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布大雨滂沱的夜晚,滿天星芒盡數消失在雲層後,家家戶戶的燈火多半已熄滅,偶有零星的兩三扇窗口透出幽微火光,苦讀的學子們在暴雨聲干擾下,全然沒發現空蕩蕩的街道上多出一道影子。
那人影罩著漆黑斗篷,如鬼魅般遊蕩在青石舖就的路上踽踽獨行,夜深沉月無蹤,那身影完美的融進雨瀑中,像霧、像影…像是從不存在。
帽兜低垂看不清容顏,細密雨縫中只能依稀看到下半張臉,但那菱角分明的下頷線、有些削瘦而硬挺的肩膀、挺拔的身形、隱約從衣袖末端露出的修長大手,這些小細節透露出他的性別,其他的事無從得知。
青年如貓步的行動輕盈俐落,莫說雷雨交加,就是悄然無聲中都聽不到他的步伐,他吐息綿長淺薄,銷聲匿跡的與周邊萬物融合,只怕逼至面前都還沒能察覺。
他手上虛握著一枝匕首,刀身鋒芒隱隱閃爍,尖端處依稀見到幾滴血珠滾落,殷紅的血色落地隨即被暴雨沖刷殆盡,足跡也好、血腥味也罷,全都沒能留下分毫。
他突然停下腳步,黑暗中有道視線與他相觸,那對大眼睛閃著光,將青年的身影盡收眼底,靜靜的待在原處,發出微弱的貓叫聲。
青年像被石化一樣,直板板的挺著身體,目光牢牢盯在牠身上。
破敗空屋的屋簷下,虎斑貓坐在箱子裡,雨水不時被風帶來,潑溼了牠的毛皮,牠瘦弱幼小的身體不斷發抖,垂著頭眼睛上挑偷覷青年,委屈巴巴的嗚咽著。
青年收起武器緩緩趨近,卻突然維持伸出手的半蹲姿勢頓住,活像拔菜時閃到腰的老農,看起來可笑至極。
他僵了好一會,連忙站直身體,用力甩頭,斗篷的水滴被他噴得到處都是,大雨未歇,這動作究竟能幹什麼?連他自己都覺得蠢。
青年咬牙,使出渾身解數別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踏出笨拙至極,跟剛剛判若兩人的奇怪步伐,大步流星甚至有些慌亂的走開。
虎斑貓低著頭,嗚咽的貓叫聲更增淒涼,仲秋時節天已漸寒,清晨時分是最冷的時候,再過幾個時辰牠很可能凍死。
雨瀑裡,青年離去的身影又復清晰,他走回來了。
僵持、搖頭、扭頭、離去、復返、僵持…這個循環足足持續了五次。
虎斑貓最終迎來了勝利,黎明初升之際,破屋前的箱子裡已經沒有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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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外的山上有座不對外開放的廟宇,終年緊閉的寺門朱漆亮麗,寺牆漆著趨近於金色的黃漆,整座山種滿了楓樹,火紅的楓葉為莊嚴寺院染上一絲煙火氣息,每逢秋季這座山就像正在燃燒,不論天氣如何都美麗得人人稱頌。
能與豔麗夕陽並駕齊驅的綺麗風情、秋季無雲的藍色晴空更凸顯它鮮豔的色彩、當月輪皎潔時它沐浴在朦朧光輝中,菱角柔化出光暈,被世人讚為天楓寺。
若非天楓寺是皇族專屬的廟宇,從山腰處開始就只有特定人士能夠出入,否則這個季節來訪的遊客恐怕能踏平整座山,百姓們每每只能惋惜的遠望,就盼著有天皇帝能開恩讓他們進山遊覽一番。
天楓寺範圍甚廣,裡面有數棟樓房供人居住,黎明時分雨已停歇,各處靜悄悄的沒半點聲響,幾乎所有人都還在夢鄉裡沉眠。
唯獨一個人例外,他偷偷摸摸的鑽進廚房裡,蒐羅了一包食物,小心翼翼的從門口探頭,確認沒有其他人,便踮著腳往彎彎繞繞的迴廊溜去。
拐了幾個彎,到了天楓寺最靜僻的小院裡,有片小小的青竹林,一棟矮樓坐落於此,地上有好幾個碟子與水盆,還有等在那邊的虎斑貓。
虎斑貓身上的髒污已被洗淨,雖乖乖坐在原處等待,但那對琥珀色的眼睛殷殷期盼的瞪著青年手裡的布包,牠耳朵豎直,伸出舌頭舔舔唇角,爪子有點躁動。
