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關山之劫後餘生(HE自己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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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怕無夢可窺

「遠舟,你不在了,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就太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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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擲出雷火彈,將北磐軍營炸個粉碎。而她也趁混亂中離開,如同當初掐死欲害李同光的北磐首領一般迅速。

北磐軍中亂成一團,此時梧國睿帝(丹陽王)領著援軍趕到,與安國攝政官李同光共同禦敵,守護合縣。北磐人落敗,遠遷北地,不再侵擾中原。而安梧兩國也簽訂和平條約,雙方互助互惠,同為中原大國。

如意回到合縣,在聽到梧帝到來後,一直強撐著的身體已殘弱不堪,大病多日,未曾轉醒。

「如意姐,遠舟哥哥還在等妳呢,沒有妳去和遠舟哥哥說說話,他怎麼能好呢?」楊盈照顧著任如意,擔心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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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任沙西王沒多久的初月也在一旁:「現在寧遠舟、于十三都重傷未癒,要是任如意再沉浸在悲傷中不願醒來,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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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梧帝出征,不忘帶上幾位國內上乘的大夫,而杜長史一直以來對醫術也頗有研究,在安國境內養傷痊癒後,亦到合縣欲助楊盈左右。而今寧遠舟、于十三、任如意的病情全靠他們醫治了。

深夜。

任如意逐漸轉醒,身體極其孱弱,屋內空無一人,她極盡力氣下床,幾乎是連滾帶爬到桌邊提起水壺灌水,然而久未飲水,這麼一灌反而嗆著了。而房內碰撞的聲響也引起了初月的注意,趕緊過來查探。
「如意!」初月想將她扶起,如意卻更焦急別的事情。
「初...初月!遠舟呢?遠舟呢?妳帶我去看他!」如意心急如焚地說著。
「妳......妳等等,我先扶妳起來再說。」初月攙扶著如意,帶著她去另一間房,並說:「幾位大夫聯合醫治他,雖然傷口都上藥縫合了,但寧遠舟連日發燒,至今未醒。」語畢也已來到寧遠舟門前,屋內是楊盈在看顧,而如意看著眼前躺著的人,淚水奪眶而出。

楊盈驚喜的說:「如意姐妳醒了!」但如意充耳未聞,只注意著她昏迷時夢中經常出現的這個男人。

「遠舟,遠舟。」如意在初月和楊盈的攙扶下坐在寧遠舟床邊,輕聲地喚著,並撫摸他的臉龐。

楊盈:「如意姐,妳才剛醒,身體還虛弱得很,就別再心緒起伏過大了。」

如意看著遠舟良久才回答楊盈的話:「阿盈,這幾日都是妳在照顧遠舟嗎?你也辛苦了。」

「不辛苦!遠舟哥哥就是我的親人,他重病我怎能不隨侍在側。遠舟哥哥是為了保護李同光和百姓才重傷,現在城外有李同光和皇兄保護,我自然在城內照顧他。」

楊盈頭低下來,避開了如意的目光:「這也是為了等如意姐平安歸來,替李同光還給妳一個完好的丈夫。」她所願尚未達成,不敢直視如意。

如意握著楊盈的手:「阿盈,妳已經成長了很多,謝謝妳。」楊盈眼角的淚水溢了出來。如意轉頭看向臥床的寧遠舟,緩緩道出:「若遠舟要赴地獄道,吾必相隨。」面上掛著的是堅毅而決絕的笑容。

「如意姐!」「任如意!」初月和楊盈被著話嚇住,然而如意卻屏退他們,想與遠舟獨處。

「那如意姐,我天亮再領大夫們來看遠舟哥哥,你好生休息。」楊盈說完就與初月一同離開。
楊盈擔心著他們兩人的病情,看著初月,也問起了那瀟灑的十三哥:「初月,那十三哥呢?可好些?」

