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的朋友最近來協助我過科目一。
但有一說一,他脾氣真有點差。
「不按規定安裝車牌是怎麼個安裝法,倒裝?」
「……可以的話,我想把你的腦子倒裝。」
01
上輩子造孽,這輩子考新規科目一。
第二次考科一不過之後,我哥在微信裏笑得像只會下蛋的公雞:
「哈哈哈哈哈哈艹,怎麼會有人科目一都不過的啊?」
聽完這句語音,我忍住罵他祖宗十八輩的衝動,硬是給他發了句「幫幫我,謝謝。」
事實證明,我哥行動力還是在的。
兩天後,當我穿着個睡衣,臉雀黑也不洗,開開心心給我以爲的「餓死了嗎」騎士開門
結果門外站着個大帥哥的時候,我殺了我哥的心都有了。
「你哥說你考不過科目一讓我來幫忙……」大帥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笑,「可以理解。」
????
你什麼毛病?
他這個舉動,我很生氣。
但他那張臉讓我覺得,有時候喫虧是福。
側身讓他進了門,我指着地上我哥那雙拖鞋說:「鞋穿我哥的吧。」
誰知道他皺了皺眉,毫不掩飾嫌棄:「穿上這個會爛腳嗎?」
……
很好,嫌棄我哥是吧?
那我們絕對能成爲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後,我翻遍鞋櫃,最終拿着那雙巴啦啦能量風的小魔仙拖鞋,略有點尷尬地笑了笑:「家裏只有這個了。」
帥哥沉默幾秒,接過。
「我叫林知意。」話是這麼說,我的視線一刻也沒離開他的腳。
「……李斯年。」他還真換上了那雙拖鞋。
我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眼睛就被一隻手矇住。
一片黑暗中,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檸檬香。
他的手有點涼,這麼蓋着還挺舒服的。
「再看,小心長針眼。」
……
他怎麼急起來連自己都罵?
02
我錯了。
如果我知道科目一考不過的代價是被一個帥哥拐着彎罵一個下午,
我是死也不學車了。
「新中國都成立七十多年了,沒道理你還沒見識過柏油馬路長什麼樣子啊?」
「你這題,楊冪看了都要從電視裏爬出來問你一句『你沒事吧?』」
「謝謝你讓我知道了科目一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可能確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學車。」
到最後,李斯年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我的肩,真誠建議道:「把駕校的錢退了吧,好幾千呢。」
倔強如我,即便一下午的模擬測試均分50,也依然頑強。
「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我握住他的手,差點聲淚俱下。
李斯年噎了一下,隨後笑得邪氣:「你如果還能搶救的話,需要搶救的人就是我了。」
你媽的。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回學校了。」他站起身。
我跟着他走到門口,依舊不死心:「真的沒救了嗎?」
李斯年聞言,盯着我看了幾秒,最終朝我伸出手:「手機。」
看着他動作迅速地加上了我的微信,我剛有些感動,又聽到他說:「也好,這樣方便你給我發精神損失費。」
……請問您是臉用來積德,嘴用來造孽是嗎?
