲終於要鑼鼓喧天地上演了。
趁着沈勤忙活那三十六套房子的裝修,我帶齊資料,抱着鼕鼕飛去了國外。
在朋友的引薦下,我和鼕鼕見到了華裔遺傳學專家戴醫生。
戴醫生之前已經通過視頻瞭解了大致情況,見到我本人後,他先用我帶來的沈勤樣本給沈勤和鼕鼕做了一個家族基因檢測,結果,他們居然存在親緣關係。
也就是說,鼕鼕極大可能是沈勤的親侄子!
可是沈勤明明是獨生子,沒有兄弟,哪來的侄子?
戴醫生向我詳細詢問了沈勤家族的一些情況,知道沈勤的媽媽和舅舅是雙胞胎後,他又問了沈勤的某些身體特徵。
終於得出結論:沈勤確實是一個人類嵌合體。
沈勤的媽媽當年懷的是雙胞胎,只是胚胎在孕育的過程中,沈勤的細胞團發育更強大,把另一個吞噬了,變成了單胎。但是被吞噬的那一個,也在繼續參與新細胞團的分裂,最後在形成胎兒的時候,成爲某個器官或組織。
「但是,」戴醫生說,「這樣形成的器官或組織,DNA卻是獨立的,因此,沈勤是擁有兩套DNA的人類嵌合體。」
我想起沈勤的那裏,確實顏色紅得怪異,與皮膚的顏色差別極大。剛結婚的時候,他每次都要遮遮掩掩,燈也不肯開。看來確如戴醫生所說,他擁有獨立DNA的器官,是他的生殖器。
戴醫生又告訴我:「常見的嵌合體有多手多腳的,異瞳的,甚至連體嬰。但是沈勤比較特殊,被吞噬的細胞團最後發育成他的生殖器官,且有另一套DNA。這樣的嵌合體並不常見,目前全球發現的也只有一百多例,都是生了重病要DNA配型,或者像你們一樣,做家族親子鑑定才發現的。」
我又向戴醫生提供了沈勤的精液樣本,這一次做出來的親子鑑定,結果是:他們存在父子關係。
真相終於大白,我半懸着的一顆心落回原處。
其實,我真要感謝沈勤這獨特的體質,若不是這樣,也許我永遠看不穿他謀財害命的那顆醜惡之心。
清楚了親子鑑定異常的原委,我心情舒暢地帶着鼕鼕和這一系列的證據回國。
鼕鼕再次被我送到閨蜜家,這些證據則會在我這裏留待合適的時機,它們是我復仇行動的重要一環,不到關鍵時刻,我不急於揭開。
我跑出去這麼久,沈勤完全沒有發現。整整兩個月,他都沒怎麼回過家,全心全力投入在房子的裝修上。
我那三十六套房,每套裝修預算在五十到一百萬,其中幾套別墅面積大,更是被我把預算提到了三百到四百萬,全部加起來,金額驚人。
等到大部分材料都已經進場安裝,其餘材料、傢俱家電也已簽訂好合同,沈勤扛不住了,來找我要錢。
「歆歆,」他過來要親我,被我閃身躲開,他也不惱,笑嘻嘻地說:「生氣啦?怪我這段時間不回來?我還不是爲了你這些房子,老公都快累死了。」
我涼涼地說了句:「辛苦。」
沈勤向我嘆氣,「老婆,我撐不住了,給你墊付這麼多費用,公司賬上是一分錢也沒有了,還欠了好些賬款要付,你先把錢結給我唄?我再不付錢,供應商要跟我打官司了。」
正常客戶裝修設計,肯定是要先付訂金,分幾期把款打進來。沈勤從來沒擔心我會不給他錢,所以合同也沒簽、款項也沒按流程走,他就紅紅火火地幹了起來。
而我等的,就是這一天。
我平靜地說:「咱倆把婚離了,我就給你結錢。」
我以付錢爲要脅,逼迫沈勤跟我離婚。
不過,我只說結錢,卻沒說怎麼結,結多少,我要一點一點摁死他,拖得他負債破產。
沈勤愣了,像是沒聽到我說了什麼。
我把朋友給我的資料一一擺在他面前:石月懷孕期間的病例、豆豆的出生證明、所有沈勤刷卡付費的簽名單,石月剖宮手術時沈勤的簽名單,豆豆落在沈勤父母家的戶口簿複印件,居然還有石月母子和沈勤媽媽也就是我婆婆的合影。
