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

第一章：荒村夜客 夜，似被冷風撕碎的黑幕，靜得只剩一片死寂。 陳書寒緩緩策馬，目光如劍，注視著眼前的青石村。這地方名義上仍屬於宋朝版圖，但從它進入眼中的那一刻起，就像一塊被遺棄的土地。一條破敗的小道通向村口，道路兩側生滿了枯草，隨著寒風低低顫抖，像無聲的求饒。 天際，一輪慘白的月掛在漆黑的雲縫間，光芒淒冷，鋪灑在荒地上，映得四周如鬼蜮。 村口的牌子，彷彿是死亡的邀請函。 木牌歪斜，一角早已腐朽，兩個黑色的大字「勿進」歪曲地刻在上面。字跡粗糙，彷彿是某人用顫抖的手隨意刻下，但凹痕間殘留的深褐色痕跡，帶著一絲濃烈的腥氣。陳書寒蹲下，用指尖輕輕觸摸了一下那些痕跡——乾涸的血，時間不過一兩月。 他站起身，拍了拍因不安而踢蹄的馬，低聲安撫道：「別慌，等我查明這地方的秘密。」 他將馬拴在村口的枯樹上，拂袖抖落衣襟上的塵土，一步步走進了村子。 --- 青石村，名中帶「青」，如今卻是死灰一片。 殘破的房屋東倒西歪，窗戶的木條大多斷裂，有的只剩空洞洞的窗框，彷彿一雙雙絕望的眼睛，凝視著行走的他。小路兩旁的荒草早已長到齊腰高，隨風而動，帶著沙沙的聲響，像無數幽靈正低語著不知名的詛咒。 遠處，似乎有個人影正站在黑暗中。 陳書寒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這一抹晃動，腳步微微一頓，右手不動聲色地搭上了背後無痕劍的劍柄。他轉過頭，凝視那方向。那是一間破敗的屋子，屋門大開，裡頭一片漆黑，但門邊隱隱約約站著一名老者。 「官爺……您不該來這裡。」 那聲音沙啞，帶著驚恐，仿佛一隻枯瘦的手從黑暗中伸出來，抓住了人的心頭。 「這裡發生了什麼？」陳書寒語氣平靜，腳步微微一動，走向那老者。 老者的臉隱沒在陰影中，僅露出一雙混濁的眼睛。他提著一盞風燈，那燈罩已破損，燭光顫抖得厲害，似隨時會熄滅。「官爺，我求您，快走吧……這村子……不乾淨……」 「是何種不乾淨？」陳書寒的聲音如鋒，劈開老者顫抖的話語，「你說清楚。」 老者往後縮了一步，燈光掩映下，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驚恐，彷彿提到什麼禁忌。他猶豫了片刻，終於壓低聲音道：「前些日子，有外地的鏢師路過，住了一夜……第二天，全死了！屍體……屍體被刀剁得不像人樣！」 陳書寒微微皺眉，追問：「你見過兇手嗎？」 老者搖了搖頭，聲音越發微弱：「沒人見過……只有刀聲，每次夜深人靜，就能聽見‘哢、哢、哢’的聲音，像有人用刀劈什麼……」 說到這裡，他的雙眼猛地睜大，聲音顫抖得幾乎失控：「官爺！今夜您一定要躲好！那刀聲一旦響起……就、就會死人！」 話音未落，老者便驚慌失措地退進了屋內，重重關上門，甚至用木板將門縫釘死，彷彿外面有什麼惡鬼在徘徊。 --- 天色漸晚，夜風愈發冷冽。 陳書寒選了一處廢棄的祠堂歇腳，祠堂內供奉的神像早已風化，面目模糊不清，手中的兵器殘缺不全，像被什麼利器砍斷的。他點燃火折，借著昏黃的燭光取出卷宗閱讀，卻不時感覺到，似有一道視線，從某個他無法察覺的方向緊緊盯著他。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異響——一聲低沉、遲緩的腳步聲。 陳書寒眉頭微挑，右手無聲地握住劍柄，劍未出鞘，但一股隱隱的劍氣已在周身盤旋。 腳步聲愈來愈近，伴隨著……淒厲的笑聲。那笑聲尖銳，帶著令人牙酸的寒意，彷彿不是人類發出的，而是來自某種埋在地底多年的怪物。 門外，一道黑影忽然閃過，然後停下不動，彷彿在等待什麼。 「什麼人？」陳書寒冷聲喝道，音如冰刃，直刺黑暗。 黑影沒答話，但微微一動，月光下，隱隱映出了一柄刀——血紅色的刀，刀刃上似乎刻滿了扭曲的符文，那符文微微泛著不祥的光，像是活物一般在刀身上蠕動。 下一瞬，刀光一閃，直取陳書寒！ 這一刀快如疾風，勢若猛虎，裹挾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氣，直逼咽喉！ 第二章：詭異村落 血月懸空，風聲如泣，青石村的夜仿佛是一片死水，卻藏著看不見的漩渦。 祠堂內，陳書寒持劍而立，手中的無痕劍雖未出鞘，卻已釋放出一股隱隱的冷意。