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是純粹透明,不帶任何雜念,不是渴求、佔有、愛戀、嫉妒、慾望。喜歡的賞味期限有多久,什麼時候會過期,他不知道,至少此時此刻飯店房間內,並肩坐躺在沙發上身旁的他,還是那麼的喜歡。酒醺後身體熱呼呼的,「欸我們是不是也曾經這樣……」
他看了眼,嘴角上揚,「是啊——就是有人失恋後,拖著我要大醉一場——」他嘆了口氣,「我真是捨命陪君子啊——」
「可是後來有人就不陪我喝了……還使性子……生氣掉頭就走……」假哭握拳揉眼睛,「害我失恋又失去可以喝酒大吐苦水的哥們……」他沒有看向他,只是眼睛望著房間天花板,不發一語。拎著衣口搧風,「真熱——」他忍住看向他的衝動,起身要去調整空調溫度。「我記得你最後一次陪我喝悶酒,我要你揍我……然後我就沒有記憶了……你要不要告訴我,後來發生什麼事?」醉人說詞是肉體疼痛遠勝失恋心碎。
將空調溫度調低的他,轉頭看了眼橫臥在沙發上的人,「『這種要求我這輩子沒見過』。」
「對對對——你這句話,我有印象……然後呢?」
「我就揍了你啊——」他哼笑了聲,坐回沙發上,正要拾起酒杯飲一口,一隻手爬上他的大腿,用著指尖來回。
「你沒有揍我。我隔天酒醒並沒有鼻青臉腫。」搔癢変成拳敲。
「不。我有揍你——」酒入喉嚨後,他再三肯定地回答著。心裏正竊笑著當時的「揍」只是不是一般哥們所想的揍。拳頭打在他的大腿上,是真的酒醉開始猛捶亂打,不分力道。「喂——酒品好一點。你再亂搥,我等會就揍你。」
「好啊。把當年忘記的讓我都想起來。」
他笑著說大話的人,一定不會樂於想起當年他如何揍他。酒醉覦洨洨的,讓他煩了,他知道也醉得差不多,如果重演當年在宿舍房間如何揍爆,隔日酒醒大概也忘得差不多。他要他站起,他還差點踉蹌,已經說明夠醉。「你終於願意揍我了呴……」酒氣是連坐著的他都能感受到站著講話的。他一把將他手腕握住,用力猛拉,他便橫趴在他大腿之上,接著他扯下了他的褲子,連同裏頭那件一併褪去。「你幹什麼啦……要揍就揍,脫我褲子幹嘛……」
他舉起手,用力掌摑在大腿之上的他肉最多的地方。「我就是這樣揍你的——」
「不是啊……揍怎麼會是打屁股……不對,不對。」連說著的話都跟當年重複。或許多年後的真心話大冒險,能改変的,也都只是表徵,內在是不會変動。
「我揍你,揍你屁股——」明明室內已經調低溫度,卻感覺真熱真熱,像是在鍛坊內,他掄鎚動作依舊,推動著手臂,腿上的他成為人肉刀胚,是得打到火紅照料。
當年他打了一對刀就此離開鍛坊,因為他打造了難以忘懷的作品。紅通通赤熱熱火紅紅的,是一顆愛心形狀的,在汗流浹背之後,他忍不住親吻吸吮,留下作者簽唇。肉體會消失的紅与簽,隨手單眼相機拍下,他還收藏著。
眼睛裏的淚,依稀見得當年青春面容。時間已走,容顏已改。有多少的夜可以重來,他与他從未想過。
熱會散,人會老,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