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喝酒的倉鼠

數年前第一次暈眩發作時，天旋地轉，猜不出原因出於何處。

前一日在銀座與客戶喝到凌晨三點，吃完お閉まり的壽司之後，沒錯，那個時候銀座的街衢內還是車水馬龍，什麼阿沙不魯的店都還開著迎接恩客與酒店小姐們。

送完索尼的最後一位高管上了小黃，我自己也叫了一輛車回旅店。看了看時間幾近黎明，遂決定搭早上七點多的第一班飛機回台北。

徹夜未眠又喝了一肚子酒。

其實還有點小感冒，我想用在新竹念書的老方子，讓自己出一身汗，想辦法逼退風邪。

疲累過了頭吧？

結果就是天旋地轉。

尋著網路與鄰居的介紹，找到當時還在世的台灣暈眩症權威楊蓮生醫師，九十幾歲的老先生看完我一連串的檢查報告，很訝異的用台語問：

「汝血壓佳給ㄋㄟ。」你血壓很低呢。

吃了約莫兩個月的藥吧？症狀逐漸穩定下來，我又開始運動、應酬的人生。

遵醫囑，乳酪、優格、柑橘、番茄、巧克力少吃，倒也相安無事。

但是時不時發作一下的狀況頗令人不耐。

幾年之後，我已經在淡水上班，那一整年耳朵持續著像游完泳進水了一般，始終沒有通暢過，一整年。

我回去找楊醫師，他老人家已駕返道山。由公子看診。

老人家用藥精準，我還曾經在診療室外遇到過當過中國小姐的前副總統夫人也在列候診。

公子不愧是公子，看診神速，一個患者約莫兩分鐘，然後就照老先生的藥方子直接開藥走人。

唯一不同的是，我告訴醫生，為什麼喝完酒就會暈？

醫生訝異地看著我：

「你不知道喝酒一定會發作嗎？一喝必暈。」

我真的忘記了。

今年喝得比往年多得多，從到中國巡迴演出的各工廠尾牙，過年請前老闆來家裡，不只是喝，前老闆還喜歡玩深水炸彈要我陪他喝。

終於在橫濱喝掛。

這兩天東京的天氣又冷，極度挑戰我的低血壓，連走路都走得踉蹌，得扶著牆才不致跌倒，腦袋裡面又像裝了鉛塊似地，壓得心情頗差。

今天第一天回辦公室，決定去健身房跑步。

我有預感彷彿會發生什麼，以前從來不會把緊急停止的小夾子夾在衣服上，今日還特別夾上。

果不其然，眼睛一陣乾酸，才閉上眼，一個踉蹌就失足從跑步機上被甩到一邊。我反手拉著把手讓自己站穩在，先看看旁邊有沒有人，嗯，面子還是很重要的，才又跑回輸送帶上，繼續當倉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