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十一的這天,幾乎所有人都在商人的鼓勵下狂歡。有一小部分的人,在漆黑的大禮堂裡聚頭。屬於回顧過往的一個秘密集會,嘰哩咕嚕地討論著關於夢境與現實的那道縫隙。
天氣不太好,但是不影響買氣。稍稍下著雨,也停止不了密語。
相同的,兩派人馬都是一臉癲狂,說不上誰的精神比較正常。渴望的那麼多,真正能擁有的那麼少。
今天已經不能稱為平凡的週六了⋯⋯人們行進的路線、思考的模式、內心的渴望全都異常。具體顯現在外表:臉上的表情都顯露出一種異樣的欣喜,五官稍微偏移,顯得有點詭譎。具體也展示在行為:聲音些微調整,高亢激昂的能量掩蓋在企圖平靜的聲線中,手勢幅度偏大,卻無法抑制,就像身體裡的那頭異獸將要掙開這具肉體。
身邊的人音調上揚,句句都提到了對生活中有各種不滿足,商業化的節日之所以存在,不過是為了擁抱住社會不安定的人群。
那麼秘密集會,也是如此⋯⋯接納了缺失片段歲月的少數群體⋯⋯這一小群人,迷失在地圖的某個偏遠山區,沒有光沒有水沒有電,不能見不能聽不能言。深山甚至在多數時間都是大霧瀰漫,沒有熱沒有風沒有其他的人能來到或者離開。
他們在這一天聚集在一塊,彼此之間毫無關聯。打招呼或者寒暄全數隱去。只是靠著光影交錯以及聲音更迭來確定彼此正在接收同一段記憶、歲月、檔案,甚至僅能稱為夢境的一段時間。
在這裡,每一種語言都能帶來一種幻術。每一個抑揚頓挫都塞滿許多情感,每一次的鼓點都屬於意義的暗示。顏色、道具、街景、語句好似都已經充分準備,準備丟出今天最深沉的叩問。
沒有人能得到回答的權利,因為問題不過是一個假議題。在接收提問的那一瞬間就必須了解全貌。
每一顆音符,都讓夢比夢境更加夢境。這些音樂都是加工廠的大型機器,把所有闖入者放在活動的傳送帶上,從拆裝分解崩壞的零件式狀態,一一無情又迅速地組裝。只是它並不管,後來完成的都是贗品。
工廠的生產線機器臂發出無機質扁平又冰冷的聲音,毫無生氣及起伏地說道:失敗的有自己的人生,完美亦然。然而,失敗與完美畢竟都是外界的定義,不是生產線的。
人們畢竟遊走在現實與夢境中,並不完全理解所謂音樂的用意,所謂生產線機器臂的用心。這全都不妨礙秘密集會的進行⋯⋯
人們遊走在假性富有的小確幸與真實荷包見底的瘋魔間⋯⋯並不影響人們對特賣對週年慶對各式節慶的歡欣鼓舞般的期待。
都是一樣的。
所有事物皆有其相似之處⋯⋯
所以這天,那一組神秘的數字,連續的1阿,將所有人串連在一起,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僅能攜手度過,帶著各種程度的癲狂與喜悅,後面贈送的小禮物是空虛。一切的一切,全都無法拒絕,只能接受,只能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