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日本的時空膠囊系列||松尾芭蕉(3)-奧之細道之芭蕉帶你去旅行(下)
我想用聽的之~podcast說書版
上一篇，我們隨著徘聖芭蕉以及他的弟子曾良一起從東京出發，一路經過了中尊寺，來到了鳴子溫泉附近，這一篇也將跟著他們沿著奧之細道的路線，繼續這一趟穿越時空的想像之旅。
二、旅程中段:中尊寺到出羽三山
背包客社群中，口耳相傳的立石寺:閑さや岩にしみ入蝉の声
離開尿前之關的師徒兩人，按理說原本應該一路往西邊走才對，但由於在旅途中遇到了其他的旅人分享了「立石寺」這個地方，聽得他們兩個真的是心癢癢的。心想，反正都已經到附近了(不過這距離感用走的還是很遠的吼)，如果不趁這次去看看，下一次(說不定也沒有下一次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可以去。相信曾經有當過背包客的朋友，應該多少都會有這種經驗吧，在旅途中某個偶然的機緣之下，可能是透過跟其他人聊天而得知、或是在刷IG時突然看到有個超美景點就在附近，於是決定擠出一點時間，繞道造訪這個不在預定行程內的地方。於是，師徒兩人便稍微偏離了原本預計的路徑，前往位於山形縣的立石寺。
由於立石寺是一座沿著山崖峭壁而建的古剎，所以也被稱為「山寺」。從參拜入口開始，必須往上爬1015階石階才能抵達奥之院，而這段爬石階的過程，就像是修行的過程一般，途中因為爬得氣喘吁吁，通常不太有餘力再跟身旁的友人聊天，此時，反而能透過與自己內心的對話，自然而然地靜下來，得到內心的平靜、消除塵世間的各種煩惱。據說當年李登輝前總統也曾在86歲高齡時來訪，為了追隨芭蕉的腳步，雖然他很想爬上山寺俯瞰當年芭蕉看到的景色，但無奈因為他的心臟裝了支架，所以只爬了60-70階左右就沒再上去了。
芭蕉與曾良當年來到這裡的時候，雖已年邁(?)，但我相信他們的心臟是沒有裝支架的，爬上立石寺後，芭蕉當然也是感覺來了要PO上一篇推文，他說:
「閑さや岩にしみ入蝉の声(しずかさや いわにしみいる せみのこえ )」
「一片幽靜中，蟬鳴滲山岩(NANA濕婦的不負責翻譯)」
這句的季語就是象徵夏日的「蝉の声(蟬鳴)」，相信大家應該都有聽過蟬鳴吧?按理來說，蟬鳴應該是分貝很大、很吵的才對，但芭蕉卻在前一句使用了「閑さや岩(閑靜的山岩)」來當作對比，這裡的「閑さや」指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寂靜的感覺。蟬鳴與閑靜的山岩分別代表動與靜、喧囂與寧靜，所以我們可以解釋成芭蕉在經過爬石階的修練之後，心境逐漸平靜下來的感覺。但另一方面，如果我們以理工腦來思考的話，現場若真的有蟬鳴，鳴叫聲遇到石頭會反射，而反射聲波一經反彈後迴盪在山谷之間，照理說應該更吵才對，芭蕉怎麼會用蟬鳴「滲透」進岩石來形容呢?所以有些學者認為，芭蕉其實在這個時候已經進入心流的狀態，一旦當人進入心流狀態時，所有的環境噪音都會被屏蔽掉，就像掉入自己的小宇宙一般，不受任何外務干擾。因此，如果哪天大家有機會到山形的話(其實從仙台過去也蠻方便的)，不妨也將芭蕉推薦的立石寺納入行程中，去實際感受到那種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爬累的時候，就停下腳步讓身體與心靈都喘口氣，一旦可以靜下來回頭望剛剛的來時路，抬頭看看蔥鬱的山林，感受被大自然環抱的感覺，應該就能體會到芭蕉當時心中的小宇宙了吧。
