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塔的白樺樹和博物館--西伯利亞之二

朋友問我說，西伯利亞之行，就是全程在火車上渡過嗎？其實不是的，我們大多是晚飯後上車，一覺醒來後到達另一個城市，便下車去遊玩了。西伯利亞也不是只有草原和大森林，現代化的地方和國際都市相比也毫不遜色。這段旅程我們拜訪了三個城市：赤塔、伊爾庫茨克、烏蘭巴德及一個小村落。

先說說赤塔。這是俄羅斯在遠東貨物吞吐樞紐，物資運送繁忙。居民大都信奉東正教，這裡的教堂外觀金碧輝煌，內部莊嚴肅穆。

白天到了赤塔，因為火車上沒有洗澡設備，大家先去桑拿洗浴中心洗俄羅斯浴。那個洗浴中心有四五個小區塊，我們八個女子分到一大區，進去後有一張大餐桌，第一間是冷水池，旁邊是淋浴區，再旁邊是烤箱，也就是台灣人的三溫暖概念。二樓是卡拉OK，俄國人週末的家庭娛樂，全家一起在洗浴中心洗澡，完了唱歌開趴，歡樂得很！

下午去白樺樹林散步，白樺樹是俄羅斯國樹，西伯利亞更是到處長滿白樺，「赤塔」這兩個字在當地土語就是「白樺樹」的意思；他們連形容一個人長得很漂亮，也說你像一棵白樺樹，有點像中文說的「玉樹臨風」，可見白樺在當地人心目中多麼有份量。我們散步的公園白樺林和松林長在一起，出了城區，滿眼白樺，在秋天陽光照耀下，金光閃爍，美麗極了！

赤塔在地理位置上和蒙古及中國為鄰，從莫斯科眼光來看，是一個非常邊遠的地方，適合安置反叛者，所以這個地方的別名叫「流放者城市」。歷史上的確有一群很重要的人被流放到這裡，那就是「十二月黨人」，我們到赤塔首先就參觀了「十二月黨人紀念博物館」。

18世紀末葉19世紀初期，俄羅斯和法國數次交戰，戰爭雖各有勝負，但隨著雙方交手，歐洲的啟蒙思想和自由主義，卻開始對俄羅斯起了相當大的影響。俄國官兵看到歐洲的繁榮和進步，反觀自己國內卻是蕭條落後，於是開始對沙皇專制非常不滿，革命起義的動作越來越密集。1825年12月26日俄國軍官率領3000名士兵，在聖彼得堡廣場揭竿起義，由於革命發生於12月，所以這些起義者被稱為「十二月黨人」。這場起義雖以失敗告終，但敲響了俄羅斯自由主義革命之鐘，革命戰役於焉前仆後繼，直至1922年共產主義蘇維埃政權推翻沙皇建立國家為止。

這群十二月黨人的首領，少數在抗爭中犧牲性命或被沙皇問了絞刑，大多數都被流放到了赤塔這個地方。他們在這裡胼手胝足開墾，促進木材、黃金、鈾礦的貿易發達興盛；又為同樣流放於此的普羅大眾開設學校，教識字、讀寫算和音樂美術課程，為這蠻荒簡陋陰鬱之地，開啟了知識、文化、藝術的向陽之窗。

在博物館裡展出的一幅畫像，說著一個故事，有一位十二月黨人領袖的妻子也跟著他一起流放赤塔，她在艱苦的旅程中懷孕生產，但是那個可愛的小女嬰生下來不到一個小時就死了，做父母的痛哭流涕的對寶貝說:「我們想好好的愛你一天，都沒能做到！」看到這裡真是讓人揪心肝啊！

不懂歷史就不懂未來，每個地方的前輩對他們的下一代都是這樣教誨的，博物館就是承載這樣一個重要任務的地方。赤塔市目前有30多萬人口，是東部西伯利亞最重要的貨物集散地，從蒙古、中國、海參威、莫斯科四面八方湧來的貨物都在此交換轉運，貨運吞吐量非常大。這樣的發展和當初被流放到此的前輩積極建設這裡，應該有很密切的關係，相信這些為理想拼搏的前輩們，若是看到今天的榮景，尤其是看到孩子們都快樂的長大了，心中也會油然升起一股欣慰與歡喜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