青年的斗篷早已卸下,身穿素色短打服,黑線在左胸的位置繡著一條小龍,他綁著高馬尾,黑髮上的水珠仍未滴乾,墨黑的眉毛纖細筆直,黝暗的瞳孔對著虎斑貓露出溫溫笑意,鼻樑端正五官俊秀,挺拔的姿態與書卷氣融合,十足是個美青年,然而他修長的大手上卻佈滿武繭,粗糙而精幹,兩者相交卻無損他的形象。
將布囊中的食物妥善分配在碟子裡,虎斑貓頗有靈性的朝他喵喵叫,才開始大快朵頤,青年對著虎斑貓露出心花朵朵開的誇張笑容,輕輕撫著貓毛。
屋簷上、迴廊角落、青竹林裡傳來窸窸窣窣的細小聲響,青年不為所動的蹲在虎斑貓面前,任由其他食客就定位。
倏然間,虎斑貓身邊多出了好幾道身影,黑的、白的、橘的、灰的…共有四隻比虎斑貓大一點的貓,帶著打量的眼神看看新來的鄰居,歪頭朝青年叫了幾聲,不再理旁邊的傢伙,低頭吃起自己的飯,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場合。
「小黑、小白、小橘、小灰,你們要跟小花好好相處,不要打架啊。」青年用對小兒說話的語氣對著眾貓叮囑。
他替貓群取名字的方式非常直觀,新來的虎斑貓對於這俗氣的稱呼似有不滿,微妙的睨他一眼,在前輩們責難的表情下只得低頭默認。
青年沒有發現貓咪們無聲的交流,有隻綠繡眼從天邊飛來,輕巧的停在他肩上,親暱的輕啄他的耳朵,青年扭頭伸指撫弄鳥翅,綠繡眼舒服的瞇起眼,清脆的叫了兩聲,青年如沐春風笑意更甚,取出蟲粉倒在手掌上任牠取食。
沉浸在動物天國的他飄然若醉,全然沒發現背後逼近的人影。
「花無蹤,你又撿動物回來了?」突然出現的女聲讓青年嚇得跳起,蟲粉灑得滿地都是,綠繡眼啁啾的表示抗議,撇下驚呆的飼主努力啄食去。
在滿面尷尬的石化青年花無蹤面前,站著一位比他略為年長的絕代佳人。
青年大約二十五歲,女子應該落在二十八、九歲,有著鵝蛋臉與小巧的鼻子,狹長的鳳眼睫毛纖長,黛眉紅唇清麗絕俗,脂粉未施的臉龐膚白細嫩,找不到一點瑕疵。儀態端莊高雅,穿著顏色鮮豔且華貴的服飾,披掛著的外袍隨著動作搖曳閃爍流光,若是走在路上只怕被人誤以為是仙女下凡。
「紫、紫櫻姐…妳、妳…什麼時候來的?」花無蹤結結巴巴的試圖用笑容敷衍過去,卻沒收到成效,面前的美人依然用審視的目光盯著他看。
花無蹤背脊滿是大汗,無所適從的尷尬貌讓紫櫻忍俊不禁。
「逗你呢,每次見到我就這麼緊張,我長得像鬼嗎?」紫櫻花容月貌的臉上露出如盛放牡丹般的絕美笑靨,伸出指甲上鑲著美飾的纖纖素手,戳戳花無蹤的臉,調笑道。
「我…我不是,我沒有…」花無蹤連連擺手,頭搖得像波浪鼓,整張臉紅得像被火烤過,慌得跟什麼似的。
「撿了這麼多隻小動物,你不怕照顧不來?」紫櫻抱起花無蹤剛撿回來,正在嗅聞自己衣角的虎斑貓,輕柔的摸著牠,自言自語似的淡淡說道。
虎斑貓討好的衝著美人喵喵叫,瞇起眼十分受用這樣的溫柔鄉。
花無蹤突然很想把牠扔回街上,不高興的瞪著這隻好色貓,但沒生物理牠。
小院中又有一人踏步而入,此人步履穩健身穿墨色長衫,比院中二人再大上好幾歲,面目俊朗掛著溫和笑意,頭髮整齊的束成冠,身材高挑矯健,腰間繫著三尺青峰,曬成小麥色的肌膚讓他看來格外英挺,若披上戰甲必然顯得威風凜凜,即使身著布袍亦氣宇不凡。
院中二人看到他當即肅正站好,紫櫻連忙放開貓,和花無蹤一同恭謹的向對方頷首行禮。
「首領。」花無蹤表情恢復平靜,淡淡的喊完便不再多話,眼角偷瞄紫櫻。
「首領。」紫櫻美麗的眼睛專注的望著男人,纖細柔弱的頸子隨著行禮的動作,無意識的展露撫媚之姿,姣好柔嫩的紅唇微張,似乎除了打招呼還有別的想說,但最終沒有再接下去。
「不用這麼拘謹,又變熱鬧啦?你想把我們這裡變成百獸園嗎?」男人衝著二人輕笑,愉快的拍拍花無蹤的肩膀調侃道。
花無蹤不滿的板著臉,不吭聲。男人不以為忤,只是看著他微笑。
這三人身上的衣服都各有一處繡著極小的龍紋,花無蹤的黑色龍紋在左胸口位置,小到沒湊近至半臂內的距離就看不出形狀,紫櫻的紅色龍紋繡在她最裡面那件襯衣的領口處,本來就夠小的圖案在層層疊疊的華服遮掩下,根本無法辨識,而面前的男人衣上的龍紋最絕,墨色長衫上胸口留白的部分用白線繡上暗紋,沒有貼近觸摸根本不知道那處繡有龍紋,相較下圖案最大但卻最隱密。
