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書搬遷)
2017年10月8號這一天,我們先到了瀋陽住了一晚,隔天清晨起了個大早,準備去丹東搭乘火車進入北朝鮮。
我們首先到了瀋陽火車站,要搭乘前往丹東市的高鐵火車。天色仍舊一片灰暗,但聚集到車站的人潮已逐漸增多,他們看來像是要去其他縣市上班的樣子。
車站的安檢頗為嚴格,行李也要過X光掃描,可能人多的地方需要特別加強防範吧,這在台灣好像是不太會去思考到的事情。團員阿余似乎在安檢時被沒收了一根電擊棒,算是意外的小插曲。月台也不像台灣一樣先開放讓乘客進入,而是一律在車站大廳等候,等時間到時再開放閘口讓乘客刷票進入。進入月台走上手扶梯時,前面的男士的煙味不斷的往後飄著,我不知為何想起了那段在瑞士的月光,人們也是這樣在月台上抽著菸等待著火車,直到火車駛近後才熄滅菸頭。
這次來瀋陽,目前讓我印象深刻的仍是在台灣不會用到的字詞,例如機場的廁所使用的「蹲便」、「坐便」等等,而上火車後吸引到我的又是另一個新的字詞:
原來垃圾桶叫做廢物箱阿...不知為何好像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呢...腦海中突然浮現了大師兄的台詞出來了。
我們大約於七點半抵達丹東車站。一離開車站,迎接我們的是一個小型的廣場,廣場中豎立著的是毛澤東主席的銅像。日本在侵略中國時期的時候,在中國最早修建的鐵路即便在這裡了, 而當初設立的簡易車站即為今日丹東車站的前身。我們在進行一些簡單的採買之後,我們便跟著丹東的地陪前進到車站裡面,準備搭乘一天只有一班,前往平壤的列車。
進入車站後,來往的乘客熙熙攘攘,我注意到有一群西方面孔的外國遊客,估計也是跟我們一樣要去北朝鮮觀光的吧。
地陪協助我們刷票進入車站後,領隊林大哥先找了一個位置讓我們待命,他要先發放一些等等出關中國及入關北朝鮮時需要的文件。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一張淺藍色的「護照」。因為國情特殊的原因,旅客出入境時都要使用這份護照,有點類似入境以色列時,官員只會在你的入境卡(一張藍色小卡)上蓋章,所以自己的護照並不會有出入境北朝鮮的紀錄。
大約8:40分時,我們終於能去海關前待命了。我們很幸運地排到了第一團的位置,後面陸陸續續的有三到四個旅行團,即使新聞上美國跟北朝鮮看似衝突不斷升高,但前往北朝鮮觀光的遊客似乎仍沒有減少的趨勢。
但即使如此,能來北朝鮮觀光,依然是可遇不可求,因為你永遠不知道這個國家什麼時候會關閉門戶,在2010至2011年的時候,就有暫停過一陣子。
我們隔壁團帶隊的是一位年輕的中國女孩,團員都是外國人,聽口音應該是從英國過來的。看著她說著流利的英語,不知不覺的對她感到十分敬佩。
但是仔細端詳她的面容後,我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好久以前的一部電影:殭屍道長,現在想想真是對她感到抱歉,我腦袋裡真的不知道在裝些什麼東西,竟覺得她長得有點像許冠英...。
海關在我們等待約十分鐘後終於開始作業了,我們照著領隊一份名單上的順序依序出關。爾後大概又等了十五分鐘後閘門便開啟,迎接我們的是一台復古式的火車。深墨綠色的外觀及兩條黃線的設計,火車上則貼了充滿中國公產黨色彩的標誌:五顆星高高映照在應該是象徵中國政府的建築物上。紅色的背景象徵革命,五顆星星則代表著中國共產黨、農民、工人、小資階級,以及民族資產階級。標誌底下則是貼著本次列車的起點及終點,丹東與平壤。
