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7.一眼看見

　　「我要尖叫了！」林輕棠聽到那個靠頭，當場激動了起來。

　　「尖叫完請回到現實世界。」小巫卻很冷靜。回憶到這一段，他還是會覺得很窩心，是很甜很珍貴的畫面，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這怎麼可能會沒有後續？」林輕棠不可置信。

　　「這條路太辛苦了，我不想強求，如果不是他想好了願意和我一起面對一切，我是不會主動糾纏的，所以隔天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我們還是好朋友。」

　　彷彿聽了一個童話故事，最後卻草草收場，林輕棠在心裡止不住的惋惜。

　　「這條路很辛苦」小巫言猶在耳，余悠辰出現了，他打電話約林輕棠吃飯，他們約好了時間余悠辰說自己開車去載他。

　　上次余悠辰來的突然，林輕棠心慌意亂想得太多，根本沒有注意到余悠辰哪裡不一樣了，但今天卻明顯的完全無法忽視。余悠辰開著名貴的車來載他，然後停在一間門面看起來特別低調的餐廳，低調但處處透露著昂貴，一路跟著服務生走進去完全看不到、聽不到別的客人存在。

　　「不是吧，我還以為只是普通吃頓飯，你這樣花錢是可以的嗎？」林輕棠感到有些不自在，有點坐立難安的程度，深怕這一切不是余悠辰賣腎換的。

　　難道為了讓他另眼相看，借錢充的面子？雖然他也不知道余悠辰有沒有必要為自己這樣做，但也很難相信他突然就飛黃騰達了。

　　「阿棠，你好可愛。」余悠辰笑了。「你放心吧。」

　　「當店長有這麼賺嗎？」他還是感到很懷疑。

　　「不賺，幫人顧著而已，還非常累，等等我們吃完飯，我帶你到店裡，我是真的很想帶你去看看。」余悠辰這麼說，連帶林輕棠也升起了期待。

　　「需要為您介紹嗎？」服務生放下了菜單禮貌詢問。

　　「等我們一下。」余悠辰這麼說，服務生便退開了一步。

　　「阿棠你先翻看看有什麼比較感興趣的，我再讓服務生介紹。」

　　「你呢？」林輕棠隨意翻了幾頁，看余悠辰沒怎麼在看菜單，反而是看著自己，反問道，他感覺余悠辰一直在刻意配合著自己，大可沒必要如此。

　　「我已經決定了，你不用顧慮我，慢慢看。」

　　菜單印的精美，菜名充滿詩意，但他現在心不在此，看了一下林輕棠乾脆闔上了菜單說：「你也幫我決定吧。」

　　「好。」

　　從點餐到用餐，林輕棠能輕易發現余悠辰的自在，駕輕就熟的樣子，看來原本就和這樣的地方很熟悉，林輕棠忍不住在想是這三年他歷經了什麼天翻地覆的變化，還是他原本就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那個親切溫柔什麼事都做的很好，也不介意一次兩次教自己，還會和自己一起逛夜市吃便當的余悠辰，存在過嗎？

　　「怎麼在發呆？」余悠辰見他若有所思便問。

　　「我只是覺得你變化好大。」林輕棠有話直說。

　　「這些只是外在的東西而已，我還是你認識的那個我，沒有變。」余悠辰溫和的笑了，他很喜歡林輕棠有些尖銳的直接，好像跨過了三年不見的隔閡，讓他覺得很熟悉，余悠辰又說：「你也還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樣子，我很懷念。」

　　「是嗎？但我覺得我也變了。」林輕棠卻不接他話淡淡道。三年前自己只是實習設計師，三年後已經小有名氣培養出一群固定的客人，現在就算把他再扔進一個陌生環境，他都有不膽怯的底氣。

　　余悠辰聽了一愣，然後低聲說：「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我突然離職。」

　　「我不是生氣，我只是以為你要做這個決定會跟我討論，但你沒有，我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生氣的資格。」幾年前說不出口的話，現在竟能這樣輕易的說出來，也許是重逢以來，自己立場變了不再患得患失，能好好的把想法說出來。