這麼一問,初月也忍不住落淚:「還...還行。現在醒著的時間長了,可他醒著又得忍受腿上的傷痛。」

當時初月目睹于十三所在之處被炸藥攻擊,她轉頭衝回城裡找人,和她一起將于十三抬回來。初月這回看清了于十三臉上滿是從眼睛留下的血痕,還用黑布遮擋,她感動,她心痛,但沒有什麼比于十三還活著重要。雖然于十三小命幸運地保住了,但左小腿也因此沒了。
楊盈憂心卻也無能為力,只好淚中帶笑的安慰初月:「沒事!如意姐醒了,十三哥也很快就能好起來,遠舟哥哥也是!」初月聽完止住淚水,微笑的點了點頭。

寧遠舟屋內。

如意雙眼含淚看著遠舟,心中滿是不捨,卻有訴不盡的話要說:「遠舟,那日在城牆上,我聽見阿盈他們喊你的名字,我知道,你出事了。我解決了眼前幾名敵軍,才緩緩轉頭看向城下的你。」

「你又食言了。」如意淺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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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鷲兒馬上下城將你帶回,幸好還有一絲氣息,只是受傷過重,不知尚有多少時間。大夫在你身上看見藥罐,說是靈藥,便趕緊餵你吃了下去,也拿去給于十三服用。現在梧帝和鷲兒已經擊退北磐,戰事平息,我亦平安歸來,你呢?」說罷,如意低下頭來強忍淚水。

片刻後任如意換了語氣想激一激寧遠舟,看他是否能因此快點醒來:「寧遠舟要是你不趕緊醒來,實現你的諾言,我可要另尋孩子的爹了。我現在想想,你當初說的真有道理,天下好男兒這麼多,我又何需拘泥在你身上?剛才說要與你一塊赴地獄道只是說說罷了,娘娘心性這麼好,肯定在天上,我要去天上找他,才不與你這個大魔頭去地獄道。我可不會給你多少時間,自己把握著點,要還想當我孩子的爹,就趕緊給我醒來。」

如意想著如今遠舟病重,不宜與他同躺一床,以免不小心碰到他的傷處。如意從床邊站起往下蹲,坐在地上靠在遠舟的床邊,就這樣默默不語的看著他,因自己身體也還虛弱著,不久便入睡了。

翌日清晨。

如意被灑進屋裡的陽光照醒,雖然整個晚上睡姿不良,但大約是看見寧遠舟的緣故,精神和身體都有了力氣。此時屋外傳來了初月的聲音,甚至還伴隨砸碎玻璃的聲響,如意趕緊去傳來動靜的房間查探。
初月:「于十三你這是做什麼!」她驚慌的大喊,想止住于十三的動作,卻奈何不了他。

「你離我遠一點!已經多少天了,我是殘廢了難道你看不出嗎?我的眼睛、我的腿都好不了!」于十三激動的大喊,砸碎了好幾個瓷杯,還拿著匕首揮舞。

「這都是拜你所賜,你滿意了嗎?我現在更不可能和妳在一塊,妳給我出去!」于十三像瘋了一樣喊叫,如意看著滿地碎玻璃,感到不可思議,曾經風流倜儻的公子成了現在的模樣。

初月聽了這番話淚流滿面,心愛的男人成了這副樣子,對她來說簡直是心如刀割,初月也卯足了力氣說話:「是!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無能,被區區一點風沙瞇了眼,就以為自己盲了,你也不會為了安定我的心,忍著自己眼睛的傷勢也要讓我回去,甚至為了我的安全和百姓之命,蒙著眼也要拚搏至最後!」

于十三一時不知如何回應,此時如意出聲了:「于十三。」
初月抹去了臉上的淚,如意走向她,讓她先出去緩一緩,別再和于十三起衝突。初月點了點頭,沒多說話就離開房內。
如意開始清理屋內的碎玻璃,一句話都沒說。過一會兒,于十三忍不住先開口了:「美人兒,你平安回來了?」

「是。」如意回答著。

「那妳可去看過寧遠舟了?」

「我來這就是要看你的傷勢如何,你倒對我問起遠舟。我可從來沒見過你方才的樣子。照初月所說的情況,你是拚了命也要守護她、守護合縣,卻說這麼難聽的話趕她走,是想讓她死心吧。」如意持續收拾碎玻璃,于十三卻默不作聲。