走進火車裡面,是空間有限的臥鋪,跟我在電影裡面看到的臥鋪落差很大。在大概一坪大小的空間裡是六人的臥鋪,走道狹窄的只能勉強讓兩個人並行。爬上床鋪時,都要小心的低著頭,不然鐵定會被撞到。床鋪像極了政大男宿的床鋪,也像是當兵時候的床鋪,簡單卻實用。車廂內飄著一股獨特的味道,像是鐵鏽味、衣服放在衣櫥久久未去使用的霉味、引擎潤滑油的化學味道的混合體;有些鐵架上的白漆已經斑駁脫落,時間的刻痕一覽無遺。
即使有點破舊,我卻很喜歡這部火車的感覺。摩羯座似乎有種怪癖,喜歡一些復古的東西。以前認識的某位大哥喜歡收集古董,而一位母親認識的阿北則喜歡收集木雕,也許懷舊算是我們這個星座的部分特質吧。
火車出發不到三分鐘,我們就已經行駛在鴨綠江的鐵橋上了,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快速(事後看地圖才發現火車站根本在鴨綠江旁邊)。而映立在我們眼前第一個有名的場景,即是韓戰期間,被美軍炸裂的斷橋。戰爭時因為該橋作為中國支援北朝鮮前線的交通大動脈,因此美軍在1950年11月8日至11月14時不斷派遣轟炸機轟炸,而當初轟炸下來的遺址則殘留至今,變成了有名的景點。現在想想,以往戰爭留下的殘蹟如今卻變成觀光勝地,其實有點諷刺。
一個眨眼,我們就已經從中國踏上北朝鮮的土地上了。在鴨綠江與丹東市遙遙相望的,即是新義州市。往窗外看去,一輛輛大卡車林立著,貌似裝載著許多從中國輸入進來的物品。雖然聯合國不久前對北朝鮮發出了經濟制裁,但現實看來貿易活動似乎還是沒有停止的跡象,畢竟許多人就是靠貿易過活的,大國之間的權力鬥爭對他們來說比不上賺錢來得重要吧。領隊林大哥提醒我們接下來不能再拍照了,因為等等就會經過哨口,而在北朝鮮裡任何跟軍事有關的人、事、物都是禁止拍攝的。但因為我不知道到達哨點的時間會這麼快速,所以還是不小心拍到一點正在站哨的軍人的畫面。原本想說「慘了! 等等會不會有軍人直接來扣押我!」但幸好後來只是虛驚一場而已。
林大哥笑著跟我們說,等等會有軍人上車來檢查,但這都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其實沒有外界想像中的那麼嚴格,不會真的把你的行李整個翻箱倒櫃查得清清楚楚的。
「他們也趕下班阿,趕快查一查,趕快休息,哈哈哈!」他一派輕鬆的說著。
列車嘰~的一聲停下來了,過沒多久上來了約七、八位軍人來我們這節車廂開始檢查。其中一位看起來較為年長的軍人嚴肅的問我們領隊是哪一位,要到了遊客名單後,每位軍人負責一間包廂,開始要我們繳交護照跟入境申報表。
負責我們這間的,是一位看來約四、五十歲的軍人。他操著一口不流利的中文說著「像極」(相機)、「收集」(手機)要我們把攝影器材拿出來,檢查單眼的時候會確認是否有GPS的功能,以及手機的品牌並一一記錄下來。聽到他用中文說出蘋果跟索尼的時候覺得有些有趣,儘管當下的氣氛令人緊張。
手機相機登記好後,他便要我們將行李打開,隨意的翻開衣服看看是不是有藏東西在裡面。這畫面讓我想起那時候剛異動去沙烏地時從巴林搭乘囚車(其實是小巴士,但因為沒有冷氣,擠滿一堆人,入境時在海關壓指紋還會被海關人員像囚犯一樣的催促,所以我們都戲稱囚車),登記入境沙烏地的時候,也是這樣要把行李打開給海關檢查,確定沒有攜帶違禁品才能入境。兩個極權國家,有類似的行為,好像也不需要大驚小怪。
檢查到一半,有位阿兵哥有點生氣的跑來我們這邊,原來是因為旅行社的行程表上有南韓的國旗,因此他要我們把印有國旗的那張紙全都交給他們。出發之前就聽旅行社的大哥們說過凡是跟南韓有關的物品在北朝鮮也是禁忌之一,看來接下來幾天,還是要注意一點比較好。
