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搬到台北之後,她就一直住在雅房,北漂五年,換了幾次租屋處,但都選擇了一層隔了好幾間的雅房,衛浴要共用,甚至沒有公共空間可以休息或招待客人。
但她無所謂,反正平日裡就公司和租屋處兩點一線的她其實沒有什麼朋友,偶爾和以前的同事或同學聚餐也都會選在餐酒館或一般餐廳,所以她一直沒有帶朋友回過家,因為對她而言那間房間根本不算是家,只能稱得上睡覺的地方,而她回到租屋處大部分的時候也只能睡覺,雅房的空間小,隔音差,就連看個影片都怕聲音太大影響到隔壁租客,這裡唯一的優點就是對外窗不是對著巷內,還是能透點風,不至於太悶,但壓迫感總是在開門的瞬間就湧上,但是也只能忍受,因為這裡離她的公司實在太近了,又在信義區,生活機能很好,而且房租還不算貴,以她的薪資負擔起來不會很吃力。
每到假日她就會到附近的連鎖書店閒晃,在大學畢業之前的她是幾乎不碰課外書的,但自從出社會之後日子閒得發慌,一不注意就浪費了好幾年的情況讓她有些慌了,再這樣下去或許自己一輩子都沒辦法離開那間雅房,她開始從書店裡找有關自我成長的書來看,她跑的大老遠到台北總圖書館辦借書證,也開始上健身房鍛鍊身體,「總是要做點什麼才行」她心裡這麼想著,腳還在跑步機上快步前行,無論做什麼事都很認真的她,最近開始把日子過得很充實。
「我想是時候給自己做個停損點」她邊看著台灣博物館裡的原住民弓邊說,來台北這麼久了卻好像沒做到自己當初設下的目標,事業上好像還能再往前推進,但心態始終沒有太大的轉變,或許是時候決定要到新的公司挑戰更高的職位,又或者是結束北漂回到家鄉找一個相似的職業繼續安穩度日,她猶豫著,似乎已經到自己當初預定要回老家的時間了,但總覺得有些可惜。
『我想你現在就離開,有點可惜。』朋友K這麼說道。
「怎麼說?」一路都在滔滔不絕說著自己的她,終於停下腳步抬頭望向K,此時的K正在拍攝展區裡藍地黃虎旗。
K謹慎的說出自己的觀察:『其實你也還沒到當初預想的年紀和狀態,只不過現在要你離開一個已經待了好久的公司會讓你有點適應不來,畢竟你很念舊,也不太喜歡改變,但內心裡又渴望得到更多挑戰和成就,所以何不騎驢找馬,先把履歷寫出來丟出去再說?』
K說出這些話一部份是來自對她的了解,另一部份是希望她不要那麼早就離開台北,離開她的生活圈。
她想了想,沒有馬上回話。兩人離開台博館後往捷運站的方向走去,酷暑讓兩人的行程改變,決定回地下街裡躲在有冷氣的地方逛街。走到捷運月台,她看著即將進站的捷運列車說:「台北真的好沒有生活品質,人都看起來很忙碌,住的地方也只四個牆壁圍起來的小格子,在這裡人真的會不自覺感到憂鬱。」
住在家裡的K,無法體會她的鬱悶,只好靜靜的不說話。
行程結束之後,K送她回家,到了樓下,她曾猶豫要不要邀K上樓坐坐,但想起自己房裡的凌亂和壓迫感,她只是揮了揮手向K說聲開車小心後便上樓。從大門往上爬了四層樓,沿途經過滿是煙味的二樓,樓梯間明亮但堆放雜物的二、三樓後終於到了自己的租屋處四樓,氣喘吁吁地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微暗的走廊,走廊右側有三個門,走廊底端左側還有一個門,那便是浴廁,對面那第三個門是她的雅房。
插入鑰匙,轉動門把,打開房門,一眼望穿的房間,陽台外推的窗戶排還掛滿了未收的衣服,房間裡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不是臭味,但讓人聞了不自覺感到抑鬱,台北的夏天依舊悶熱難耐,她打開電燈,接著按下冷氣的開關,老舊的冷氣轟隆隆開始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