如意接著說:「初月直來直往的性子,你多對她說幾次狠話,多對她無情幾次,她應該就會傷透了心,不再搭理你了,就像當初鷲兒也傷了她的心一樣。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也許下一個安慰初月的翩翩公子很快就會出現,能給她一生幸福。」

如意說罷,于十三卻逐漸握緊了拳頭,他回想起當初與初月在酒樓的初次見面,甚至還開導她如何挽回男人的心,卻在相處之中,漸漸對她傾心。初月,人如其名,如初秋夜空中皎潔的明月,乃良辰美景,他雖視如珍寶,卻因前路未知而不敢據為己有,更遑論他如今這副殘破之軀,如何配得上堂堂沙西王?
「當初我選擇不與她交心是對的,否則愛意越深,如今我們就會越痛苦,現在這般......剛剛好。」于十三的眼淚從紗布下滑過臉龐,像是全身無力的坐到床邊。

如意看著他的模樣,臉上也有了一行淚,她將眼淚抹去,試圖勸慰于十三。

「你可知寧遠舟知曉你們都出事時他有多難受?現在你和他都保住一條命活著,就是最大的幸事,為何還如此自苦?等遠舟醒來知道你還活著,他得多高興,你現在這樣自我放棄,難道是想讓他難過嗎?」

「那寧遠舟醒了嗎?」如意沒有回話,于十三立刻道:「他都沒醒,我眼也殘了、腿也殘了,那我們倆跟死了有什麼區別?留在這世上,徒增活人的煩惱。」

如意被他這番話氣的不輕,語氣漸高了起來:「當初說不後悔遠舟依護送漂亮公主的名義,把你從牢裡撈出來的是你。現在事情結束了,再沒有事情能阻礙你,你依舊可以喝最烈的酒,交最好的朋友。」

于十三慘澹的笑了一聲:「痛快的仗是打了,最好的朋友有了,可是他們走了,我該去哪找他們,又該拿什麼才能看見最美的姑娘呢?」

「最美的姑娘就在你身邊!她喜歡你、照顧你,對你一心一意,你若還是個男子漢,就該拿出同樣的氣度去對待她,不是自我放逐的推開她,讓她為你傷心!」如意激動地起身說話。

于十三緩緩抬頭:「其實......我也不是完全看不到,能感受到光影的變化,但這腿實在難治,要是我能不拖累她,我也想和她相愛一場,盡我所能去呵護她,美人兒,你說我......還能好起來嗎?」

如意點點頭:「能!我去想想辦法,腿雖沒了,但傷口照顧好,弄個東西給你撐著,應該是沒問題的!既然你說眼睛不是全盲,那就有康復的機會!于十三答應我,為了初月,為了你寧頭,都不要再放棄自己。」如意充滿期待地看著他。

于十三終於露出了微笑:「好,我答應你,好好休養,等寧頭清醒的那天。」


二、良辰何日還

李同光在戰事結束後已在合縣停留多日,但安國不可無人主持大局,身居攝政官的李同光必須趕緊回朝,眾人正準備為他送行,而杜長史也決定追隨楊盈到安國,繼續守著公主直到退休之日。

楊盈看著馬車隊伍的準備工作,轉身去尋任如意,正巧如意也往這邊走來。

「如意姐!」楊盈一看見她就跑了過去,並握住她的手:「如意姐,李同光該回去了,我身為他的夫人也必須跟著。要是以後有什麼情況或需要,務必讓人傳信給我們,我們一定會做大夥的後盾!」