沈勤的臉馬上青了。
他抖手抖腳地把這些東西攏在一起,緊張地衝着我喊:「歆歆,我可以解釋的,這些……我都可以解釋……」
「歆歆,我早就跟她分手了,我不知道她懷孕了,我知道的時候,咱們已經在一起了,我陪她去醫院,是……是要陪她打掉孩子的!」沈勤在我面前苦求,聲淚俱下。
「可是醫生說不能打,會危及生命,我就算不愛她了,我也不能害她沒命是不是?所以沒有辦法,才生下來的!歆歆,你相信我,我真的從頭到尾只愛你……即使你的孩子不是我的!」
真是唱唸俱佳,可惜,任他如何惺惺作態,我已心硬如鐵。
我把離婚協議書推向他,「想想你公司的那些欠款,在這裏籤個字,辦了手續,我就給你打錢,這一筆你掙的,足夠去養你的白月光和私生子了。」
沈勤跟我糾纏了好久,見我態度堅決,大概知道我不會改變心意了,他站起來,硬氣道:「蔣舒歆,你這三十幾套房子都快裝好了,你信不信我馬上去給你全砸了?」
我也硬氣道:「砸吧,老孃損失得起,就不知道你那些欠款是不是拖得起。」
我不缺錢,也不介意房子晾在那裏,他卻馬上會被供應商告到破產,經此一役,他再也沒辦法做這一行。
「怎麼樣?」我催他,「是離了婚,拿錢去發展你的公司養外面那對母子,還是公司破產,再也不能在行業裏立足,然後與我訴訟離婚?你自己選。」
這就是鳳凰男最奇妙的地方,既可以爲了得到錢使盡手段窮兇極惡,卻也極度以飛出山窪的能力自傲,爲了維護那可憐而脆弱的自尊心,不按常理取捨。
沈勤被我趕走了,被供應商和員工催逼着付款,他仍硬挺着不肯同意離婚。
我找到他們公司的塗料供應商,主動提出幫他們出錢聘請律師打催款官司,在律師向沈勤的公司發函,並警告要申請凍結他公司賬戶後,沈勤終於扛不住壓力,主動聯繫我,同意離婚。
離婚手續辦得很快,很順利。如果可以,我真想一輩子都不再見到這對狗男女,可惜,我的仇還沒報,怎麼可能輕易饒過他們?
沒過幾天,沈勤和石月再度找上門來,沈勤把與我簽訂的付款協議扔出來,質問我:「爲什麼不付款?」
我自然不怕他,找了支筆把協議上的銀行賬戶圈出來,問他:「你確定?我把錢轉到這個會被凍結的賬戶?」
沈勤突然反應過來,愣在那裏不說話。
這個賬戶就是律師要申請凍結的銀行賬戶,一旦申請被批准,這個賬戶就只能進錢不能出錢,除非官司結束。
而他欠了那麼多供應商的貨款,天知道有多少公司在準備跟他打官司,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賬戶就被凍住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解凍。
在這樣的情況,錢轉進去,沈勤也不能用,反倒陷於被動。而公司其它賬戶也有同樣的風險。
想通這一點,沈勤跟我商量:「那你把錢轉到我個人賬號。」
我搖了搖手中的筆,表示不行,「你是公司的法人,又是唯一的股東,你的賬戶也會隨時被凍結。」
我目光轉向石月,「或者,轉給她?」
石月點頭,「可以,沒問題。」
沈勤立刻拒絕,「不行!」
石月委屈地質問沈勤:「你連我都不相信?」
沈勤猶豫了。
我知道,當着我的面,他不願意承認不相信石月,可是如果說相信,這麼大的金額,放在他不能控制的賬戶上,他怎麼可能真的放心?