檢查的氣氛因為這個突發事件所以變得更為嚴肅跟緊張了,但當這位大叔打開林大哥的行李發現了一堆零食後,指著好吃的高粱牛肉乾說「窩咬」(我要)之後,似乎又和緩了一些。林大哥在牛肉乾之外又多給了他兩包菸,雖然軍人大叔表情淡定的先將菸放在旁邊繼續檢查,但感覺得出他緊繃的面容如今稍稍和緩了一些。
整個檢查過程大約花了一小時多結束,月台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餐車小姐,所以有些人都去看看有賣哪些東西。有很多零食,但大多是從中國進口的,我後來買了一瓶大同江啤酒跟一瓶人參燒酒,打算等等坐車時小酌一番。
因為沒有開瓶器的關係,我們還冒昧的跟一旁已經開喝的英國人打聲招呼,請他幫忙用打火機幫我們開啤酒,開到最後他忍不住跟我們說開一罐要十元人民幣,檢查的安靜氛圍已在此時轉變為度假模式,變得十分歡樂。
說到大同江啤酒,真的是十分順口,雖然有些人覺得像開水一樣,但對不愛喜歡喝啤酒的我來說,淡淡麥芽清香的口感很合我胃口。酒廠釀酒的設備一開始是2000年時金正日派人前往英國的Ushers酒廠購入的,爾後在2004年又向德國製造商採購更新穎的釀酒設備,並且派遣技師前往中國青島、德國、英國等地學習釀酒技術。即使設備跟技術依舊是跟外國取經,但若是沒有良好的水質,是做不出好喝的啤酒的,因此自己不禁對大同江興起了感謝之情(?)。
在軍人大叔把我們的護照都歸還回來之後,火車又再次出發了。沿途中品嘗著好喝的啤酒,靜靜地欣賞著外面的風景,時光彷彿逐漸的倒退,回到了五六十年前的時光。一路上盡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因為已是秋季,許多農田都是收割完的景象;途經看到的建築往往圍牆上掛放著政治宣傳性的海報及標語,沒有外面世界的亮彩繽紛,海報皆是作畫而成,而標語則都一致使用白底紅字,或是紅底白字的設計,文字則是越大越好;許多樓房的外觀被時間沖洗過一般,顏色淡淡淺淺的,就像外人對這個國家的認識一般。如果今日北朝鮮沒有跟其他國家的持續發生衝突,是否也會逐漸被世人淡忘呢?
火車突然停留在某一站,一些旅客在這站下車了。這些旅客的特徵都是胸前有別了一個朝鮮勞動黨的徽章,上面印有金日成或金正日的肖像,代表著他們對黨的忠誠。我推測他們應該是可以出外進行貿易的商人。看他們穿得乾淨整齊的模樣,比對途中看到的路人穿著,這些商人也算是北朝鮮中位於特權階層的一群人吧。
火車在這月台上停留了一段時間,因此隔壁車廂的兩個旅客來跟我和旁邊的團員打聲招呼。跟我聊天的記得是一位瑞典人,現在在中國工作中,因此趁機來北朝鮮觀光。他提到他的弟弟正在台北當英文老師,因此他也有去過台灣,覺得台灣挺不錯的。出國在外只要遇到的外國人知道台灣這個地方,就讓我感到很開心。
因為自己是一個人報名參團的緣故,所以對於其他團員我仍不是很熟悉。旁邊的團員叔叔說著一口流利的英文跟旁邊的旅客交談,看起來溫文儒雅,感覺像是醫生或是老師的樣子。看著看著因感覺有些面熟,好像在電視節目看過他,所以交談結束後我冒昧的請問一下他的身分,才知道是新光醫院心臟內科的主治醫師洪惠風醫生。 我還記得當下我問了一篇網路上看到,有關突然遇到心臟病時大力咳嗽可以暫時保命的文章是否為真的,只見洪醫生笑笑地說道:「那你咳嗽的頻率要達到一分鐘平均至少七十五下才可能成功喔。」現在想想這真是個蠢問題哈哈…。
列車上的餐車小姐不斷的來回走動,林大哥說可以買看看他們做的魚乾嚐嚐,味道不錯。我看了一下吃了一驚,原本以為是像小魚乾的東西,結果卻是一整條的魚曬乾後直接賣給客人。當下因為好奇而直接買了一條來嚐嚐。撇開剝魚皮有些麻煩,吃起來其實像是鱈魚香絲,但海味十足,濃厚的香醇魚味在嘴中蔓延,風乾的魚肉此時又活了過來,配上人參燒酒真的是一絕。