如意點點頭:「我知道,沒事的,你遠舟哥哥要是醒來,我一定馬上寫信給你,要是你方便,再來看他,他肯定能好得更快。」兩人相視而笑,似乎很久沒有笑過了。

李同光遠遠的看見他們談話,也走過來和師父道別。

「師父。」李同光行了個禮。

「我們回去處理安國朝政,也會多尋一些名醫來給你們,希望對師丈有幫助。」

「他要是知道你喊他師丈,一定會很高興。等他醒來,你親自喊給他聽。」

李同光聽完又不屑了起來:「他聽過了,想再讓我當面喚他師丈可不容易,他先醒來,好好護著師父再說。」

楊盈笑著打圓場:「這話裡話外的也算是關心著遠舟哥哥,如意姐即使我們身在安國,也心繫於你們,有事一定給我們來信。」

如意甚是欣慰,一手牽起楊盈,一手牽起李同光道:「皇宮之中生活不易,你們身居高位,也會有許多不如意之事,即便你們不是真心相愛的夫妻,也要善待彼此如摯友,偌大的宮內,就只有你們彼此最為熟悉,你們師兄妹可得好好相處,莫讓我和遠舟擔憂。」

李同光和楊盈兩人互看一眼,對如意道:「是!師父!」三人皆會心一笑。

如意目送車隊離開,抬頭看了看周圍的風景,「合縣......能否回到從前平靜的生活?」

這段日子初月和如意忙著救濟百姓,大夫們繼續照看寧遠舟和于十三,大夥從早忙到晚,只希望一切能回歸正常。


三個月後。

初月開開心心的拿著木製物品去找于十三:「于十三你來試試!大夫們和合縣匠人商討許久,終於把假肢做出來了,你試試能否走路?」

于十三看著初月莞爾一笑:「好。」

于十三穿上後,小心翼翼地起身,走了兩步差點跌倒,幸虧初月扶著。

初月擔心的問:「還可以嗎?是太長還是太短?讓他們再幫你修一修。」

「長度沒有問題,是我不太習慣,得多試試。」初月聽後低頭回了聲喔,有些失落。

「但有人陪我多走走,多習慣這假肢的話,以我這天資聰穎的程度,應當很快便能如常人一般行走。」于十三低頭看著她,初月聽後抬頭,眼神正好和于十三對上,幸虧這三個月來每日精心調養,眼睛已恢復八成,再加上他溫柔的微笑,及兩人之間觸手可及的距離,才讓初月心跳極快、不知所措。

即便如此,初月還是不忘答應:「好,我陪你。」兩人相視而笑。

「那我們再試試吧!」初月繼續小心翼翼地扶著于十三練習走路,彼此都希望能快點適應這假肢,早日擁抱幸福。

如意在屋外看著這一切,不自覺也跟著笑了起來,心裡想著:「遠舟,十三的幸福日子就要來臨了,我還在等你呢!」


這段時間如意也沒閒著,如意想著遠舟要是康復,就遂了他的心願隱居山林,那麼等待的期間就得先完成自己的願望--扶助世間朱衣衛女子。

如意在合縣找了院舍,詔告安國朱衣衛女子,若想學一技之長都可到此處。聯合幾位醫治寧遠舟和于十三的大夫,及幫助十三行走的木匠,讓想離開朱衣衛的這些女子日後都有傍身的依靠,不至於無處可去。這一切也多虧了攝政官李同光的支持和推行,才能讓合縣成為朱衣衛女子的僻靜之地。白天在院舍幫忙,晚上回到驛站照顧遠舟,這樣的日子也讓任如意感到充實,彷彿未來充滿無限希望。

晚上如意回到驛站,卻沒見到幾個人影,如意深怕是寧遠舟出了事,逕直奔往房裡查看。

如意進到房中,一眼對上往房外看的遠舟,如意不敢相信,盼了這麼久的時刻終於來了。不待她思考,耳邊已經傳來一句輕聲呼喚:「如意。」

如意從原本停滯的腳步又跑了起來,飛奔到他身邊。驛站裡之所以空蕩蕩,正是因為寧遠舟醒了,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到這。