他凝視著門外，剛才那一刀逼近時，他以迅雷之勢側身閃避，但黑影卻在瞬間消失，只留下一陣撲鼻的腥風，彷彿從未出現過。 祠堂內的氣氛凝重如鐵，他能感覺到——自己並不孤單。 燭光微弱，牆壁上的陰影猶如鬼魅，隨風晃動。祠堂外的風聲漸漸低沉，取而代之的，是一陣不合時宜的笑聲。那笑聲尖細、低啞，如同被刀割破的聲帶發出的聲響，令人不寒而慄。 「來者何人，既現身，何必隱藏？」陳書寒冷冷開口，語氣淡漠卻帶著一絲威懾。 沒有人回答，但笑聲卻突然停止，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寂靜再次籠罩四周，陳書寒的心卻沒有放鬆分毫。他從懷中取出一顆拇指大小的銀珠，輕輕拋向門外，珠子滾動時發出輕微的鈴聲，清脆卻帶著奇異的韻律，專破藏身暗處之人的心神。 然而，門外依舊靜得出奇，仿佛那黑影真的消失在了虛無之中。 --- 村落深處 次日清晨，太陽如血，透過薄霧映得村落一片慘淡。 陳書寒走出祠堂，細細觀察著四周。夜裡那黑影雖未再現，但他知道，這村子裡必定隱藏著某種可怕的力量。他沿著村道前行，草叢間隱隱約約能看到些殘破的布片和散落的器物，像是有人匆忙丟棄逃命的證據。 突然，他在一處廢棄的水井旁停下，發現了一道極為詭異的痕跡——血。 井口的石壁上，有一道細長的血跡痕，呈不規則的弧線，似乎是某種極鋒利的刀刃留下的。但奇怪的是，那血跡竟是從井內流出，延伸到井外的石板上，然後便戛然而止，就像流血的東西憑空消失了一般。 陳書寒蹲下，用指尖輕觸血痕，發現它仍有些微黏稠，顯然是昨夜新留下的。他皺起眉頭，抬眼望向井口，井內漆黑一片，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腥臭氣味。 「這裡……藏著什麼？」他喃喃自語，手腕一抖，一顆銀珠順勢落入井中，發出「咕咚」一聲，卻久久未有回聲，彷彿井底深不見底。 --- 怪異的村民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沙啞的低喃：「官爺……您還是……別靠近那井……」 陳書寒回頭，看到昨夜的那名老者正站在不遠處，目光中滿是驚恐。他的臉色比昨晚更加蒼白，嘴唇發青，像是被某種極度的恐懼支配。他緩緩靠近，指著井口，聲音顫抖：「那井……自從鏢師被殺後，村裡再也沒人敢靠近……裡面有東西……」 「什麼東西？」陳書寒盯著老者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些許端倪。 老者嘴唇微微張開，卻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最終只是用力搖頭，轉身匆匆而去，彷彿多待一秒就會招來厄運。 陳書寒目送老者的身影消失在破敗的房舍之間，目光漸漸變得深邃。 「村裡的每個人，都在隱瞞著什麼。」他心想。 --- 失蹤的村童 正當陳書寒準備繼續調查時，一陣壓抑的哭聲從村子的另一頭傳來。 哭聲淒厲而絕望，像是某種受傷的小獸發出的悲鳴。他循聲而去，來到一間破敗的茅屋前，發現幾名衣衫襤褸的村民圍在門口。屋內，一名婦人正抱著一只小鞋，泣不成聲，周圍人低聲安撫，卻無人敢踏進屋內一步。 「出了什麼事？」陳書寒沉聲問。 人群中，一名壯年男子勉強抬起頭，神情複雜地看了陳書寒一眼，然後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她的孩子……昨天晚上……沒了。」 「沒了？」陳書寒眉頭緊皺，「怎麼沒的？」 男子低頭不語，似乎不願多說。但婦人卻猛地撲了過來，抓住陳書寒的袖子，哭喊著：「官爺救命！救救我的孩子！我聽見了！聽見了那刀聲！昨晚就是那刀聲！是它……是它帶走了我的孩兒啊！」 那「刀聲」再次出現。 陳書寒心頭一凜，扶住婦人，低聲問道：「昨晚你聽到了什麼？幾時聽見的？」 婦人啜泣著說：「三更天，先是腳步聲……接著是‘哢、哢、哢’的聲音，就像有人拿刀劈木頭……但那聲音一響……我的孩兒就……就不見了！」 眾村民聽到這話，臉色更加難看，紛紛低下頭，不敢直視陳書寒，仿佛那刀聲已成為某種不祥的禁忌。 陳書寒抬頭望向婦人身後的茅屋，眼神如電。他知道，這裡隱藏的秘密，遠比表面看到的更加駭人。 --- 井與刀，村與鬼，所有的線索正一步步牽向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