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了盡頭。
再過一個月,將有小行星撞上大地,文明與靈魂將被巨浪掀翻,被粉塵覆蓋。時代的輓歌在壯烈地演奏,驚碎長街清冷,劃破人心迂迴,世間萬物無不仰望,被蒼穹的深邃震懾。時間散碎在人們的夢裡,那個尚未抵達的終點在凝眸裡,裹著不爭的疑惑和來不及的沮喪,漂浮旋轉著。
我看見人心凌亂地紛飛。
一曲看似細碎實則磅礴的哀歌縈繞在友樹耳畔,時而像喪鐘般沈重反思,時而像軍歌般激昂躁動。和藤森的兒時約定在時空遞嬗後終究履行,井上的暴戾紈褲體現人的卑劣,同儕的回應勾勒出醜陋又真實的小型社會。母親將苦痛和沉悶釀進心底,儘管湊近一嗅仍藏不住酸味,但也深埋了許多母愛,悄悄地滋潤著友樹的心靈。同樣的身體,不同的角色,多樣的期盼,反覆的發愁,重疊的悔恨,糾纏著參差多態的靈魂。藤森義無反顧的尋找生父母,井上透過自負尋求他人認可,友樹希望右手牽著媽媽,左手牽著藤森面向未知;那些單薄的希望光點,隨著日漸不多的時間,綴滿了不安的臉龐。
只好將珍惜握緊,像握著菜刀一樣緊。友樹從母親手上接過沉甸甸的愛,在危急時刻保護藤森揮舞著慎重的愛;井上將復仇的愛貼入脖頸,緩緩地讓時間流逝的清晰,月台上的冷漠勒死了藤森,一刀刀割破了法律編織的巨幕,刺穿了道德築起的文明堡壘,也將人世的謊言和真相切成無法辨識的模樣。城市只是個容器,就像天地承載時間,裝載著每份孤寂的念想,就這樣在希望和覆滅間來回飄蕩。
我看不見盡頭。
這些情緒漫溢在大地,瀰漫在大氣,將整顆地球牢牢包覆。那一瞬間人類好像從理性自利的囹圄裡走出,團結一心期盼能阻檔命運,就像我們從未團結的那樣,人們踏上一條也許到不了的旅途,在漫漫長夜裡徐徐前行,渺小而淒美地順著時間長河走著,絮語融進光點又墜進川流。依偎在心愛的人身旁,將溫存小心翼翼掬在手心,碰杯後一飲而盡,生命的光芒綻放得燦爛。奔流的盡頭將至,至於最後人們有沒有抵達,或是終點有沒有抵達,好像已不那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