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挖礦的小鎮之後,我們又來到另外一處露營園區,這個地方比上次的更大更有規模,因此園區主人在網路上張貼了打工換宿的消息,只要每天幫忙工作兩小時,就能換取一晚住宿。
園區主人讓我倆住在一輛高級車屋中,裡頭不僅有一張雙人床、電視、網路、桌椅、小冰箱,還有附熱水的淋浴間呢!要是拖著那樣的車屋來趟公路旅行,一定再舒適不過。
我們先在那住了一周,每天就是幫忙打掃和跑腿而已,一點也不辛苦。閒暇之餘我們會到鎮中心吃飯、到附近走走逛逛,後來又多住了一周。
可是內陸的氣候真的太曬太熱了,每天氣溫高達40多度,只有清晨和傍晚才能勉強在外面活動,那些走在路上的澳洲人,似乎習以為常,個個曬得滿臉滿身通紅。
我不想繼續待在這樣的地方,我們決定前往海邊的城市,朝著東邊海岸直直駛去。
越接近海邊,陸地上的景色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綠樹,我的心情也不知不覺暢快起來。我搖下車窗,聞到空氣中有淡淡的海味,我興奮地伸出頭手用力感受帶有絲絲水氣的海風,原來我骨子裡是大海的兒女。
從小生長在四面環海的台灣,後來到了澳洲也生活在離島,我幾乎將唾手可得的藍色汪洋視為理所當然,從沒有想過大海於我的重要性。雖然內陸也有廣大的湖泊和沼澤,可大海與我的連結,似乎更有共鳴一點。
我知道就是這裡了,我們下一個停留的城市。
這座臨近海邊的城市,觀光產業頗為發達,L出色的三語能力和業務技能,立刻得到一份旅行社櫃檯的工作;不出兩天,我也隨即開始到一間咖啡廳上班。
其實那天我還不打算開始認真找工作,只是先在市區裡逛逛,感受一下城市氛圍。我看見大街上一間咖啡廳,那漆成寶藍色的木門和橘色的花磚,鮮艷的色彩對比讓我不自覺被吸引進去,店裡裝潢看起來頗具歷史感。
櫃檯下的冰櫃裡放著千層麵、鹹派、藍莓派、巧克力蛋糕等,全是樸實的家常烘焙糕點。我靠上前專心想著點哪個好?此時進來一位客人點了外帶拿鐵,將銅板放在櫃檯上便直接走到露天座位區等著。
櫃檯裡的服務人員收下錢卻看起來一臉心虛,他轉身看著咖啡機不知從何下手,好不容易拿起咖啡把手填粉時,也只是意思意思裝進1/3。
想當然最後從濾孔衝出的咖啡液,稀到簡直像是和了泥沙的髒水。他看著紙杯裡混濁黲淡的咖啡色液體,不自覺地搖搖頭,嘖嘖兩聲直接倒掉。
「你需要幫忙嗎?我是咖啡師。」我上前主動詢問他。
他眼睛一亮,彷彿看見救星。我立刻進到櫃檯熟練地操作起咖啡機,濃郁金黃的咖啡液汨汨流出,確認狀態無誤的同時,我問他牛奶冰在哪。
流暢打完細緻的奶泡,拉花的手勢不多作思考便一氣呵成。此時那名等待的客人又踏進店裡,看見咖啡上的愛心他微微一笑,不疑有他端起咖啡即轉身離開。
客人走後,那名服務人員用手抹去額頭上的汗珠,對我說:
「你可以也做一杯給我嗎?我要加四匙糖。」他似乎需要大量的糖份壓壓驚。
他喝了一口咖啡,鎮定之後我們聊了起來。
原來他是老闆,剛和朋友合夥頂下這間小店不到一個月,近期才重新開張。但他投資的金額較少,充其量就是個二老闆。
看他濃眉大眼的五官和聽他說話的腔調,絕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印度人,也有個極其印度的名字,叫做迪把。正好他們需要人手,我便順理成章地變成他請的第一名員工,隔天立刻開始上班。
上班當天我前後檯查看一下,大概知道這間店的狀況,雖說是重新開幕但內外毫無紀律可言。可是這次我不多話,先以一個打工仔的身分做好份內工作,按時領到薪水就好。
過了兩天,店內出現一個年輕小伙子,也是一名印度人,叫做阿保。他是這間店原本的經理,因為還有簽證契約在身,所以跟著咖啡廳一起被現任老闆盤下來,前幾天他正好去度假,現在又回來上班。
阿保經理看我手腳俐落,才來兩三天便已經熟悉店內大小事務;和他聊上幾句我也發現他思慮清晰,是個真正的聰明人。可我至今還沒見過另一位老闆。他告訴我,「另一位老闆本身有其他工作,並不常到店裡走動。」
看他語帶保留的樣子,這樣的評價通常不是什麼好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