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又燈光昏暗的校園走廊，只有水龍頭流出的水落在洗手台上的聲音。
黎佳佳將那沾有汙漬的白色制服上衣放到水龍頭下沾濕。
“我不太會說自己的故事，畢竟在我這邊，並沒有別人想聽到那種光鮮亮麗的情節。我是個孤僻的高中生，說好聽點是高冷，難聽點呢則是狼狽不堪。”
女廁內燈光昏暗，她上身只著小背心、下身是標準的百褶裙制服。
背影落寞的她垂下眼神，將起泡的肥皂在制服上搓洗，又抬起眼神看到鏡子裡的自己。
她的髮絲有點狼狽地濕了、黏在額頭和脖子上，臉上和手臂有些黑黑的水漬，顯得憔悴。她趕緊放下制服，抽起一旁的滾筒式廁紙擦拭臉龐、頭髮和手臂。
外頭突然有一陣粗暴的機車聲駛進校園，她惶恐地靠近女廁簍空的窗框向外看。
一群混混隨意停妥改過裝備且吵雜的機車後，吵雜地朝無人的教學大樓走來，一邊戲鬧著。
「會不會騎車阿，要再不快點，尿都要撇出來了。」
「幹你娘咧。」
「方則凱，男廁在哪？」
方則凱指向前，「就前面。」他沒有其他人的浮躁，和一個同齡男子靜靜地走在一群人的最後頭。
黎佳佳有點擔憂地退後，離開窗戶邊，快步走去將水龍頭關上，迅速地躲進廁間內。
那群混混的腳步聲逼近，走進隔壁男廁。
「媽的，你白癡喔。」
「後來我就直接尻他的車。」
「哈哈！」
他們譏笑彼此生殖器大小，並混雜著黃色笑話。
一個男子則在男廁外點燃打火機，菸頭燃燒著微弱火光。
他抬起頭，倚著牆壁看著前方抽菸。
黑暗中，幾縷白煙裊裊上升，繚繞。
Photo by Ander Burdain on Unsplash
而女廁內洗手臺上的小水珠緩緩匯流入大水珠，大水珠因重量過重而迅速流逝到水管內，管內水流的聲響劃破寧靜的氛圍。
聽到水聲的那個男子轉頭，透過女廁簍空的窗框看到洗手台上一件被溽濕的女生襯衫。
他拿下嘴上的菸，輕聲走向女廁內，凝視著洗手臺上的襯衫皺褶上的學號及名字：黎佳佳。
蚊蟲飛在女廁燈光四周，光線閃爍。
他看向女廁內部的隔間，大部分的廁所門皆半開。他緩緩走去，腳步聲迴盪，駐足在唯一關上的女廁所門前，蹲低。
門縫內，確實看到一雙女皮鞋。
門內的黎佳佳緊張地咬著下唇，冰冷的雙手緊抱著只穿背心的上身。
他揚起嘴角，站直身體，凝視著廁所門，抽口菸。
「喂，黎佳佳同學，妳的制服忘在洗手台上囉。」
那股菸味瀰漫，覺得刺鼻的黎佳佳皺眉，驚恐地緊閉雙唇，噤聲。
「幹嘛不回話啊？我都看到妳了…再不講話，我要把制服拿走喔。」
上完廁所的方則凱走出男廁，尋找元向陽的身影，卻透過女廁窗框發現他在女廁內自言自語。
他又調皮地敲敲黎佳佳的門。
「喂喂喂，幹嘛在廁所洗衣服呀？」
方則凱走近，「元向陽，你自言自語甚麼？」
元向陽眼神示意方則凱看洗手台上的制服。
方則凱眼神一震盪，急敲那門。
「黎佳佳，出來。我是方則凱。」
她知道，她早認出他，但仍有點忐忑地開門。
元向陽咬著菸，呼吸動作變得微小，凝視著有點警戒地手遮著上身的黎佳佳。
方則凱意外卻沒太大情緒起伏，一如他在班上的死魚眼，看著黎佳佳狼狽的模樣。
「妳怎麼了？」
黎佳佳走出來，「沒事…就是不小心弄髒襯衫。」
「不會是被那群八婆欺負了吧。」
她語塞，「不是…總之，我得把衣服弄乾淨了才能回去。」
方則凱挑眉，「衣服濕的，怎麼穿啊？」
「烘手機可以烘乾。」
方則凱冷笑，「妳要烘到明天早上嗎？」
「那個，今天看到的事可以幫我保密嗎？」
方則凱轉頭看元向陽，他則沉默地直盯著黎佳佳。
那個凝視似乎有點太專注了，他查覺到方則凱盯著他，那滿是狐疑的目光。
他鎮定，「看我幹嘛？」
方則凱挑眉，「你妹的衣服借她吧。」
元向陽楞。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