石月似乎是被他的猶豫傷到了,含着淚說:「沈勤,你當年決定跟別人結婚,我還願意爲你把孩子生下來,可你對我卻連這麼點信任都沒有!」
我忍不住哧笑出聲,「孩子?你是說豆豆?你確定豆豆是沈勤的孩子?」
「你說什麼?」
沈勤和石月異口同聲。
石月漲紅着臉衝着我喊:「蔣舒歆,你別血口噴人!」
沈勤也跟着罵我:「蔣舒歆,你以爲別人都像你一樣賤?你自己做醜事,還想給別人潑髒水!我就沒見過你這麼惡毒的女人!」
我惡毒?我再惡毒也不會爲了錢財去騙婚,不會把孩子扔到深山老林裏害了性命!
不過,烏鴉看不到自己的黑,惡人也只會堅信別人對不起他,我沒必要浪費口舌教育他們。
我先把豆豆和石月前上司的親子鑑定拿了出來說:「不相信的話,再找這個男人去測一次,人都給你找到了,就看你有沒本事讓人再測一次了。」
看到親子鑑定上的名字,石月面無人色,整個人抖似篩糠,都不用細問,真相昭然若揭。
沈勤一個巴掌就呼了上去,石月捂着臉,都不敢放聲哭出來。
接着,我淡定地把從國外帶回來的親子鑑定材料拿了出來,一一擺在沈勤面前。
「沈勤,你覺得我對不起你,無非是因爲你和鼕鼕的親子鑑定結果。但是,我重新找遺傳學專家做了檢查,確認了你是人類嵌合體。」
「簡單說,你媽媽懷孕的時候是雙胞胎,但是另一胎被你吞噬了,卻發育成了你的生殖器官。所以,你的生殖器與你的其他器官,有着不同的DNA。我們之前做的鑑定,用的是你的口腔DNA,但是用你的精液DNA來鑑定,你和鼕鼕就是親生父子!」
爲了便於他們理解,我刻意說得很慢,沈勤一邊聽我說,一邊翻看着一張張檢查報告,臉上的血色也一層層褪了下去,蒼白如紙。
我卻不會放過他,緊緊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可惜鼕鼕找不到了,不然,你可以親自帶着他去做一次鑑定,你就會知道,他是你的親生兒子!」
說完後,我的眼淚居然止不住流了出來。
「不……」沈勤虛弱地喃喃着,「不可能……怎麼可能……」
他把報告單緊緊地攥在手裏,眼神由疑惑變得茫然,又慢慢變得悔恨、絕望。
石月見勢不妙,衝上來搖晃沈勤,「沈勤,你別聽她說這些鬼話,什麼嵌合體,什麼DNA的,聽都沒聽過,她這是在胡說八道,她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堆單子,就爲了騙你,爲了讓你自責內疚。」
我湊上前去,把沈勤的臉扳過來,與我對視,我狠狠盯着他,輕聲問:「自責?內疚?你會嗎?爲什麼?」
沈勤失焦的眼神狂亂,我大喝一聲:「你當然自責內疚!你把親生兒子弄丟了,卻像烏龜王八一樣給別人養兒子!」
「啊——」沈勤一把推開我,在地上轉着圈狂叫,他已經顧不上在我面前遮掩他對鼕鼕犯下的罪。他用拳頭用力擊打牆壁,轉眼就出現血痕。
就算再怎麼想騙我的房產,鼕鼕也是我們精心呵護養到一週歲的兒子,我不相信他對鼕鼕全無感情,當初鑑定他們不是父子時他對鼕鼕有多痛恨,現在知道他們是親父子時他對鼕鼕就有多痛悔。
石月聽到我說沈勤給別人養兒子,喊着「你胡說!你造謠!」衝上來要打我,被我扇了幾個巴掌,一把推倒在地上。
這個女人,她和沈勤合謀害鼕鼕,我恨不能親手把她釘在十字架上。
我拿起手機撥號碼,對着癱坐在牆邊喘粗氣的沈勤和地上哭哭啼啼的石月說,「不用急着否認,我已經找人去接豆豆,不如我來幫幫你,一起去鑑定中心。」
「沈勤,鑑定中心會告訴你,你是你自己的兄弟,而豆豆,根本不是你的兒子。」
「不!我不去!不許你們碰豆豆,不許!」石月爬起來,見了鬼一樣地奪門而逃。
關門聲驚醒了沈勤,沈勤雙手捂住臉,扯着頭髮無聲地哭着。
很好,這個計劃就差最後一步了。
雖然這個男人扔了鼕鼕,正受着良心的強烈譴責,但對於這種人,沒有受到法律的制裁,終究是不公平的。
我握了握拳頭,深呼吸了幾次。