「我已經看過你送來的報告了,這次的任務也做得很完美,辛苦了。」男人對花無蹤讚許的笑道,花無蹤點點頭,仍沒有太多表情變化。
被稱為首領的男人名字叫上官禦,是皇帝直屬的暗殺集團首領。
紫櫻與花無蹤是他的屬下,同屬於暗殺集團中的一員,平日裡都各有自己的任務與明面上的工作要忙,同時有雙重身分的他們很少齊聚。
這個集團沒有出現於歷史記載中,不會留下任何檔案,一旦任務失敗,有關於事件的人與資料都會消失,世人無從得知國家裡有這種單位。
天楓寺這座廟宇,名義上是皇族專屬的廟宇,好讓閒雜人等無法隨意進入,其實卻是這個集團的集會所與訓練處,雖然從前並非作為此用,但現今只剩這個功能,倘若有事要商討,他們就會來此集合。
上官禦盯著花無蹤,又看看紫櫻,嘴角稍微抽搐了一下,若無其事的輕咳。
「紫櫻,最近後宮的狀況怎麼樣?和平嗎?」上官禦笑臉盈盈的問。
「目前沒有大問題,各家嬪妃間表面上勉強維繫著和平…但似乎有人打算在七天後的賞詩宴中下毒,經過查證後發現確有此事,該怎麼處理好?」紫櫻神情凝重,美目間流露出凜冽的殺意,撫著領口的紅色龍紋淡淡問道。
「又是黃家跟陳家?」上官禦爽朗的表情染上一層無奈,紫櫻點頭。
紫櫻表面上是後宮中的嬪妃,實際上的工作則是替皇帝維繫後宮和平,率領著幾個能幹的部下裝作宮女潛伏在後宮裡,暗殺部隊中大部分女性都在這個單位,她們所在的琉璃宮排行不算靠前,但也不能輕慢以待,恰好方便行事又不引人注目,為此得知了許多官場上無從得知的內幕,在組織裡相當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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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所在的這個國家名為瀧,百年來都是分封制,皇帝之下還有四大諸侯,黃家、陳家、林家、吳家,互相制衡彼此,當然也對皇權有一定影響力。
四個諸侯加皇帝,恰好將國土劃分為五塊,各諸侯的領地分布在國土的東西南北方,位於中心的皇城等於被團團包圍,有相當的壓力。
雖然目前沒有任何叛亂徵兆,但均衡倘若哪天崩壞,勢力版圖很可能一夕間崩塌,為此才秘密設置了這個組織,以便全方位監控宮中那些諸侯送進宮來的人(包含官員、士兵以及嬪妃們)。
四家諸侯中,尤以陳家與黃家競爭最為激烈,堪稱勢如水火,不論在官場或是後宮裡,總是互相使陰招阻礙對方,世世代代都是如此。
沒有人知道這兩家曾有什麼糾葛,說不定連子孫都沒搞清楚,總之就是互看不順眼,不對盤到意義不明,但鬧出的事又不至於降罪,只能說單純添亂。
皇帝為此很是煩惱,平常只能厭煩的裝作無事任由他們互鬥,但若是下毒暗殺就不能棄之不顧了,畢竟容忍她們鬧騰為的就是維繫住各地的勢力均衡,要是出人命可不得了。
「是誰要毒害誰?用什麼藥?理由可查清了?」上官禦斂容,冷聲問。
「黃玲妃想害陳柔妃,似乎是因為陛下留宿於紫晶宮的次數多於青碧宮而心生怨恨…藥倒也不是什麼劇毒,就是會讓人臥床幾天而已。」紫櫻以低柔婉轉的音調慢慢說道。
「…陛下在幹什麼啊…說了幾次不要偏心,陳柔妃有那麼吸引人嗎?」上官禦無奈的嘆氣,忍不住發起牢騷。
這些人是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幹?
他們在為國家和平奮鬥時,這些人卻為了要爭寵殺人?妳以為死的是妳的競爭對手而已?腦子裡都進了水,送進後宮裡的可都是各族中的佼佼者,一旦出大狀況皇宮不掀起風浪才奇怪!諸侯間鬧起來又要搞得天下大亂了。
(後宮裡不曉得有幾分真情,上官禦懷疑她們不是爭風吃醋,而是為了得到「皇室血脈」,所以不用「情敵」來稱呼)。
「你們兩個交頭接耳在說些什麼?」上官禦煩悶的在想解決之道,卻瞥見兩個屬下在旁邊竊笑,這像話嗎?