如意輕撫著寧遠舟的臉,向來堅強的她,此時潸然淚下,連話都說不完整。「遠舟、遠舟你真的醒了?我......等了你好久,所有人都在等你,你真的......醒了?」

寧遠舟淺淺一笑,反手撫上如意放在他臉上的那隻手。于十三說道:「寧頭才醒了一個時辰,醒來時第一個想著的也是妳,只是他後來知道妳忙著處理朱衣衛院舍之事,沒多久就會回來,就沒讓我們去通知妳。他知道自己臥病許久,想讓自己恢復多一些,話能說得順利,手也用得順,甚至梳理了一下,再見妳。」

如意聽得心裡酸澀,滿是心疼的看著他說:「你才剛醒,就這麼為我著想,謝謝你,謝謝我還能再見到你。」寧遠舟將手放到如意腦後,示意她靠在自己肩頭,而如意怕弄疼他的傷口,便輕輕靠上。

「如意,我昏迷這麼長時間,幸虧你們都沒放棄我,我才能漸漸醒來,我會盡快讓自己行走坐臥如舊,不讓妳操心,再與妳相伴此生。」

初月在旁鼓動起來,和于十三互看一眼。于十三此時倒是很識趣:「美人兒,方才寧頭醒時大夫已把脈診治,我們也慰問過了,此處留給你們,若有需要再喊一聲。走啦走啦!」于十三抬手示意眾人離開,拉著初月就出去,腳步急速,已是相當熟練穿戴假肢。

此時屋內只餘二人,卻默默不語良久,只是靜靜看著對方,彷彿要將彼此的面容刻在腦中,深怕下一刻又得經歷生離死別。

遠舟打破了這寧靜,開口說道:「如意,這幾個月,你還好嗎?可喜歡如今的生活?」
「如今白日有目標,能安頓這些白雀同僚,讓他們未來有去處,我甚是滿足。而今你已醒轉,我自然得多花些時間陪你。待你身體康復,我們再隱居山林,過你想過的清靜日子。」如意面帶微笑,真摯地看著他。

寧遠舟牽緊了如意的手:「如意,我不想你為了我放棄自己喜愛的生活,大隱隱於市,住在這也很好,你我心願都能實現。再說隱居山間的日子也太無趣了,我還得盯著十三那小子,免得他闖禍,而他肯定不跟我們去山林的,如今這樣就很好。」

如意甚是感動,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點頭道:「嗯,我知道了,謝謝你。」說完又靠著他肩頭抱著他,千言萬語都抵不過手心觸碰到的溫度。

「待你傷好,我們便看遍春日百花、聽遍夏日蟲鳴、賞遍秋日商意、踏遍冬日皚雪。把娘娘及六道堂的夥伴們來不及欣賞的全看過,再和他們分享,你覺得可好?」如意眼中充滿希望的光芒,已經許久沒有如此喜悅的表情了,上一次還是與寧遠舟跪拜天地時。

「好,好,當然好,我們連同先皇后、錢昭、元祿、孫朗的份一起活下去,要讓他們也看遍世間美好。」遠舟輕撫如意的頭,眼裡也盡是寵溺。


三、傾此生換一抹天光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爆竹聲隆隆,眾人無不掩耳,卻難掩臉上喜悅。

新人跨過門檻進到廳堂,手緊牽著不放。

「一拜天地。」新人跟隨指示向門外敬禮。

「二拜高堂。」兩人轉身再敬禮,而高堂上放的是先皇后牌位。

「夫妻對拜!」如意和遠舟彼此彎身對拜,喜氣的紅蓋頭遮掩住了她的喜悅,然而他的喜悅卻是無處可藏,溢於言表。

「禮成!」眾人拍手稱好。

如意自己將蓋頭掀起扔掉:「我們無拘無束,大家盡情開席吧!」與遠舟相視一笑。

李同光率先舉杯而來,道:「原先想將大夥請到安國好好操辦,讓師父風光出嫁,師父卻不想勞師動眾,方才看師父扔蓋頭的樣子,才明白師父想追求的是快意自適,不是這些虛禮和虛名。」