走上前,蹲在他的身邊,伸手扶着他的肩膀,哽咽着說:
「老公,我好想鼕鼕,好想我們的兒子,爲什麼偏偏在他丟了以後才真相大白,他丟了這麼久,說不定已經……我知道,你肯定跟我一樣心痛。」
沈勤聽聞,大聲地哭出聲來。
我故作深情地拉下他的手,低語:
「你知道我當時多恨你嗎?豆豆不是你的兒子,你卻待他如親生,而我們的親生兒子卻不知去向,我恨你,恨石月,她爲什麼要生下豆豆?生就生了,爲什麼要栽在你的頭上?如果沒有豆豆,我可能不會跟你離婚,我會給你時間,等你忘了石月,等我們找回鼕鼕,再給鼕鼕生個同樣可愛的弟弟或者妹妹,我們一家會多麼幸福……可現在我過不了自己這關啊!」
我假意失神地在他身邊絮絮叨叨,憧憬着沒有石月和豆豆打擾的幸福生活。
我的演技可能很差,但是對於「溺水」狀態的沈勤顯然聽進去了,他的臉上閃過狠厲之色,我知道我的計劃已經只差臨門一腳了。
發生在鼕鼕身上的事,我要全部還給石月。
沈勤已經忘了讓我還款的事,連帶過來的協議都忘了拿,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沒過多久,在沈勤公司做行政的小表妹給我打來電話,向我彙報,說沈勤又在J市租了車,她把交車時間地點告訴我,這次是在機場。
我忙訂了同一天最早到J市的航班,又打電話給朋友,讓他幫我在J市當地找人跟着沈勤,果然,沈勤帶着石月和豆豆回了山區老家。
算算日子,他至少做了三家親子鑑定,結果自然也是他不能承受的:豆豆不是他的孩子!而被他扔掉「害死」的鼕鼕,纔是他的親生兒子!
多麼殘忍又可悲!
我就預計到,他要把這憤恨報復在石月母子身上,然後想辦法回到我身邊。
這就是惡人的思維,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有一人負我。
石月的背叛對他的刺激應該極大,畢竟他娶我只是爲了房子,對石月卻是不能放棄的真感情。
現在,他一無所有了,能回到我身邊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了,而我又明確釋放出希望。
可惜,石月並沒有對得起他的這份真情,只是把他當作接盤俠而已。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有勇氣承受接盤俠的報復。
聽說殺人只有零次和無數次,沈勤自以爲悄無聲息地成功害死了鼕鼕,當他的恨轉到其他人身上時,他的「成功」模式,也會被他再次應用。
這一次,我要拿到他害人的證據,讓他爲自己犯下的罪惡,付出代價。
豆豆是無辜的,我不會讓他有危險。
我花了重金來佈局。
自然朋友找的人非常給力,提前在沈勤的褲兜裏放了監聽器,但是距離不能太遠,而且山裏的信號也不好,我艱難地跟着他,一邊監聽一邊錄音,遠遠地尾隨在沈勤一家三口的後面,慢慢上了山。
「沈勤,我走不動了,」耳機裏傳來石月的聲音,「我們就在這裏祭奠鼕鼕吧,反正已經在山裏了,不一定非要在你扔他的地方。」
「不行,你害我扔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連這麼點誠意都做不到嗎?」
「當然不是。」
「別廢話,一會兒幫冬冬立個衣冠冢,你和豆豆給他磕頭賠罪,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你以前的爛事我也不追究。」
朋友的人聽到他們的對話,驚異地回頭看我,我向他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我一直搞不懂沈勤是怎麼說動石月跟他一起過來的,畢竟石月知道他當初在山裏狠心害鼕鼕,怎麼會一點防備也沒有地跟着他進山?
