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講,他不說話,任記憶帶他們出發,散步,走路,時快時慢,步伐凌亂。從巴黎到南特,彷彿當年,從臺北到高雄,不能說破的祕密,無法言語的痛楚,都還在等出口。
結束了「夏日壞掉三部曲」,作家陳思宏的小說似乎開啟新的章節,不過《第六十七隻穿山甲》中,主角們似乎還是無法找回完整的軀殼,儘管外表或者光鮮亮麗,或者波瀾不驚,表象底下卻都是千瘡百孔。場景從德國換到法國巴黎,主角則是兩個曾經一起拍過影視作品的青梅竹馬,儘管同樣寫的是創傷與各種人世間的無奈,卻在過往的親情之外,又多了一點近似於愛情的元素。
就內容上來說,《第六十七隻穿山甲》就故事內容來說,有點類似《樓上的好人》,年華已過的女性來到異地找尋另一個男性主角,卻被陌生的環境被硬生生扒下她們費盡心思維護的自尊、醜態畢露,儘管因此不得不面對最真實的自我,卻也獲得了脫離長年桎梏、獲得自由的機會。不過當主要角色的關係從家人變成青梅竹馬,《第六十七隻穿山甲》似乎也產生了不同的化學效應。
儘管背景依舊是家庭創傷、同志歧視、性暴力、諷刺政治人物等,過去曾出現在其他作品當中的元素,甚至承襲了前段充滿伏筆、最後才慢慢揭曉那些「暗號」的敘事風格,但《第六十七隻穿山甲》似乎隱隱帶有一點異性戀愛情的氛圍。雖然被稱為「Gay蜜」、性向也確實是同志,但在兩人不應有愛卻處處都是愛的互動當中,卻更像是偶像劇中錯過的戀人。
對於喜歡「夏日壞掉三部曲」的讀者,《第六十七隻穿山甲》中依舊可以看到陳思宏獨特的文字風格,尤其是大量的「轉品」,把各種名詞作為形容詞使用的偏好,也總是能夠讓人感受到不同的韻味。
作為書中最重要的象徵,穿山甲不論是生是死、是真是假,甚至只是虛幻夢境裡面的催眠物,都撫慰著兩人受盡風霜的內心,同時也成為穿插在整部作品當中的鬼魂。而那些「壞掉」的人們,儘管一開始可能不討喜,最後也能夠獲得作者的溫柔以待及讀者的寬恕。就如同現實中被送往德國萊比錫,卻因為無法調整時差而依舊過著台灣時間的兩隻穿山甲,《第六十七隻穿山甲》儘管註定是一場受命運所綑綁的悲劇,卻又無可避免地帶有一點迷人的浪漫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