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鳳玨 第八回 大難遺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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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一早,韓綾起身但覺得胸口異狀,一摸之下那玉玦已不翼而飛,只留下一段絲縧。韓綾嚷了起來,曹母抓了棍子找兒子,連個鬼影也沒見到。

  曹九根摸到這塊玉玦後,天沒亮就離了家,興沖沖逕往縣城來。任丘縣城也就只兩家當舖,其中一家門上貼著告示:「返鄉省親,十一月十八日重新開張」,找到第二家,又見該家當舖門口以白紙貼著「嚴制」二字,敢情是老店主駕鶴西歸。

  「運氣真差,連當個東西都沒門。」急著翻本,沒辦法,帶了玉玦就往李天豹的賭場去,至少能質押換點錢當賭本。

  賭場過午才開,曹九根餓了肚子在那裡乾等。好不容易等到李天豹跟班開了門,曹九根第一個便跑了進去。那跟班道:「曹爺今天可真早,要找豹爺的話,豹爺可還沒有起來。」

  「不是,我就來玩兩把。」

  「那這會兒也還沒人來呀,想發財的話還得等等。」

  「我知道,我就在裡頭坐等一會兒。」


  過不多時,漸漸有人來了,湊成了局賭了起來。沒人做莊時賭場做莊,有人做莊時賭場抽成。曹九根只是拉長了脖子等著李天豹。好不容易等著了李天豹,曹九根把玉玦拿了出來給賭場做抵押,套交情又借了十兩。誰知這十兩還是什麼都沒撈著,又搭了進去。回到了家裡免不了曹母又是一頓臭罵,韓綾年幼,只是一個勁地哭。


  「別哭了,又不是賣了,說好了只是押在他那裡,有錢還是可以贖回來的,利息照算。」曹九根恨恨地說道。


  又過了一個月,已是臘月初八。這一日風雪稍停,碧空如洗,午時的太陽斜照著縣城,路旁滿是積雪。市街上一位道姑牽著一匹瘦馬,孤伶伶地走到一間客棧招牌下。這道姑看上去頗有些年紀,大約三十好幾,眉清目秀,仙風道骨,頭上挽著個髻,斜背一柄長劍,望之有出塵之感。她在店門口一站,不多時跑出來一個店夥招呼著:「道長請進,敢問道長是打尖還是住店?」

  「打尖。」

  那店夥將馬牽去了馬槽餵草料。道姑逕自進了客店,掌櫃的立刻前來相迎。那道姑點了一碗素麫,找了個僻靜些的角落坐下。


  河間府是京師南下第一府,那道姑剛剛在京師辦完了事,這一天路過任丘,稍作歇息,午飯後還要趕路。年關將近,外面天寒地凍,往來商旅行人漸少,客棧裡食客不多,三三兩兩圍坐吃飯,還空著許多張桌子。不一會兒素麫端了上來,正要舉箸吃麫,耳聽得隔兩桌兩個猥葸漢子,一個光頭癩痢,一個尖嘴猴腮,光頭的那個說道:「你看這缺了口的玉佩能值多少,二狗子?」尖嘴猴腮的那個就是二狗子了,回答道:「豹爺懂玉?」「去!就是不懂才問你。算了,我看你也不懂。」


  二狗子道:「那也難說,我有個遠房親戚從前做過玉石買賣,我跟他吃過飯,談過兩句,說不一定也懂些。豹爺給我看看?」李天豹交給了他。

  二狗子拿著在手上端詳了半天,道:「咦,這是和闐玉啊,泛著一層油光,又白又細,應該不錯。」

  「能值錢?值多少?」

  「能值,值多少說不準。得問行家。咦,底下這刻得有字,你看。」


  李天豹將玉接了過來仔細端詳,道:「咦,真的有字,這是古字吧,這是......緩?練?咦,上面還有一隻鳳.....」忽聽得嗆啷一聲,一柄劍已經抵住了自己喉頭。「把玉給我。」那道姑不知何時已站在自己眼前,目光如電,冷若冰霜。  「道......道長,您別激動。」李天豹抖著手將玉玦交了出去。


  那道姑將玉玦在手裡瞧了個仔細,厲聲道:「說!這玉玦哪來的?」


  南門菜市燒瓦胡同裡,曹九根和一群游手好閒的年輕人圍著一個火爐在烤火取暖,忽然肩膀給人拍了一下,他一回頭見是李天豹,連忙陪笑。剛剛說得兩句,見李天豹一臉無奈,身後站著個美貌道姑。


  曹九根不明究裡,那道姑手中拿著那玉玦,開口道:「這是你抵給豹老大的?東西哪來的?」曹九根見李天豹被制,只好源源本本將自己從韓綾身上偷得的這事交代了出來。

  「帶我上你家去。」那道姑道。隨後向李天豹說了句:「你可以走了。這小子欠你的錢,你自向他要去。」李天豹摸著自己光頭,悻悻然地走了。


  曹九根待要說兩句話占占嘴上便宜,見這道姑如此兇惡,只好縮了舌頭,低著頭往前帶路。出了南門大約十里,走上一條小路,約莫過了兩盞茶的時間,來到一處農村,雞鳴狗吠之聲不絕於耳。繞過兩戶人家之後,一間破瓦房前一個農村小女孩腰上靠著個鐵盆正灑著飼料在餵雞,粗布棉衣,小臉凍得紅通通,仍不掩秀麗之色。她看見曹九根領著個道姑回來,只是瞪眼瞧著,一語不發。


  道姑來到韓綾面前,蹲了下來,拿出手中玉玦,溫言道:「這是你的?」韓綾見了大喜,連忙點頭。道姑把玉玦交給了她。曹母聽得屋外聲響,隔窗卻望見一青衣道姑,快步走了出來。


  原來這道姑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在韓綾出生才七天時贈玉之人,姓丁名馥,在河南修武雲台山法慧庵出家,道號晦清。晦清出家前即為燕政賢好友,素以兄妹相稱,出家之後,已少有往來,只是仍互有通信。韓綾出生時,燕紅也剛剛出生不久,長韓綾三天,因韓燕兩家素為通家之好,便約為姊妹。道姑晦清得信贈以玉玦一雙為信物,其上刻有二鳳對望,鳳頭皆向著缺口,一隻鳳尾下刻一「紅」字,另一隻鳳尾下刻一「菱」字,玉玦一雙即為玨,以誌兩家之友誼長存。天啟五年韓昌矩被捕,燕政賢失踨後,音訊中斷,晦清託人打聽後,得知燕政賢刼獄救友失敗,已下落不明,韓氏一家冤死獄中。


  也是天可憐見,半年之後,她路過河間府,因緣際會居然因為這塊玉玦而找到故人之女,思之不勝唏噓。向曹母及韓綾問明情由之後,晦清留下五十兩銀子作為答謝,當即攜韓綾回至雲台山法慧庵。然而因為韓綾畢竟年紀尚幼,對於有人密報以致全家遭難一事仍然懵懂。晦清只能將一身武藝傳授於她,一面打探燕政賢消息,日後若獲知仇人是誰,也好報仇。


  在雲台山上兩年半的時間飛快地過去,到得崇禎元年秋後,燕政賢在燕紅目賭之下,在九江被蘇洋正法,而這時韓綾仍在河南雲台山上跟著晦清散人學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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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在的世界分為兩個,一個是腦子外的世界,一個是腦子裡的世界。雖然不現實,但是只要經常澆灌,並且從外面的世界汲取養份,腦子裡的世界也可以是一片沃土,在無極限的想像裡長出奇花異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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