送走李斯年沒多久,我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怎麼樣?李斯年可是我們專業的學霸。」
我思索兩秒,回:「那你妹比他牛。」
「怎麼說?」
「我可以憑本事把學霸逼瘋。」
「……先不說這個,下個星期一你來學生會一趟,幫我個小忙。」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完全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有你真TMD是我的福氣。
我哥,林知和,比我大兩歲,我倆讀的是本地同一所重點大學。我現在大一,他大三。我不住校,他住校。
而我們的父母,正在遙遠的首都打工掙錢。
留守兒童了咱倆屬於。
做了一下午的題,腦子受不受得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肚子在抗議。
跑到廚房煮泡麪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拿起一看,居然是李斯年。
「別灰心。」
「起碼科目一沒次數限制。」
「你考一輩子都行。」
……
魔鬼看了都要說一聲「妙哇」。
03
小忙。
我哥怎麼敢把籌劃畢業晚會這事稱作「小忙」。
我看着桌子上壘成磚一樣厚的資料,腦子差點爆炸。
「我有個很重要的實驗,最近走不開,學生會又缺人手,」我哥說得理所當然,「你就當給自己一個鍛鍊的機會,而且學生會帥哥多啊!」
「那你是怎麼進學生會的?」
「……」他掛了。
我隨手翻了翻那些資料。
有主題選擇、節目預選、材料購買一系列工作。
「你是林知和的妹妹?」旁邊走過來一個美女問我。
我點頭,並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姐姐你好美。」
美女姐姐一愣,隨後笑得開心:「哪有。你的工作是去買到時候場地的裝飾物,我記得會長還安排了一個人來着。」
我剛想點頭並加上這個漂亮姐姐的微信,沈佳楠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用她媲美海豚的夾子音嬌滴滴地說:「學姐,我遇到困難了你來幫幫我好不好?」
然後,我的美女姐姐就這樣被她擄走了。
……除了晦氣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其實我剛入學的時候也是住校的,畢竟家離學校也不算近。
然後我就遇到了沈佳楠,我的舍友。
她有病。
有媚男症以及看不得我比她過得好綜合徵。
我可以接受一個女孩子愛漂亮愛精緻,但我不能接受一個女孩子爲了養一池子魚和別的女生搞雌競。
剛開始,沈佳楠在我們面前瘋狂炫耀有多少男生喜歡她,裏面有幾個帥哥和富二代的時候,我想我應該學會包容這個世界上有各種奇形怪狀的物種。
但後來,我知道她因爲我有幾件比較貴的衣服就暗示她男友我可能是被包養了之後,當天晚上,我直接捲鋪蓋回家。
聽起來好像很慫,但我真的覺得,和這種人多說一句話都是在浪費生命。
拿起桌上的資料,我嘆了口氣。
「你不會還在爲科目一煩惱吧?」身後有人說話。
我轉身。
李斯年就在我面前,穿着件白襯衫,頭髮看着蓬蓬的很好rua的樣子。
就,不說話的時候還是讓我很心動的,只可惜長了張嘴。
「你也被分配去買東西了?」李斯年看了看我手上的資料,「真巧,我也是。」
我思考了幾秒,最終還是決定向他彙報我近來模擬測試的進步:「你知道嗎,我可以考六十分了。」
十分,多麼大的一個進步!
「哦?」他歪頭,「那你大學畢業之前應該可以考過。」
……
多麼美好的一個祝福。
04
學生會還沒有完全決定好要買什麼東西,我想想今天閒着也是閒着,便拉着李斯年陪我一起去奶茶店接着做科目一。
「我要一個……感覺葡萄脆啵啵和草莓奶凍都很好喝的樣子。」我看着圖片,一時很糾結。
李斯年站在我旁邊,手撐在下巴上,有點小帥。
「給我一杯葡萄脆啵啵吧,五分糖謝謝。」我下定決心,「你喝什麼?」
精神損失費沒有,一杯奶茶我還請得起。
李斯年挑挑眉:「草莓奶凍吧。」
點完單後,我和他找了個位子坐下。
我拿出手機,面色凝重並真誠發問:「70週歲以上的老人不能騎摩托車,對吧?」
李斯年點頭。
「那爲什麼他能騎輕便摩托車!?」我忍住拍桌子的衝動。
「……」李斯年沉默了一會兒,也真誠發問,「你把這記住不就好了?」
我一噎,隨後繼續問:「不按規則安裝車牌是怎麼個安裝法,倒裝?」
「……可以的話,我想把你的腦子倒裝。」李斯年說着說着還上手了,輕拍了拍我的腦殼。
我摸了摸他拍過的地方,沉默,隨後接着刷題。
但不是我說,科目一真的很難考啊。
路分普通道路、高速公路,地分居住地、核發地、登記地、遷入地、遷出地,車分貨車、客車、校車、牽引車,
還有那個TMD輕便摩托車。
怎麼會有人覺得科目一好考的啊?