鹹魚除了配酒絕搭之外,平時也是可以買一條放在家裡當作尚方寶劍,等到需要上斬昏君,下斬讒臣時就能用到了(喂)
火車持續地向前方駛去,我們一夥人就在車上欣賞風景跟閒聊著。隨著夜幕逐漸地降下,外面單調的田野景色也逐漸轉變為大型的公寓建築;車輛及交通號誌逐漸的增多,而打扮較有都市風格的路人在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的走著,我想我們已經在平壤市內了,再過沒多久就會抵達平壤車站。
看著鄉下風景一瞬間轉變成都市的樣貌,我不知道為何想到了飢餓遊戲這部電影:整個國家分成許多的區域,但大部分的資源都集中在都城,也就是平壤這個城市。與小說不同的是,國家除了用恐懼去統治人民外,也用狂熱的偶像崇拜去治理這個國家。不過這是我當下的想法,是不是還能有其他的角度去看待這個國家,我想就看接下來這幾天的旅程了。
火車終於停下了。一踏出車廂,我們看見的是寬敞沒有任何華麗裝飾的月台大廳。遠方望去一群貌似學生的男孩穿著整齊的制服,肩並肩的走著。也許電力是真的不足夠吧,雖然寬敞,但燈光卻很微弱,像是以最低限度的光亮讓人們前行。領隊林大哥看到我們接下來幾天負責帶領我們的導遊後,前去打招呼。兩位女孩子穿著傳統的朝鮮服飾,我們看到後紛紛前去要求合照,笑得好不開心。
在導遊小姐的帶領下,我們離開車站要到外頭去搭遊覽車。出去之時外頭正播放著奇特的音樂,當下聽起來的感覺十分虛幻,充滿哀傷,空氣中似乎也被這樣獨特的氣氛喧染了,除了我們這群初來乍到的觀光客們,每位路人幾乎面無表情的迅速走過;放眼望去,除了一些建築上的標語、路燈、車站及一面LED廣告看板外,就再也沒有其他更顯眼的光亮。導遊帶領我們到遊覽車前,準備帶我們去享用在北朝鮮的第一餐。
(網路上可以找到的白天車站樣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音樂那麼哀傷)
上車之後,其中看來比較年長有經驗的女孩首先自我介紹,之後則換比較年輕的女孩自我介紹,並一路介紹經過的一些知名景點。
身形比較圓潤,充滿福氣的女孩子叫金銀星,而看來比較年輕瘦小的女孩叫做姜真玉,都是朝鮮國際體育旅行社漢語部的導遊;負責開遊覽車的司機叫做李仁浩,是個不苟言笑的男人。根據導遊講解的朝鮮傳統,感情越好越熟識的人都會直接稱呼本名,因此我們後來都直接稱呼他們的名字,或叫他們小金跟小姜。
我其實滿驚訝他們的中文都說得很好,尤其是當小金說出「常言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的時候。學中文學個幾年能有這樣子的水平,真的很不簡單。前往餐廳的路途上,小姜為我們簡單介紹了平壤車站、光榮大街、平壤大劇院、勝利大街、金日成廣場等等有名的建築,但因為從窗戶看去一片黑暗,加上大家的肚子都已經餓壞了(也可能只有我),所以記得起來的並不多,只大概記得下面一些景點:
1. 在1954年建立的光榮大街,小姜很明確地說出當年韓戰期間”美帝國主義”在平壤投下四十二萬八千七百枚炸彈(感覺背誦很久),之後修復城市時建築了這條道路以茲紀念,原先稱作人民軍大街,後來改名成光榮大街。
2. 勝利大街,沿著這條道路走就能走到金日成廣場。當時北朝鮮在西元1953年7月27日「戰勝」美帝國主義(這天其實為參戰方在板門店簽署朝鮮停戰協定的日子),而隔日朝鮮即在金日成廣場進行閱兵儀式慶祝勝利。
3. 柳京苑,根據小姜的說法為老百姓們娛樂的場所,有桑拿、游泳、KTV等服務。因為在韓國大邱去體驗過一次汗蒸幕,所以聽到桑拿時眼睛整個亮了起來,可惜沒有辦法去體會看看跟南韓的桑拿是不是有什麼差異。
