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序~第七回為完整內容,其餘皆為【節錄】,篇幅長度不等,但一定為該篇之連貫內文。
若有意觀看完整版,可前往以下三平台支持,感謝!
>PENANA<(主要經營)
節錄【第九回、在水一方不得擅闖】
當晚三更,過了子時宵禁,聶成華在床上翻來覆去,不得安生歇息,除了整日與公子們談天說地,沒能逛全了這盈盈一水間,可畢竟時日尚多,倒不著急,最叫他在意的,便是沒能見到陸靜虛了。
他也不是想見陸靜虛,就是覺得兩年前那一見,走得匆忙,話都沒能說上兩句,主要還是對方不說話,之後陸家又是賠禮什麼的,搞得好似陸家真虧待了他,他心裡總過意不去。
說白了,就是想好好道個謝,能打好關係更佳。好歹他大師兄、二師兄與陸家大公子是好友,那他替好兄弟藍浩清探探陸靜虛的虛實,不為過吧?
他最是擅長說服自己了。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
聶成華翻下床,隨手紮了個馬尾就溜出房間,方才的宵禁鐘響他是聽見的,可他向來不是守規矩的崽。
盈盈一水間夜半的天,月不滿,雲淺兮,雖不見半盞燈火,卻也不怎麼昏暗。聶成華悄悄行出寢舍區,不自覺看向至高處的雲中殿,發現雲霧之中,透著薄薄的光,好似月亮住在裡頭,讓其宏偉更添莊雅神祕。
他愣愣瞅了一會兒,才回過神往在水一方去了。
一路上未見一人,寂靜無聲,無息亦無風。他莫名覺得很不真實,但想了想後便欣然接受,這盈盈一水間本就於禁制之內,遺世獨立,何來真實之說?
聶成華來到寫著「在水一方」的大石前,渾然沒將另一個說法「不得擅闖」放在心上,四周看了看便跨出步子,踏上了第一塊石板。
在進入在水一方地界時,他有明顯不同的感受,似穿過一層薄霧,待完全進入後,也與在盈盈一水間的感受截然不同,相對濕潤一些,他便不禁在想,在水一方裡該不會真有個水潭吧?
抱著無極的好奇心,聶成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踏在石板上,生怕發出丁點聲響。
這石板路稍微蜿蜒,兩旁皆是比人高且茂密的草叢,但距離不長,行個五、六丈便可見內,復行三丈則豁然開朗。
聶成華踩在最後一塊石板上,他已見在水一方全貌,確實是全貌,敢情這在水一方地域不大,即便夜色幽微,也能一眼到頭。
在水一方中央,前後兩棟屋,遠些還有間小屋,在屋前有棵大樹,枝葉比屋頂還高,樹下有一套石桌椅,比盈盈一水間小橋流水旁的大得多,能坐十幾個人。他環顧一圈,發現地界也是被比人還高的草叢包圍,看不出去。
他將目光放回前方,跨出步伐,離開了通路,這才發現石桌上置了張大琴,他立即縱步過去,仔細欣賞。
那是張七弦琴,通體是近黑的木色,首端與琴腰皆畫有碧綠的流水鹿耳紋,七弦在月光下反著銀光,此琴雖樸素,卻處處雅致,聶成華不自覺看得入神。
他不知不覺抬起右手,即將觸弦一瞬,他便猛地打住了,倒也不是良心發現,而是他聽見背後有聲音。
開門的聲音。
忽而,又傳來一道算不上熟悉,但記憶深刻的聲音:「做什麼?」
聶成華肩頭一顫,暗叫不妙,就在他繃住心慌,鼓起勇氣轉過身時,那略顯低沉,幾分清澈幾分渾厚的聲音,又傳來緩而短促的三個字:「聶成華。」
聶成華才回了半個身子,又是一顫,餘光已見人影,他心一橫咬咬牙轉了過去,與之四目相對。
視線相交,聶成華當即慫了,那人的目光如兩年前初見,熾熱中帶些鄙夷。
雖說聶成華就是來找那人的,但也不可排除就是想溜進來偷看,正如當初在滄雲城,那想見陸家人又不想碰見的矛盾心態。
「啊,陸寧,你好啊。」聶成華尷尬地打了個照面。
他這才發現陸靜虛只穿了單衣,未戴雲梅冠,想來是睡下了。可都睡下了,他也沒發出聲響,是如何察覺的!
