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我都坐在班長的後面。班長活潑、自信、眾星拱月。這三年,我就這樣看著天才般的存在,對比我的黯淡無光。
班長和風紀走得很近,應該是惺惺相惜吧。兩個人總是出現心電感應般的眼神,真討厭。有一天,我問班長:「覺得風紀這個人怎麼樣?」班長不疑有他地說了:四大優點加上一個小缺點。我選了個良辰吉日對風紀說:「妳跟班長交情這麼好,班長居然這麼說妳?班長好過份。」我自動省略四大優點,放大唯一的小缺點。而且這個缺點還正中了風紀的死穴,風紀的臉色,藏不住地一陣青白。接下來的整個學期,就再也看不見兩個人不時地會心一笑了。
高二,每班必須推舉一位同學,參加競選班級模範生。這天,我無意間聽見,班導對班長說:「班長啊,我們班這次就派學藝參加競選,老師希望妳能全力輔選,為了我們班的榮譽。」班長回答:「好的,老師。」好一個樂天的班長。連向來表情嚴肅的班導,居然都找她商量推派人選。
競選活動開始,每節下課,就是到別班拉票,而且可以光明正大的晚進教室,不喜歡上課的我,自願加入競選團隊。班長賣力地輔選,彷彿是自己的成敗。只不過,陽光的班長加上穩健的台風,台下的學長姐,似乎對站在旁邊的班長,更感興趣。目光焦點,明顯地都不在候選人身上。
品學兼優的學藝,看得出來有點焦慮,卻又無能為力。我推心置腹地對學藝說:「我覺得以後去拉票,還是不要找班長比較好,她都把妳的風頭搶走了,這樣對妳不好。」耳根子軟的學藝,把話聽進去了。之後,最重要的兩週,班長被刻意排除在競選團隊。結果,不意外地,没選上。班導不是叫班長要好好輔選嗎?結果呢?我等著看好戲。
英文課,班長以流利的語調,唸了一整篇課文,老師讚不絶口。每個老師對班長寵愛的眼神,穿過我的眼睛,都變成令人憎恨。更令人憤怒的是,她無論做什麼,看起來都那麼地輕易。
最近,班長和康樂喜歡到對面的走廊聊天,既然會避開人群,應該是有祕密吧。到底是什麼?原來是康樂正在和隔壁班的男生交往。我看見了,兩個人手牽著手。長得好看的康樂,也讓人討厭。我找到機會對康樂說:「妳跟隔壁班男生的事,班長都跟我說了。妳放心,我會保密的。」我相信分裂的種子,將會緩緩生根。
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早上,班長問我:「妳有事,可以直接跟我說。」我用一臉的無辜和委屈回答:「班長,妳可不要聽別人亂說話,我怎麼可能對妳做出什麼事,妳是不是也和別人一樣看不起我。」班長不再追問。
無害又不起眼,就是我的強項。没有人會注意我的存在,也没有人會把我當成對手,所以也不會有人相信,我是攪亂一缸水的那個人。這學期又是全班倒數前幾名。坐在我前面的班長,又繼續連任。讓班長心情不好,才能平衡我心裏的創傷和這個世界的不公平,也是這枯燥的高中生活中唯一的小確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