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所說,是真的,還是逗我玩的?」白萬恢復了些許理智,立刻開始重新釐清狀況。
「大略都是真的,唯獨想要伏了天魔,那是隨口說說。」
「我沒有那樣的本領,從一開始,神諭便是我會沒收普天下的恩眷。」文熙很懂察言觀色,她知道白萬此刻非常認真,便不再嬉鬧。
「好,那你現在什麼恩眷都施展不了嗎? 你原本的恩眷呢?」白萬追問道。
「我唯一的恩眷便是謁神,恩眷盤根錯節一說也是胡謅,但數年後,恩眷可以歸還於你們卻不假。」文熙道。
「你無法感覺到千絲萬縷的恩眷在你體內嗎? 那你何以確定恩眷會還歸我等?」白萬皺起了眉問道。
「完全沒有感覺。至於恩眷終會復歸,那是神諭。」文熙答道。
「但…恩眷的梳理與剝離,聽起來非常合理呀,而且你乃數百年一遇的獨子,有這本事也毫不稀奇……」白萬顯然有些無法理解。
「陛下,您會這麼覺得,只是因為我很會騙人。」文熙此刻誠懇的表情與這句話毫不搭嘎,卻讓白萬很快掌握了狀況。
「謁神呢?你無時無刻受到庇護嗎?」白萬問道。
文熙搖搖頭。「我全然沒有此前的記憶,只記得令人幾乎睜不開眼的光亮,告訴我即將化身獨子和恩眷將會回歸,再多就沒有了,不過卻說了還會再見。待我醒轉之後,腦中還多了許多記憶,多半是白炤的現況。」
「讓余思考片刻。」白萬沉思起來。文熙在旁不吵也不鬧。
倘若文熙所言不虛,那她真就是上天派給白炤的救主,而神只言及攸關恩眷之事,還會再見令人很在意,卻不是現下至關重要的。
現在需要安定,在自己的恩眷歸來以前。
其一是自己與文熙的人身安全,其二是白炤舉國的忠誠,三是北境鄰國的安份。
其三最易解決,天魔滅,獨子生於白炤,只要白炤王位未易,便代表獨子與白炤王是友非敵,荒蕪貧弱的北國蕪棲,斷然不敢侵擾。
其二幾乎全賴六卿的支持,應該說,現下僅剩的三卿:長城、鐵壁、人屠。
三卿的恩眷皆本於自體的強悍,本身都有卓絕的戰技。長城膚如鱗甲,骨若鋼筋;鐵壁一雙銳目,得以提前看穿對手的一舉一動;人屠越屠越強,永不疲倦。如今即使失了恩眷,他們仍有以一擋百的實力,守一方疆土,自當無礙。
其一卻是最難辦的。武功在自己曾經的恩眷面前,可謂可笑。白萬僅在十一歲受眷以前鍛鍊過,荒廢了十餘載,眼下的他恐怕打不過一名尋常侍衛。
而且,目前的情況,難保三卿不會出現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
棘手至極。儘管獨子幸運地站在自己這邊,白萬心道。
稱不上萬無一失,但最理想的解決方法無疑是隱瞞獨子無法戰鬥這回事。紙包不住火,但若只是片刻,卻無妨一試。
「熙兒,你很會騙人,對嗎?」白萬看向文熙。
「您還是別叫我熙兒罷,方才是我僭越了。」文熙突然面有難色道。
白萬心想,聰明如熙兒,大概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此步著實為險著,不想同自己冒險也怪不得她。然而如今就算撇著白炤王位不提,文熙身上磅礡的恩眷必然也會成為眾矢之的,沒有戰鬥能力的她怕也只能招搖撞騙,既然如此,還不如和自己演一齣大戲,一入侯門深似海,外人既難窺探,自不易出紕漏,帝王家更是如此。
「你聽余說,余也是為了你……」白萬話音未落便被打斷。
「騙您的。」文熙笑眼盈盈地看向白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