花無蹤跟紫櫻聞聲同時抬頭,試圖裝作若無其事但破綻百出,眼見首領的眉毛高高挑起,花無蹤與紫櫻只得坦白。
「…不是陳柔妃吸引人,是黃玲妃太…「吃人」…」紫櫻強忍笑意,委婉的表示,花無蹤面無表情但肩膀抖動,很用力憋笑。
上官禦黑著臉,掛著滿頭尷尬的線,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
…敢情是我們皇上怕自己精盡人亡,逃離太熱情的嬪妃避難去了…
看來齊人之福,非福也…他突然湧上同情,對皇帝的怒氣削減大半。
「…嗯…這…」這狀況他反而不知道該講什麼,含糊的咕噥兩聲。
兩名下屬盯著他瞧,問題明明很嚴重但場面就是嚴肅不起來。
天際一道振翅聲打破寂靜,有隻灰褐色的鴿子飛來,停在上官禦的肩上,親暱的啄啄他的臉,上官禦取下繫在牠腳上的紙卷,湊在眼前詳閱。
他本來用專注的表情在看紙,看到末端時不知為何額角跳動,深深的嘆息。
花無蹤跟紫櫻面面相覷,歪頭繼續觀察首領的神情。
「是陛下?還是東宮殿下?」年紀較輕的花無蹤忍不住出聲問。
「…都有,你們看,陛下真是…」上官禦露出像是強行忍住翻白眼的奇怪表情,將紙卷攤平遞給兩人看。
【有事相商,速來宮中會合】字跡工整端正,語氣嚴謹莊重,三人一看就知道是東宮殿下的手筆。
但下方歪歪斜斜,看起來像匆忙搶過紙條,隨便揮灑留下的字跡卻讓紫櫻跟花無蹤嘴角失守,憋不住笑意。
【還有,帶上花滿樓新出的茶點呦~~】
語尾還加個星星號。
字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飄逸太吊兒啷噹,簡直讓人無語。
前後文句湊在同一張紙上未免太不搭嘎,紫櫻跟花無蹤互看一眼,終於笑出聲音來,上官禦頭疼的按按額角。
「…這個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啊?小孩嗎?」他又氣又無奈的叨念。
「陛下就那個樣子,首領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花無蹤聳肩。
「說得是,都可以想像他因為這封信挨東宮殿下罵的模樣了。」紫櫻掩著抖動的唇,寬慰道。
「…算了算了,無蹤你跟我進宮,紫櫻妳先回後宮盯緊黃玲妃,後續我上報後再看看要怎麼處理。」上官禦心累的搖搖頭,不再思索自己到底為什麼要為了這種呆頭皇帝到處奔波。
紫櫻順從的行禮,抬頭又瞅瞅上官禦兩眼,紅嫩的嘴唇欲言又止,最後沒有多說什麼,調頭朝花無蹤擺手,隨即便轉身走遠。
花無蹤高興的跟她道別,然後迅雷不及掩耳的怒目瞪向上官禦,表情轉變之快堪稱當世一絕。
「…對了,這件衣服做工很精湛,多謝了。」上官禦視線移轉不與他相觸,但無可奈何的聳著肩,朗聲向紫櫻喊道。
紫櫻聞言驚喜交加的轉頭,侷促的捏著衣角,雙頰暈紅半天擠不出話,匆匆忙忙的向上官禦一揖,掩著臉加速離去。
「你滿意了?」上官禦斜睨花無蹤,淡淡問。
「…不滿意。」花無蹤又恢復面無表情的臉,但聲音很明顯的表達出情緒。
「你啊,明明喜歡她,又不敢告訴人家,還要我對她親切點,真照做了你又不高興,到底想幹什麼呢?」上官禦失笑,伸手揉亂花無蹤的頭髮,問道。
「…不要你囉嗦。」花無蹤扭頭避開上官禦,雙眼游移小聲嘟嚷。
「嘖,在紫櫻面前你就會裝乖,剛剛首領兩個字,叫得很順口不是嗎?再喊兩聲來聽聽。」上官禦不以為忤,調侃道。
花無蹤用死魚眼瞪他,上官禦忍俊不住,輕輕用手刀敲他腦袋。
「你要是老這樣把臉變來變去,哪天抽筋我可不管,進宮去吧。」上官禦拉著花無蹤準備朝皇宮過去,身後的人卻不舉步。
「花滿樓新茶點。」花無蹤堅毅無比的說道。
…你跟那個糟糕的某人乾脆結拜去好了…上官禦無言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