做了100道之後,我看着55的分數,更沉默了。
怎麼還退步了……
剛好店員叫到了我的號子,我起身走到櫃檯前拿奶茶,一轉身卻看見沈佳楠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此刻正笑得像朵花一樣同李斯年交談。
一天兩次,雙倍晦氣。
我無語,走過去,把李斯年的那份放下就走。
看多了晦氣的東西纔是真的會長針眼。
走出奶茶店的時候,我給他發了條信息:臨時有事,先走了。
隔着玻璃,我看到沈佳楠有意無意地往李斯年身上蹭過去。
呵,給她練出一套連招來了。
沒心情觀摩綠茶是如何練成的,我走了。
而老子的科目一老師也很有出息的,沒回我消息。
看來聊得很開心。
看來男人都很喫茶妹那套。
05
算了,我承認。
我討厭沈佳楠最根本的原因是她毀了我對初戀的幻想。
想當年,剛入學的時候,我以爲我宿舍的人都是我的好姐妹。
所以在沈佳楠第一次告訴我們她交了男朋友的時候,我們全宿舍的人都狂喜並一起喫了頓飯。
然後喫飯途中,我傻了吧唧地和她說了我在學校裏有個喜歡的人,我填這所學校有蠻多原因是因爲他。
你們能懂嗎?我喜歡了3年的人,3個月後成了沈佳楠的男朋友。
看着沈佳楠挽着他的胳膊意有所指地問我介不介意的時候,我一掌把她拍得稀巴爛的衝動都有了。
這還不是最勁爆的。
最勁爆的是半個月後,她故意讓我看到他們的聊天記錄。
他爲了討好她,在貶低我。
……
我當時就是一個怒發衝頂不知情爲何物的狀態。
可沈佳楠做得太周到了,那上面完全沒有她嘴我的記錄。
而爲了宿舍和諧——主要是我真的會忍不住上去給她一個大嘴巴子——我不住校了。
用我哥的話來說就是:王八躲進殼裏去了。
說是這麼說,我哥後來還是幫我教訓了那個男的一頓,第二天看見他那臉腫得像被馬蜂蟄過一樣。
但從此,我對戀愛和男人處於一種「我就看看」的狀態,清心寡慾的程度是出家當尼姑都不成問題的地步。
而且我感覺我也不會是男的喜歡的那種類型。
畢竟茶妹從未失手過。
而我恰恰和茶妹完全相反。
那天回家後,我閒着沒事一直在刷題。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我考出了一個70的佳績。
正當我想發個朋友圈炫耀炫耀時,李斯年發了條微信過來。
L:有什麼急事讓你話也不說一句就把我拋在那兒?
我盯着這條消息看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他爲什麼要在我發完最後一條微信7小時四45分鐘23秒後回我這麼一句。
本着誠實的原則,我實話實說。
我:我看有人和你搭訕,不想打擾你啊。
L:?
他發了個問號。
看着這個問號,我滿腦子也是問號。
我:?
L:下次能不能看看我的面部表情?
我:?
L:我當時那個表情看上去像是想和她說話的樣子嗎?
……
6,完全沒注意你什麼表情。
06
「居然有人不喫沈佳楠那套啊。「我前舍友方小小在我面前感慨。
我點頭,但依舊有些難以置信。
方小小拍拍我的肩,語重心長:「那要不你試試能不能和他談?」
我做出黑人問號臉:「我才19,看上去這麼飢渴嗎?」
方小小想了會兒:「也是,寧寡一輩子,也不找個缺失大腦的男人。
「不過我聽說,沈佳楠報名畢業晚會上的表演了。
「就她那愛出風頭的脾氣,不報名才奇怪吧。」
「但我還聽說她的那個表演很複雜,需要很多的舞臺道具。」方小小看看我手上的資料,不無同情地說道。
我沉默。
媽的,她還成我甲方了。
下了課之後,我去了一趟實驗室找我親愛的哥哥,順便想給他來個鎖喉讓他知道什麼叫「沒那金剛鑽別攬那瓷器活」。
但很可惜,我哥不在。
李斯年倒是在。
他穿着實驗室統一的白色大褂,正拿着一隻試管,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說臉長得帥真有點兒澀的,這麼普通的一件衣服硬是讓他穿出了一種禁慾感。
我哥不在,我也沒理由在這兒待着。
我剛想轉身離開,就被人叫住。
「你站門口乾嘛?」李斯年抬頭看向我。
我走進去,訕笑:「我來找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