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30。早上,錢鴻鈞開車到三峽載我和台西桃,直駛麥寮。記憶中,這段路程必須花費3.5小時,想不到只花了2.5小時,便已抵達麥寮媽祖廟,拱範宮。
更想不到的是,當天是「天公生」,廟口熱鬧滾滾,無法停車。本來約定碰面的許獻平、石博進,杳如「仙影」,不知從何找起。
拱範宮設有香客招待所,一房二床一日7百元,停車免費,十分實惠,我們早已預訂了兩房。於是,先至招待所卸下行李後,以手機呼叫兩人,前來會合。
錢鴻鈞、石博進都是首次造訪麥寮。許獻平則是第二次,一見面便大呼台西、麥寮改變太多,實在不可同日而言了。麥寮改變於台塑六輕的進駐,人口已躍升為雲林第三大鎮,台西沾其外溢效果,難怪他會大吃一驚。
入港先拜碼頭,入庄先拜廟寺。我帶領他們先拜媽祖婆,同時講述了第一個在地故事。
二戰尾聲,即將被遣往南洋參戰的台西陳姓青年,因日本投降幸得「解甲歸鄉」。青年歸心似箭,從宜蘭搭火車趕回斗六,又搭客運趕回虎尾,接著徒步趕回麥寮時,已是深夜;不幸的是卻逢雷雨交加,只好躲在媽祖廟簷避雨,打算躲到雨勢稍歇再摸黑,趕回西邊七公里外的蚊港村。
廟公聞聲出見,看是一介疲憊軍伕,好心勸之本地「做大水」,不宜夜行,恐有危險。於是留其夜宿廟廂,天亮吃過早餐再趕路,而平安返回蚊港老家。
相同年代,相同況味,不同境遇,不同命運。這個「媽祖廟避雨」的「橋段」,我曾經借來寫在嘉義子弟,《望鄉:落葉不歸根》的小說裡;如今對照,不禁大嘆過河卒子,身處亂世的造化弄人。
麥寮、台西,濱海相鄰,地瘠民窮,謀生艱困。台灣「光復」後,這介疲憊軍伕沒死在戰火下、沒死在雷雨中,後來卻為了養活妻兒,操勞過度,「爆肝」而死。他就是我們明天會去拜訪的,陳金鉌校長的父親。
誠如許獻平所言,今非昔比,兩鄉生活改善,已有可觀進境。而政治對立之外,自由民主之內,我也不禁有所感嘆,台灣總算正在走向一條不謀而合的,台灣人「最大公約數」的共榮之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