挑戰此行最高峰「出羽三山靈場」:「涼しさやほの三日月の羽黒山、雲の峰幾つ崩て月の山、語られぬ湯殿にぬらす袂かな」
出羽三山是位於山形縣的連峰山脈，分別由羽黒山（414公尺）、月山（1984公尺）與湯殿山（1504公尺）等三座靈山所組成，是自古至今的修驗道信仰中心之一。日本人認為羽黒山代表現在、月山代表過去，而湯殿山則代表未來，因此參拜時大多會從羽黑山入山(打招呼、淨身)、再登上月山(這是最高也是最難爬的一座，爬山的過程就相當於磨難與死亡的修行)、最後則是到湯殿山(重生)參拜，意味著轉世與重生。如此依照順序參拜三山，就能體會一個完整的死亡到重生的過程，參拜完後便能捨去過去的自己，獲得新生，可說是經歷了一場擬死體驗。
NANA濕婦之前在看到出羽三山的介紹時，就被「靈氣景點」、「擬死體驗」、「重生」等幾個關鍵字所吸引，進而開始找更多資料之後，才發現這三座山裏頭的最後一座「湯殿山」，真的是充滿了神秘感，馬上二話不說地列入了我的夢想清單中。後來，果真有機會跟朋友一同造訪這裡，但跟芭蕉不同的是，我們在衡量了自己的肉腳腿力之後，決定偷懶地開車前往XD。
即便如此，我們還是有嚴守參拜順序，第一晚在羽黑山的宿坊過了一夜之後，先到羽黑山參拜(其實如果時間不夠的話，羽黑山上就有三神合祭殿，這裡的功能就跟三合一疫苗一樣，拜一間抵三間)。在我的印象中，沿著羽黑山的參拜道兩旁，一整排的高聳杉木遮蔽了大部分的陽光，濕潤的石階、空氣中微涼的濕氣、迷霧中的五重塔、在雲中若隱若現的社殿，這些都為羽黑山增添了不少神秘而神聖的氛圍。而芭蕉在羽黑山的推文中寫到「涼しさやほの三日月の羽黒山(涼啊涼啊涼~新月下的羽黑山_此為NANA濕婦的不負責翻譯)」，裏頭的三日月表示的是新月，可見他是在下午接近傍晚的時候造訪羽黑山的，而涼啊涼啊涼的感覺，就跟我去的時候是一樣的，除了身體物理上感受到的涼風之外，也可以用來形容心境因為眼前所見之景而感到靜肅與神聖的感覺。
接著，我們開車前往海拔最高的月山，車子只能開到八合目，而我們也就只在八合目的溼原一帶走走，當天整個山頭雲霧繚繞，能見度不高，也沒有勇氣像芭蕉一樣挑戰攻頂(真的很弱)，所以感受沒有他所說的「雲の峰幾つ崩て月の山(雲起雲滅月光照耀山頭)_此為NANA濕婦的不負責翻譯」來的深刻。這句話中的「月の山」，除了指月光下綿延的山巒之外，也同時意指「月山」。畢竟他老人家是從山下就開始徒步上山，且推估他去的季節(初夏)，應該沿途都還有殘雪，一路走來想必是十分艱辛。但相對地，我相信當他好不容易登頂之後，看著月光照在過去一路走來踏破的幾座山峰，看著腳下的雲起雲滅(「雲の峰」為季語:夏天才會有的積雨雲)，心情一定相當激動吧。
下了月山之後，我跟朋友繼續開車前往最後一座，也是我最期待的一座山「湯殿山」。行前在查資料的時候發現，自古以來，有關湯殿山參拜就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舉凡有關這座山的一切所見所聞，都一律「語るなかれ(勿語)、聞くなかれ(勿問)」，到了現代還多了一個「嚴禁拍照」的規定。以往我們到神社參拜的時候，御神體(可能是一塊玉、石頭、一面鏡子又或是一把劍，簡單來說就是神靈依附在上頭的物品)通常會被遮蔽住，參拜者絕對是看不見的，更別說是拍照跟觸碰了。