陸靜虛沉默片刻,鼻息淺出,才張口道:「已入宵禁。」
居然一來就說關鍵!聶成華的尷尬又添了幾分,連忙賠笑道:「你怎知我不是在宵禁前進來的?」
「宵禁已有一刻鐘,你入在水一方不過半盞茶功夫。」陸靜虛雙目微瞇,頓時犀利幾分,「還有要狡辯的?」
聶成華臉色一僵,沒想到對方知得清清楚楚,他也不敢多問,腦內一轉,連忙道:「行!我承認是宵禁後離開房間的,但那是盈盈一水間的宵禁,這在水一方應該……」
應該不算宵禁吧?
陸靜虛很快將話接上:「此處為我陸家地界,亦有宵禁,時間相同。」
聶成華大受震撼,但一番尋思,好像也沒啥可怪,他也才驚覺,難怪陸寧一直待在門內不出來!不過,原來陸寧的房間是前面一棟。
不知為何,聶成華心中忽然有股不甘,索性道:「說來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是夜急,找不著路,又不見一人,更不敢打擾藍烝,白天的時候和他們路過此地,說是你住在這兒,便來問問,或是……借個方便?」
陸靜虛面色平淡,沉默了半晌,才道:「毛司離藍家客臥不足三十丈,也在寢舍區內,何來迷路之說?」
聶成華臉上一沉,心下一沉,暗忖:這陸靜虛還讓不讓人活了?
兩人相視無語,沒堅持多久,還是聶成華先認輸了,他聳聳肩道:「得,我騙你的,我就是故意來的,我現在就走,你當沒見過我吧!」
確實有幾分自暴自棄的意味。
他說完就想離開,沒承想,陸靜虛竟說道:「此時出在水一方,便是二犯宵禁,雲門也差不多在巡夜了。」
聶成華一驚,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那你要我如何?在這兒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相比之下,陸靜虛格外冷靜,道:「進屋來,睡前廳。」
聶成華更是詫異,張著嘴久久不能言語,陸靜虛沒多等他,逕自回身,又道:「進屋,聶芳。」
那一聲叫喚,喚回聶成華的神志,滿腔震撼多了分驚喜,也不知怎的,他竟屁顛屁顛地縱步過去,踏入屋內。
屋中昏暗,月光只落在門邊,他見陸靜虛已站在門的對面,隱約可見桌案後小榻橫於牆邊。
陸靜虛指著小榻,道:「睡這兒,把門帶上。」
聶成華異常聽話,先回身闔了門,又摸著黑來到屋主人身邊,道:「那你睡哪兒?」
陸靜虛未言,只是行至前廳左側,站在一扇門前,才答道:「裡頭。」
其實聶成華瞧不清楚,但用腳踝也想得明白,敢情陸寧的臥室在那方。事已至此,也不好再得罪了,聶成華索性往小榻坐去,搧搧手道:「知道了,那就打擾一晚。」
陸靜虛進臥室前特地說了句:「天明才可出去。」
氣得聶成華扭頭罵道:「說了我知道!」
就那扭頭一瞥,他瞧見陸靜虛房內竟有微微燈火,原來不是睡下了,而是正要睡下嗎?
思及此,聶成華無奈一嘆,沒想到自己時間掐得這般準,準得如兩年前被陸家兄弟拿捏那般。
如今又被拿捏了。
他張了嘴,無聲吶喊,一通發洩後,才取下頭上的髮帶,脫了鞋躺上榻子。
怪了,他本來是要做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