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刺耳發狂的叫聲在耳邊響起,白藜一臉無動於衷,將那捆在妖怪身上的枯藤又勒緊了些。
「嘎——」
妖怪長得像頭豬,頭上長著尖角,圓滾滾的在地上轉了兩圈,一雙凸眼睛紅極似血,嘴上長著獠牙,張開的血盆大口被枯藤禁錮住,唾液從嘴角流出,看上去醜陋無比。
倘若是個正常人,看到這幕都會被嚇一跳,可惜白藜不是,後來趕到的林一肖也不是。
「白藜妳輕點。」林一肖遠遠看到妖怪的慘況,連忙小跑步的跑上前,蹲在了那頭妖怪的旁邊,後者則是在他的到來後,鼻頭動了動,從原本的詫異憤怒漸漸地恢復成了平靜,甚至生出了一絲好奇。
......一個普通人身上怎麼會有山神大人的味道?妖怪皺著眉頭,卻因為枯藤的限制而說不出話,只是心存懷疑,一雙凸眼睛死死的盯著他。
「可以放開祂了吧?」他抬頭往白藜的方向看去。
白藜知道林一肖的性子,沒有理他,而是轉移了話題:「那些孩子呢?」
「他們都回去了。」
白藜雖是隻妖,卻是更親近人類,而林一肖恰恰正和她相反。
白藜隨手一揮,從地上長出的枯藤收緊的力道鬆開了些,林一肖趕緊替妖怪剝除,關心的問道:「沒受傷吧?」
妖怪沒有回應他的問題,而是抬起了前腳蹬在他的膝蓋上,鼻頭在他身上來回移動,而後發出了一聲低鳴,顯得很是驚喜。
看上去,很高興。
林一肖像是逗狗似的,抓著對方的前蹄,蹦蹦跳跳的跳著雙人舞。
「嘎——嘎嘎——」
妖怪不會說人話,只是發出了幾聲低吼,林一肖沒聽懂,轉頭看向了白藜。
白藜皺起了眉頭,無視了林一肖的注視,自顧自和妖怪對話起來。
「祢這話是甚麼意思?」
「嘎——」
「不可能,林一肖是人類。」
「......」
這話一出,妖怪很顯然的失去了剛才的熱情,收起了前腳,退開了半步,瞇起了眼睛,仔細的看著林一肖那張臉,墨黑的眼瞳和烏黑的短髮,一臉稚氣,看上去不夠成熟。
那不是祂記憶中山神大人的模樣。
似乎是失望了,妖怪落寞地低下頭,而後像是想起了甚麼,一團黑氣在祂周圍環繞,卻是在看見地上冒出的枯藤後匆忙收起了怨恨。
「祢要找的人已經死了,那孩子是無辜的。」
事過境遷,人事已非,在執著也不過是不放過自己。
祂是,白藜是,這世間所流連留戀的魂靈都是如此,抓著一把火燒過後的灰燼,卻似流沙,怎麼樣也抓不住,最後受折磨的也不過是自己。
只可惜,最難便是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