但湯殿山神社卻不像一般神社一樣，他不僅沒有被遮蔽住，甚至就連社殿建築都沒有，而御神體就是一塊被湧泉染成赤褐色的巨石。換句話說，其實這整座山、整塊岩石，就等同於神的本尊，所以不能拍照這件事我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不能對著神拍照是基本的禮貌呢)。在芭蕉那個還沒有相機與手機的年代，由於網紅們都是靠著文字(俳句、和歌等)創作來打卡的，所以這裡「勿語(不能告訴別人)」的限制，其實就是等同於當時的「請勿拍照」。
但人就是這樣，越是不能說的秘密，就越想去一探究竟，所以在前往湯殿山之前，真的是對這裡充滿了各式各樣的想像。芭蕉當然也知道這裡的嚴格戒律，但身為一個推特主，要他甚麼都不說實在是太痛苦了，因此他還是在登過湯殿山之後，PO了這篇推文，他說:
「語られぬ湯殿にぬらす袂かな(かたられぬ ゆでんにぬらす たもとかな)」
「被不能言傳的湯殿山濕了衣袖_此為NANA濕婦的不負責翻譯」
而我在實際造訪之後，這才發現，他其實真的超想說的，所以在這句PO文中藏了一個雙關詞「濕了衣袖」。這個詞真的很高招，對於還沒造訪過湯殿山的人來說，應該會把這句推文理解成芭蕉被湯殿山感動到淚流滿面，然後用衣袖拭淚，所以才會濕了衣袖。當然，這真的也是芭蕉想用來表達他的感動而寫的；但對於實際體驗過湯殿山參拜的人就知道，之所以會「濕了衣袖」，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呢(竊笑)。因此，去過的人跟沒去過的人，來看這篇推文都是通的，只是解釋會不太相同而已喔。
可惡，我其實也超想說的，但我還是得遵守湯殿山的規定，在這裡我只能說:「這裡的參拜體驗，絕對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至少我沒有在其他神社或寺廟中，有過如此讓人印象深刻的體驗。」。如果，哪天你們也去了湯殿山，非常歡迎可以留言給我，我們再來互相分享這段獨特的體驗(都去過的人之間，應該就可以說了吧?)。
三、旅程後段:出羽三山~大垣
旅程中的生離與死別:今日よりや書付消さん笠の露
經歷了出羽三山的重生之旅後，師徒兩人便開始一路往南，逐漸往預訂的終點前進。途中，他們特別來了金澤，因為這裡可是途中繼仙台以來，好久之後才遇到的大城市，終於可以買到藥妝了（嗯？）。
由於大城市裡資源較為豐富，也是人才聚集的地方，而同樣身為自媒體平台的創作者，自然會認識一些同好，如果還能互相feat一下，搞不好還可以為彼此增加不少流量。原來，在來到金澤之前，芭蕉早就透過messenger（往來書信）跟遠在金澤的推主們（俳人）有過一些交流。因此，芭蕉一抵達金澤之後，等不及就馬上就找人去聯絡他們，邀請他們出來開趴體，我想這大概是那個年代會網友的概念吧。不過，可惜的是，有一位芭蕉非常欣賞、也一直想見上一面的年輕俳人 一笑，就在他們來到金澤的半年前(去年底)過世了，聽到這個消息的芭蕉，非常的難過，也PO了推文感嘆人世無常。
