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要直衝雲霄的漫天火光搖曳著。
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卻被周遭更加凜冽的冰屬性魔力給吞噬,連一點溫熱都沒有達到。脫下了漆黑的龍型面具,如瀑般的深藍色長髮瞬間如花開般的披散而下,而封印了這頭長髮的面具也同時被隨意地丟棄在地。
一雙金瞳淡漠的望著燃燒的建築,遠方傳來了龍吟,她垂眸思索了一會,隨後按上了胸前鑲嵌著海藍寶石的精美胸針。一段輕聲地吟唱,隨後是猶如暴雪一般的冰寒,她周遭的魔力順從著女子的旨意,化作了凜冽的風雪。
這突如其來的雪暴比那火舌更加兇猛,直接掩蓋了那灼人的熱氣,將火焰亮起的一方光明徹底吞滅,世界又變回了一片黑暗,只留那空氣中的焦臭味示意著方才那大火並不是一場夢境。
她走向了那被燒得焦黑,只剩下一絲殘骸的木製房屋,被燒穿斷裂的樑柱下壓著一對相擁、卻已經面目全非的屍體,只能從大小大概判斷是成年的一男一女,看起來大概是很恩愛吧。
女子靜靜的看著,不知過了多久,長長的尖耳微動,有什麼動靜從身後傳來,忽然的,焦黑的地面被打開,一個隱蔽的地下室門就這樣被打開了。打開門的人似乎很艱苦的爬了上來,還摔在了地上,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但她還是沒有回頭,直到男孩顫抖的聲音對著自己發出疑問。
「……妳、妳是……誰……?」
回過頭,與一雙翠綠色的眼眸對上了眼,那瞬間她感到了恍惚,身影彷彿交疊了,她沒分清對方眼中的是警戒還是憤怒,只是愣了好一會,才一步兩步的走到了看見自己靠近而瑟縮的男孩面前。
雖然一頭金髮被灰弄得髒兮兮的,但依舊掩蓋不了它原本燦爛,而那金髮下,果然也藏著一雙尖耳朵。這種種的相像,令女子終是忍不住彎下了腰,伸手彷彿想要觸碰男孩,但卻在要碰觸到對方的臉龐時卻又停下了手。
「……修伊……」
「……?」
對方茫然的神情像是在告訴自己什麼,但她選擇了無視,閉上了眼隨後收回了手,女子重新直起身。晚風在她轉頭的瞬間,撩起了深海般的長髮,迷亂了男孩的目光。
他聽到眼前的人背對著自己,用著稀鬆平常到像是在問候他的語氣說道。
「如果你想對那群人復仇,就跟上來吧。」
隨後,便頭也不回地往離開這片廢墟的方向而去。男孩抓緊了自己破爛不堪的衣服,像是在釐清現況,他的眼中盛滿了被月光微微照著的藍髮精靈,彰了張口,喉嚨彷彿被燒灼一般,沙啞的發不出聲音。
發現自己無法用聲音挽留對方,男孩吃力地用著瘦弱的臂膀撐起自己,踉蹌著追上了先行一步的女子,伸出小手抓住了精靈身上的紫色袍子,在女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下,艱澀的張口。
「……我、跟妳……走……!」
精靈瞇起了眼,像是在打量男孩這句話有幾分真情實意。雖然不一樣,可是那雙認真看著自己的碧色眼瞳與記憶中的那雙眼眸重疊在了一起,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留露出的情緒,只是輕輕點頭,同意了男孩。
「名字?」
「……我……我……」
被如此詢問的男孩忽然一陣尷尬的撇開了頭,著急地揪緊了衣襬,好幾次張口欲言卻又閉上嘴,情緒忽然地就低落下來了。然而精靈沒有催促,只是用著平淡的目光安靜地注視著男孩。
忽地,感覺到一股令人心平氣和的凉氣,像是要自己冷靜下來一般。感覺到這股寒氣的男孩茫然地抬起頭,雖然精靈小姐的表情似乎沒有變過,但他不知為何,就是覺得這股涼意是眼前的精靈在安撫自己。
「……我叫、休……」
好一會後,他不太確定的親口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但精靈也沒有戳穿他那點不確定,只是閉上眼,嘴唇輕輕呢喃了什麼,然後又再次張開,朝休點點頭,也開口回應道。
「我是諾麗棋,今後就是……」
她停頓了一下,隨後輕輕吐出下半句話語。
「……你的老師。」
相似的人,但這段相遇卻又不完全相似,是因為……自己不是原本的那個人了吧。她看著休反反覆覆的念著自己的名字,像是要把自己老師的名字銘記住那樣,她忍不住用指尖滑過男孩的金髮。
他……有像這樣喊著自己的名字嗎?
他也曾用過那樣希冀的表情看著自己嗎?
他是不是……也曾把自己當成老師過呢?
對自己內心冒出的種種問題感到陌生,奇怪的情緒在心間盤旋,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所以她選擇壓下、忽視這樣的感受,抽回了手不再看休,只是淡聲說道。
「有什麼要做的就去做吧,我等你半個時辰。」
記得……修伊當時將父母埋葬了才走吧。
所以她給了休一樣的時間,正要解開身上的紫袍,到一旁尋個地方打盹時,自己的手卻被小心翼翼的牽上了。她轉頭,就看到休怯弱的表情,緊張的注目著自己,像是害怕自己的舉動惹諾麗棋不快。
觀察了好一會,發現那雙金瞳只是略帶了些困惑後,休才開口。
「……我沒有、要做的事,老師……」
「……是嗎?」
不一樣……啊。
那點茫然轉瞬即逝,她將水袋和口糧遞給了男孩,用魔法伎倆(Prestidigitation)給男孩淨了身後,便帶著他離開了這被燒毀的斷垣殘壁,滿天星辰下,是一段新旅程的開始。
……是……尋找自己「正確」結局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