看來,是沈勤用「原諒她」哄了她帶豆豆過來。石月就是菟絲花,攀附着沈勤生活這麼多年,她已經離不開沈勤,甭說只是爬山立冢,我想,就是更過分的要求,只要沈勤肯一直帶着她過生活,她都會同意的。
可是我卻不信沈勤的鬼話,他這樣自私自利的人,剛知道鼕鼕不是親生就狠辣地扔掉了他,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騙了他這麼多年的石月和豆豆?
山裏很靜,怕有聲音驚動他們,我們慢慢拉遠距離,就這樣一路跟到山林深處,古木森森,幾乎已經沒有路。
沈勤和石月終於停了下來。
這一處坡度陡峭,我們在低處,不能太靠近,只能聽着耳機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過了好久,突然,石月大喊起來,「你要幹什麼?」
她的聲音已經大到不需要監聽器就能被我們聽見。
沈勤的聲音依然低沉,「豆豆就留在這裏,跟鼕鼕作伴。」
「你瘋了?」石月嚷,接着傳來撕扯碰撞的聲音,豆豆的哭聲,石月亂喊亂罵的聲音。
我們壯着膽子潛過去,卻只看到石月懷裏抱着豆豆,被沈勤一把推下坡,這對母子像只皮球一樣快速翻滾着,「嘭」地一聲撞上一顆大樹,沒了聲息。
和我一起的人嚇了一跳,沒想到真的出了人命,忙示意我過去查看。
行兇的沈勤轉身看到我們,先是想跑,大概發現我們只有三個人,又目露兇光迎了過來。
不過,這一次他低估了對手,朋友既然找人幫我,當然不會是普通人,他三兩下就把沈勤打翻在地上,掏出一根繩子把他手腳捆綁起來。
我則拿出手機,做了一個好公民應做的事:報警。
石月的傷很重,從山裏抬下去花了很長時間,錯過最佳治療時機,她昏迷了一個多月,最終被醫生判定爲腦死亡。
豆豆被她護住了頭,只是在滾落中劃傷了腿,很快就養好了,石月跟我一樣無母早逝,豆豆無人看管,我找了一家很好的福利院,捐了一筆專款,請他們好好善待他。
一年後,沈勤被判定爲故意殺人罪,有我和目擊者作證,又有現場的痕跡,他最終被判無期徒刑,將在獄中把牢底坐穿。
我提前把監聽器收了回來,沒有將錄音作爲證據交出去。
我不想讓沈勤知道鼕鼕還活着,調查過程中,我沒提沈勤對鼕鼕的遺棄,只說離婚後懷疑前夫有第三者,心有不甘纔跟蹤他到山裏,沒想到撞上他殺人的現場。
沈勤出了事,他的公司只能解散註銷,房子是我的,原本我也脫不了干係,我新找了一家公司,結清楚全部的餘款,重新裝修出租。
雖然沈勤將一直被關在高牆裏,我對他噁心至極,甚至不願與他同在一座城市,同呼吸一方空氣。
我處理完房子的事後,帶着鼕鼕搬到我一直嚮往的海濱城市生活。
看着孩子在海灘歡快地跑着,赤着小腳追逐着海浪,我只覺得恍如隔世。
那些經歷過的驚心動魄,像是前生往事,就那樣埋葬在我再也不會回去的城市裏。
未來,我和我的鼕鼕,將只有愛和幸福,只有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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