離開金澤之後，他們沿著日本海繼續往南，走過了小松，來到了山中溫泉。芭蕉非常喜歡這個溫泉小鎮，更熱愛上這裡的溫泉，聽說多泡泡這裡的溫泉，便能延年益壽，於是，不知不覺地就在這裡連續住了九天八夜後才離開。然而，在這裡停留的最後一天，過去這幾個月一路陪伴他走到這裡的學生 曾良，卻從他身旁缺席了。別擔心，原來是曾良早在金澤的時候，就常常因為鬧肚子而遲到或缺席芭蕉招開的趴體，一路到了山中溫泉之後，肚子實在是痛得不得了，於是他在桌上留下一張紙條(當然也是一首俳句)，告訴老師:「老師，我肚子實在是痛到快要往生了，所以我得先到長島(位於現在的三重縣長島町)去找我的親戚幫我養病。沒能陪老師走到終點，真的非常抱歉，小的先走一步，告辭~~」。看到這張紙條後的芭蕉，心情非常低落，於是他拿起旅途中不可或缺的gore tex草帽(斗笠)，把它翻了過來，輕輕地把gore tex草帽上的字句一字一字地抹去。在這短短地一個月中，先是經歷了死別、後又遇上了不得不的生離，此時消沉的芭蕉PO了篇推文，寫到:
「今日よりや書付消さん笠の露(きょうよりや かきつけけさん かさのつゆ）」
「從今天開始，就用斗笠上的初秋露水(淚水)拭去那行字吧_此為NANA濕婦的不負責翻譯」
這裡的「露」，其實就是這首俳句的季語，雖然每個季節的清晨，都會有露水產生，但日本人認為，秋天是露水最容易凝結的季節，所以「露」就幾乎是秋天的代名詞了(其實中文裡的「白露」這個節氣，也是在秋天)。看到這裡，或許你會想問，那所以到底那行字寫了甚麼?原來，芭蕉過去在別的旅程中就曾經幹過這種事，就跟四國遍路的巡禮者會帶著上頭寫有「同行二人(象徵你並非獨自一人，空海大師總是在你身旁與你同行的意思)」的斗笠一樣；芭蕉與曾良則是在他們的斗笠內側寫著「乾坤無住同行二人」的字樣，意指「哪怕這天地之間沒有我倆的容身之處，至少我們都還有彼此同行」。這裡的笠，就是斗笠，其實就相當於我們現在OUTDOOR咖必備的gore tex外套，晴天遮陽防曬、雨天擋風擋雨，可說是那個時代長途旅人隨身必備萬用品之一。而芭蕉與曾良各自在這個每天都會用到的隨身用品內側，寫上了這行字，想必每天都會看到好幾次。如今，曾良先走了一步，只剩下芭蕉拿起了帽子，看著這行字不免鼻頭一酸，他一邊想著，從今天開始的旅程，就剩我獨自一人了；同時用帽子上的露水，慢慢地將這行字抹去，此時，早已不知這水究竟是露水還是淚水了。
旅程的終點，卻也是另一段旅程的起點-大垣:蛤のふたみに別れ行秋ぞ
最終，我們來到了奧之細道的最後一篇貼文，芭蕉終於抵達了這趟旅程的終點，位於岐阜縣的「大垣」。一開始其實我不太理解為什麼芭蕉會選擇這裡當作這趟旅程的最後一個地點，為什麼不是金澤、山中溫泉、又或是途中其他的地點?直到我認真研究了這最後一篇貼文之後，這才了解奧之細道必須結束在這裡的原因。芭蕉在大垣的PO文中寫到:
「蛤のふたみにわかれ行ゆく秋ぞ（はまぐりの ふたみにわかれ ゆくあきぞ）」
「就如同蛤蜊的肉殼分離一般，深秋之際再出發。_此為NANA濕婦的不負責翻譯」
當芭蕉各地眾多的弟子們，知道老師即將(活著XD)抵達大垣的時候，大家都非常的開心，並特地從各地趕到這裡、設宴款待，為老師接風。而芭蕉經歷了這一趟長達將近半年的旅程之後，也很久沒一口氣看到這麼多的孰面孔了，相較於旅途中的奔波與辛勞，在這裡可以跟這麼多人團聚在一起，真的彷彿就像從另一個世界回到現實一樣。然而，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芭蕉在與眾人開心團聚敘舊之後沒幾天，他又開始為下一趟新的旅程打包行李，準備再度出發，前往當時超人氣的著名景點-伊勢神宮。原來，芭蕉走奧之細道的這一年(1689年)，剛好就是每二十年一度的式年遷宮(第卌六回式年遷宮)，這可是一個人一輩子中，了不起大概就只能遇上一兩回的大日子，芭蕉當然不想錯過。芭蕉抵達大垣的時候已經是八月底了，而式年遷宮的大祭預計在9/10(內宮)與9/13(外宮)舉行，因此，他在9/6重新揹起了浪跡天涯小包包跟gore tex草帽，再度搭上船，沿著水門川一路往南，前往伊勢神宮附近的二見浦。而這篇奧之細道的推文，就是他在離開大垣的船上PO的。