　　如果他們還有機會，他希望不要再走以前的路了。

　　「是我錯了。」余悠辰想起了當年這個決定，滿是後悔。

　　那天聽了林輕棠告白之後的一陣子，余悠辰一直在考慮關於他們兩的事，林輕棠親上來的時候自己沒有推開他，那一瞬間余悠辰就明白了，自己對他的喜歡不只是朋友，他不討厭他的接近、更欣喜他的告白。

　　只是這個決定對他來說很難，他不知道除了一時的喜歡，林輕棠對自己有沒有重要到值得改變未來，他猶豫了。他想拉開一些距離讓自己看清楚，也恰好有一個很好的機會拜入名師門下，所以突然做了離開的決定。

　　這些想法飽含他的自私和怯弱，他不知道該怎麼對林輕棠說。這三年余悠辰在技衝和名氣方面成長的飛快，可是和林輕棠相處那些日、那種對未來期盼的感覺，卻再也找不到了。

　　林輕棠看他表情真誠，倒一時不知道接什麼，於是說：「不說這個，先吃飯吧。」他想，兩人也許真的能開誠布公的談談，但也不必非得是現在。

　　「好。」余悠辰還是順著他，轉而問起了他的感受：「這間餐廳你還喜歡嗎？菜都還好嗎？」

　　「喜歡呀，很好吃，但你擅自決定了這麼貴的餐廳，我可不付帳。」

　　「我付，你放心吃吧。」余悠辰又被林輕棠逗笑了。

　　吃完飯，余悠辰帶著他到他的店參觀，因為車子和餐廳的舖墊，看到那間開在高檔地段的髮廊，林輕棠已經升不起很意外的心情了。那間店沒有誇張的裝潢，只掛著極度簡約的招牌，但是身處這個行業，他一眼能看出來所有用具無不是頂尖的。

　　「你這三年到底怎麼過的？你讓我覺得我好像在虛渡光陰。」真的只能說人比人氣死人，余悠辰說要去到更高的地方，也真的做到了，他並不是嫉妒余悠辰，他很替他開心，只是仍覺得不可思議。

　　「阿棠，不要這麼說，我只是有點幸運而已，這間店是我老師的，這些名氣是屬於他的，我只是託他的福，沾他的光罷了，沒有你想的那麼了不起。」余悠辰非常謙虛。

　　「如果不是你也做了相應的努力，我相信這一切也不會是你的。」

　　「我是很努力，但是得到這一切以後，我發現我還是最懷念以前我們一起的日子，阿棠，你願不願意過來幫我？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余悠辰拉起他的手說的懇切，看著他的眼神帶著期盼。

　　「我上次說了，我無法只把你當朋友。」為免余悠辰打迷糊仗，林輕棠不得不把上次說過的話又說一次，他說的同時，很認真的確認余悠辰眼神。

　　「我知道，阿棠。」

　　「所以……？」

　　「我也喜歡你，我們可以試著在一起。」余悠辰說了這句話以後，林輕棠沒立刻覺得開心，他從余悠辰的表情上讀出了但是，於是耐心的等著他把話說完。

　　余悠辰果然接著道：「只是……我還無法向我的家人朋友這樣介紹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那天晚上，林輕棠一個人坐在打烊已經關門的店門口，一口一口的喝著啤酒，腳邊全是被他喝完隨手扔下的空瓶。

　　高宇勳加班到半夜，已沒了捷運，他早有預料所以最近都騎車上班，當他停在路口等紅綠燈時，下意識的往髮廊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認出了林輕棠。

　　原因無他，他發現自己只要路過這間髮廊，林輕棠總能一眼看到自己，然後笑著對自己揮揮手，沒有再做其它只是打招呼。一開始高宇勳只是眼光餘光感覺到有視線關注自己，才搜尋著看向髮廊裡的，幾次以後他確定這不是巧合。

　　但高宇勳自覺並不是一個這麼出眾的人，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林輕棠總能一眼看見他？久而久之，他路過髮廊時，總也忍不住往裡瞄一眼，看看他在不在，今天是不是也會一眼發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