我們從西平壤區開到了東平壤區,跨過了有著朝鮮母親河之稱的大同江後,過沒多久來到了今晚用餐的餐廳。外觀上來看,不知為何我第一個想到的建築物,竟然是當兵時期的營站:簡單的水泥式建築,搭配上只有文字的日光燈招牌。餐廳是很像家中老媽去那種兩百元唱到飽的那卡西餐廳,但是燈光明亮,擺設也很乾淨。服務生像是準備很久的樣子,我們坐下來還沒多久,全部的菜就全部端上桌來了。一夥人就在飢餓之下開始狼吞虎嚥了起來(但可能只有我這麼餓)。
在過來之前,我對朝鮮的印象一直是人民吃不飽穿不暖的想像中,因此行李中放了很多從台灣帶回來的泡麵跟零食。但是在平壤的第一餐就讓我飽到有些菜沒有吃完,頓時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如果用美食的角度來評斷,我吃過更好吃的韓國料理,但是在北朝鮮能享用這些好吃的食物,再搭配大同江啤酒,對此我已經心懷感激了。
離開餐廳之前,我還觀察了一下導遊們吃飯的餐桌,結果發現他們剩餘的飯菜比我們還多。我想至少在平壤生活的北朝鮮人民,應該是衣食無缺吧,但其他地區的人民就不知能肯定了。
吃飽飯之後,我們逛了一下餐廳中的販賣部,令我訝異的是其實外來品還是滿多的,可惜店員看到我們拍照之後就制止了。我後來買了幾包北朝鮮的煙要給朋友們,又另外買了罐他們自產的梨子果汁,味道十分甘甜。
出來餐廳之時已是晚上七點半了,遠方可以看到北朝鮮號稱永遠不會斷電的主體思想紀念塔,但請容我之後再介紹。司機載著我們前往今天要下塌的飯店,西山體育酒店。它位於青春大街的體育街地區,於1989年建成,而在2015年10月重新改建過,所以林大哥認為住在這邊比羊角島酒店的品質還要好。(但我還是很好奇住在羊角島酒店是什麼感覺)
飯店大廳十分的寬敞明亮,主要使用米色的大理石磁磚及棕色的柱子做裝飾,整體來說莊嚴但不失優雅;接待處的右方有小吃部跟紀念品販售部,服務生個個面容姣好,端莊溫柔的對著我們微笑。領隊林大哥發完房卡後,大家先把行李放回自己的房間裡後,就可以自行參觀飯店內的設施。
飯店房間主要都是兩個人一間,我因為是自己一個人報名,年紀也是男生中最年輕的,所以跟領隊林大哥同一間房。值得注意的是,飯店內朝鮮人跟觀光客們住的樓層並不相同,十層樓以下為北朝鮮遊客居住的樓層,而我們則住在十層樓以上,主要是因為我們的房間可以收看中國的電視節目,在資訊管控這點仍然可見政府的嚴格控制程度。
行李放好後,我立刻去一樓的紀念品店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買的東西,最後買了一個學妹推薦的護膚水,另外還有徽章、人參面膜跟肥皂。店員是個傻傻可愛的女孩,中文不太流利,我想介紹商品之外的中文她都不太會吧。
買完紀念品後,赫然看到洪醫生跟我們其中一位團員坐在大廳的沙發區,於是我前去打聲招呼。這位團員我暫時稱作阿余,雖然聽到名字時我一直想到烏魚子(對不起)。阿余是個很開朗活潑的女孩子,但今早卻沒有第一天從台灣坐飛機到瀋陽的熱情,原來她眼睛不知為何從起床後就開始流淚。原本以為只是空氣適應不良的問題,想說她在瀋陽買了眼藥水使用後狀況會好一些,結果卻比我想像中來的嚴重:在抵達平壤之前,她已經因為眼睛過於疼痛而無法睜開眼睛,最後抵達飯店時只好請求導遊協助去看醫生。