「你如今明白還不算太遲,有孝心,還能算是個好徒弟。」寧遠舟打趣道。

「我是不是好徒弟,師父心中自有決斷,不需你來稱頌。」李同光即使笑著也不客氣地回嘴,舉杯道:「來,祝賀師父鸞鳳和鳴、締結良緣。」

遠舟聽完又想逗他:「只賀你師父,不賀你師丈啊?」

李同光抬眉回話:「賀呀!都賀。」如意在旁輕笑著。

然而寧遠舟沒有要放過他:「那你倒是說出來,讓我樂一樂。為了你小子我可丟了大半條命,如意為我牽腸掛肚。今日乃我大喜之日,你要是不好好喊一聲,這輩子可別想再見你師父。」

「你!」李同光眼神和遠舟槓上,下一刻卻後退一步,跪於地。

「欸!」任如意和寧遠舟都想伸手拉他起身,李同光卻婉拒了。他們的動靜也引來其他賓客的目光。

一改先前桀敖不馴的眼神,李同光此時真摯地看著寧遠舟:「那日在合縣是我用兵不當,害得師丈為了救我,身受重傷,害得師父為此傷心。多謝師丈救命之恩,請受徒兒一拜!」眾人無不驚訝。

寧遠舟流露出疼惜後輩的面容,如待楊盈那般。他半蹲身子,向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引他起身。

「好!我也算是有個晚輩了,這聲師丈可真動聽。」屋內引起一陣笑聲。

眾人熱鬧了一天,吃酒、大快朵頤,甚至圍著新人跳舞,逼得這兩人也跟著舞動起來,甚是歡騰。

夜晚。

如意和遠舟送客送得差不多了,如意有些累了便席地而坐,小歇一會兒,再厚重的婚服也無法阻擋她恣肆的坐姿,而遠舟接著與大夥整理內外,和于十三、初月、李同光幾人亦是歡聲笑語不斷。

楊盈見如意正在歇息,想上前聊幾句,她大聲喊著:「如意姐!」

「阿盈。」如意雙手向後稱地,微笑的看著楊盈走過來。

「明日便要和李同光啟程回安都,可真捨不得這幾天快活的日子,雖然沒了從前遠赴安國換回先皇兄的壓力,可天天陪著李同光處理政事,也是不易。」楊盈愁眉苦臉的說著。

「我聽說起先鷲兒讓你跟著學習朝政,引起不少反對聲浪,可他力排眾議,加之你天資聰穎學得快,將地方饑民之事處理妥當,且太后表示一切聽攝政官之言,才逐漸弭平非議,如今倒是人人讚揚有攝政官夫婦是安國之福,你倆可真沒丟我這師傅的臉。」如意笑呵呵地說著,此番稱讚搞得楊盈有些害羞了。

「本來是想讓如意姐寬慰我幾句,沒想到被誇到都不好意思了。如意姐你放心,我和李同光會好好治理安國,實現遠舟哥哥想要的太平盛世。」楊盈笑嘻嘻地說著,只有在如意和遠舟面前,她才能自在的如小孩子一般。

如意抬手摸著楊盈的頭,欣慰的說著:「我們阿盈真的長大了,從一個毫無縛雞之力的小公主,成了執掌一國政事的攝政官夫人。」

楊盈高興地回答:「那還得多謝如意姐的鐵血教育!」言畢,一群人走了過來。

于十三先開口:「好了公主,天也晚了,寧頭和美人兒的新婚之夜要開始了,放她回去吧!」

如意立刻起身,作勢要拍他一掌,嚇得于十三躲到初月身後。如意打趣他的機會來了:「如今有美嬌娘在側,倒是有了避風港阿!」

「那是!」于十三一把攬過初月,對著她說:「我們初月就是我這浪子停靠的港灣,再也不用出去漂泊了。」這時換初月害羞地朝他胸口拍了一掌。

「師父趕緊回房休息吧,師丈還在裡頭等著呢!」李同光提醒了一聲。

如意點點頭:「好,大家也都散了,都去歇息吧!」

如意跨過門檻進到屋內,寧遠舟端坐於床沿,如意忍不住笑出聲,邊開口邊走了過去:「別人都是新娘子坐在床邊等丈夫來掀蓋頭,你倒好,自己先坐在這,怎麼不順道連蓋頭一起披上呢?」