首先，我們可以看到句中所用的詞彙與季節，其實都能與他當初從江戶啟程時的推文相互呼應，「蛤(蛤蜊)」對應於「鳥」跟「魚」、而「行秋(深秋)」則呼應出發時的「行春(晚春)」。除此之外，如果我們將「蛤のふたみにわかれ」這一句直接翻譯的話，乍看之下就是指蛤蠣的肉與殼剝離的樣子，這跟後面提到他要再出發似乎沒甚麼關係對吧?但其實句中暗藏了幾個很厲害的雙關語，例如(1)わかれ(分離)一詞，其實暗喻了他又再度與孰識的友人「道別(わかれ)」的意思；(2)ふたみ(肉與殼)的發音，則是與他這次即將前往的目的地「二見」浦的發音相同；(3)蛤蜊正是二見浦這一帶的特產。由這一句就能看出，芭蕉真不愧是俳聖，唯有遣詞用字功力深厚的人，才能如此巧妙地在這麼精簡的詩句中，同時顧到前後呼應、季節、雙關語與心境的描述，不得不說他真的很厲害呢。
~未完待續(後面還有一回探討松尾芭蕉八卦的番外篇，歡迎下次也繼續收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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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おくのほそ道 俳句集>
草の戸も住替る代ぞ雛の家
行春や鳥啼魚の目は泪
あらたふと青葉若葉の日の光
暫時は滝に籠るや夏の初
夏山に足駄を拝む首途哉
木啄も庵は破らず夏木立
野を横に馬牽向よほとゝぎす
田一枚植て立去る柳かな
風流の初や奥の田植歌
世の人の見付ぬ花や軒の栗
早苗とる手もとや昔しのぶ摺
笈も太刀も五月にかざれ帋幟
笠島はいづこ五月のぬかり道
桜より松は二木を三月越
あやめ草足に結ん草鞋の緒
夏草や兵どもが夢の跡
五月雨の降残してや光堂
蚤虱馬の尿する枕もと
涼しさを我宿にしてねまる也
這出よ飼ひ屋が下の蟾の声
眉掃きを俤にして紅粉の花
閑さや岩にしみ入蝉の声
五月雨を集めて早し最上川
有難や雪をかをらす南谷
涼しさやほの三日月の羽黒山
雲の峰幾つ崩て月の山
語られぬ湯殿にぬらす袂かな
あつみ山や吹浦かけて夕涼み
暑き日を海に入れたり最上川
象潟や雨に西施が合歓の花
汐越や鶴脛ぬれて海涼し
文月や六日も常の夜には似ず
荒海や佐渡に横たふ天河
一家に遊女も寝たり萩と月
早稲の香や分入右は有磯海
塚も動け我泣声は秋の風
秋涼し手毎にむけや瓜茄子
あかあかと日は難面も秋の風
しをらしき名や小松吹萩すゝき
むざんやな甲の下のきりぎりす
石山の石より白し秋の風
山中や菊はたをらぬ湯の匂
今日よりや書付消さん笠の露
庭掃て出ばや寺に散柳
物書て扇引さく余波哉
月清し遊行の持てる砂の上
名月や北国日和定なき
寂しさや須磨に勝ちたる浜の秋
浪の間や小貝にまじる萩の塵
蛤のふたみに別れ行秋ぞ
本篇參與的主題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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