洪大哥因為是我們這團唯一的一位醫師,因此導遊請他協助陪同阿余一起去醫院,而他們正在等待計程車來接送。我們三人就這樣坐著稍微閒聊了一下。阿余提到她想來北朝鮮的其中一個原因,是想要來這邊拍星軌,因為平壤的光害沒有很嚴重。這是我來朝鮮前沒有想到過的一點,而且我也不會拍星軌,頓時覺得攝影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領隊林大哥跟小金過沒多久也來了,計程車則大概在五分鐘抵達,據說醫院似乎是在平壤市的外圍,過去需要一段時間。我們一起到了飯店大門口,發現計程車出乎意料的是台賓士,感覺是要給我們頂級服務的樣子哈哈。雖然我也很好奇北朝鮮的醫院究竟是什麼樣子,但因為只能有一個人陪同,所以這重責大任還是交給專業的洪醫師就好了。
我後來又去了其他樓層看看:二樓是個KTV,三樓則是文宣販賣部跟餐廳,以及有按摩、理髮等等服務的小型俱樂部。在這裡拍了幾張照片跟買完明信片我就先回房間了。手機沒有網路之後,頓時之間時間變了很多,於是趁現在還有空時先把明信片寫一寫。
明信片寫完四張,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隔壁床的林大哥早已呼呼大睡,但我卻仍沒有一絲睡意,於是決定再去樓下走走。
再次來到大廳時,商店都已經打烊了,大部分燈光都已經關上,只留下幾盞微弱的光源照亮著,明亮的大廳頓時褪色了一般。走出飯店外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靜靜感受平壤空氣的清淨;抬頭望著星空,我靜靜回憶今天經歷的一切事情,覺得當初報名參加旅行團是個正確的決定。真好,我終於來到這個國家了,能來看看這個神祕的國度。感覺像是自己正在經歷一場時光之旅,儘管你仍能看見許多現代化的建築,但好多東西都能讓你回想起小時候1990年代那時候的回憶。
「你還不會累嗎?」一個輕靈的聲音問起。我轉過身來,發現是小姜。剛剛在大廳時看到他們似乎還在忙著準備明天的行程,所以我只打了聲招呼就出來了,想不到她會特地出來找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怕我亂跑,所以來監視我一下哈哈。
「還好,我在回憶一下今天的旅程,想要在小公園走走。」我說。
於是小姜就陪我在飯店前面的小公園裡繞了幾圈,稍微閒聊了一下。聊天的過程中,真的可以感覺出他們很愛自己的國家,很熱愛自己國家的領袖,即使知道這是教育下造成的結果,但不禁還是有點佩服他們可以貫徹的這麼徹底。從聊天中得知他們的工作都由政府分配,這對一個來自可能會失業的國家的人來說,聽起來好吸引人。但小姜似乎不太喜歡導遊這份工作,坐在辦公室之類的行政工作才是她原本想從事的。
「媽媽覺得導遊這份工作比較好,所以我才去讀旅遊大學滴。」她苦笑著。
「那妳有想要換工作嗎?」我問。
「有提出來過,但國家建議我再嘗試一陣子看看,他們覺得我很適合做這份工作的。」
她說,但隱隱約約感覺得出有些許的無奈。
我們後來又聊了一下我工作的地方,以及台灣的政治、經濟、文化、風景等等事情,我想他們也很好奇外面的事物吧,只是不知道北朝鮮何時才會跟中國一樣走向改革開放的路線。聊到十二點多時也覺得累了,我跟她說了聲晚安後,就回房間休息了。 跟美女聊完天之後感覺能一覺好眠呢(喂)
明天,要前往朝鮮六大名山之一,金剛山,希望明天的旅途一切順利。
(2024後記:好多當時的照片突然都找不到了,只好都用截圖唉。
臉書關閉網誌功能後我曾經有趕快備份到其他部落格裡面,結果久久沒去看,等到想說回味一下時才發現部落格網站倒掉了,最後千辛萬苦的一直去翻以前臉書的歷史紀錄才把六天份的遊記救回來...希望方格子能長長久久。
不過圖片只能慢慢上傳,說真的有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