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薪日那天心情複雜。這是我第一次真正自食其力,扣掉該負擔的,還剩三萬多一點。看著工資條,盯著那個數字,心裡湧起一股自豪感。這是一個開始,一個自我證明。可是那種欣喜只停留了短短一刻,隨著現實的重擊而消失。我開始算,甚至連不吃不喝,所有錢加起來還不到四萬——瞬間,那股無力感再次襲來,彷彿這一切都是徒勞。我不禁覺得自己真糟糕。
好消息是,過完這禮拜就要去會館工作了,那裡薪水會更高一些。可是,這點小確幸仍然不足以填補心中的焦慮。我依然急著找房子。四萬塊,在這座城市,怎麼可能找到安身之所?現實像一面冰冷的牆,把我逼到了角落。
同事們有時會熱心幫忙找房子,推薦一些便宜的選擇。但每次算上交通費,我都得放棄。唯一能負擔的,只剩公司附近那些選擇,而現實是,我手頭的錢根本不夠。
我整日忙碌著,工作之外就是瘋狂地找房,評估、放棄,然後重複。那種不斷循環的挫敗感讓我像一隻困在牢籠裡的動物,找不到出口。焦慮像濃霧般纏繞著我,越來越密集,幾乎讓我窒息。
那個一直接近我的同事變得格外引人注目。他總是試圖搭話,雖然我已經明確告訴他我有男朋友,但他仍然堅持送早餐、接送上下班。也許是因為我太疲憊了,最終默默接受了這一切。我的秘密男友沒意見,畢竟他也沒有資格有意見。但更令我感到不安的是,我後來才知道,同事什麼都知道——他看穿了一切,甚至自以為能「拯救」我。而我,好像還在等待著被拯救。
與此同時,我暫住在櫃檯姊姊的家裡。某天她告訴我,她的房東有個空房,價格剛好在我能負擔的範圍內。房子不僅距離公司近,甚至比我想像中還要好。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終於找到了出路,心裡那塊沉重的石頭稍稍移開了。我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房東,約好簽約的時間。掛上電話時,我的喉嚨發緊,眼眶有些濕潤。*終於找到了安身之所*。這個念頭在腦海裡反覆迴響,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為了感謝大家這段時間的幫忙,我們決定一起慶祝一下。那晚的氣氛原本是輕鬆的,直到姊姊在喝多了酒後,突然對著那位同事說:「我喜歡你。」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平靜的空氣中炸開。我剛倒酒的手停在半空,心跳驟然加速,頭腦一片混亂。我不確定該如何反應,假裝沒聽到或許是最安全的選擇。我把那口酒默默吞下,感覺苦澀在舌尖蔓延,努力掩飾內心的慌亂。然而更令人震驚的是,同事竟然回應道:「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我更喜歡她。」他說著,抬頭看向我。
時間彷彿停住了。我愣在原地,整個房間的氛圍瞬間凝固。這是什麼荒唐的場景?我從未打算參與他們之間的故事,卻被硬生生拖了進來。同事的這句話,不僅得罪了姊姊,也讓我無所適從。我不懂,他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把我扯進來?那不合時宜的對話如一顆遲滯的子彈,緩緩穿透了原本和諧的氛圍。荒謬至極。
我實在無法忍受這詭異的局面,站起來假稱要去廁所,其實是衝去結帳,然後匆匆逃離現場。走出餐廳的那一刻,夜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冷得刺骨。我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姊姊家?這顯然已經不再是選項,可是除此之外,我又能去哪?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場對話像回聲一樣,不停在腦海裡重播。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局外人,無法理解自己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生活再次成了一場鬧劇,而我仍然在其中無助地飄蕩,找不到方向。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竟又到了網咖門口,苦笑了一下。剛發的薪水,本來是要和姊姊分享的好消息,現在呢?我坐下,打開電腦,感覺自己像是一個逃兵,暫時躲在一個虛假的避風港裡。但那些還未解決的問題不會因為這一刻的逃避而消失——它們依舊盤旋在我的心頭,等著明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