寧遠舟覺得好氣又好笑,出手拉了如意,讓她跌入自己懷裡:「左使這樣拿我當樂子,還沒有一點防備,我隨意一拉,便站不住了?」

如意端坐起來,雙手圍繞過他的脖子,道:「現在沒了朱衣衛,我早已不是左使,不過我記得我好像和你說過數次,要生一個孩子,你總是拒絕我,如今倒願意了?」語畢,如意還抬了寧遠舟下巴,他眼神閃爍,壓去內心激動一瞬。

「既不是左使任辛,那便是我的娘子如意了!娘子曾說有無數白雀媚人的法子能使,不如當即一試?」寧遠舟傾身,一手扶於腦後,一手扶腰,將如意放倒於床。

外面傳來一陣鬧騰聲,李同光沒站穩撞開窗戶,寧遠舟抬頭一看,窗外竟站了這麼多人要看熱鬧,兩隻手卻沒從如意身上離開。

遠舟先拿楊盈開刀:「阿盈,妳站那做什麼,別跟妳十三哥學壞,孩童不宜。」

楊盈一開始還怕被發現,被點了出來倒開始反駁:「遠舟哥哥我不是小孩了!我甚至都比你早成婚呢!」

「喔那你現在是要觀摩,以後好做準備囉!」

「遠舟哥哥!」楊盈被說得又氣又羞,拉著李同光,轉身回房休息,窗戶也闔上了。

「走了?你這個壞哥哥,她和鷲兒之間且看他們緣分,阿盈一時之間應該還放不下元祿,不須你瞎操心。」如意一本正經地說著。

「好,不操心他們,操心你我今晚即可。」寧遠舟正要低頭親吻如意,卻聽見外面初月大喊:「于十三,楊盈都走了,你還不走阿!」于十三趕緊示意初月安靜,但已來不及,只好推開窗戶:「寧頭,身子而已,給吧!你和美人兒的孩子肯定生的好看,等你阿!」

寧遠舟拾起桌邊茶杯,作勢扔過去,他亦大喊:「閉嘴于十三!」嚇得于十三關上窗戶,帶著初月趕緊溜了。

如意見此空檔,從床上起身,拉著寧遠舟的手,順勢將其反壓於床,看著他輕聲地說:「開始了。」

如意單手壓制遠舟置於頭頂的雙手,另一手將他腰間束帶解開,指尖逆流而上至脖間用力扯開衣領,埋頭咬了一口。

「如意!」寧遠舟感到些微疼痛,更多的卻是刺激。

「做記號了,你是我的人了。」如意故作驕傲的表情看著他。

「好,我是你的人了,但妳也別想跑。」寧遠舟趁其不備,再次翻身於上,這次他不再給如意見縫插針的機會,逕直吻了下去。

環著如意的後腦勺與腰間,遠舟情意纏綿的深吻,似是要將其融於骨血之中,兩人身姿交疊、呼吸同頻,如同武林高手過招,徹夜難分高下,難分難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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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寫東風無情處 生亦求歡死毋憾 話語西窗獨佇立 感情傷風雪雨淋 月缺晦暗雲瑕影 情方留戀幾時休 別去離傷自有命 莫嘆生來不逢時 凝睇孩兒甚多念 行走波瀾浪隨潮 離苦難悔心不逞 生來有命莫怨天   學庸94.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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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寫東風無情處 生亦求歡死毋憾 話語西窗獨佇立 感情傷風雪雨淋 月缺晦暗雲瑕影 情方留戀幾時休 別去離傷自有命 莫嘆生來不逢時 凝睇孩兒甚多念 行走波瀾浪隨潮 離苦難悔心不逞 生來有命莫怨天   學庸94.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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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把癡心幻作淺嚐低吟   為汝祈白首 今別後  楚天雲闊   狂狷東風 孤傲西來雨 寂寥人間道   放下心中石  昂首見藍天   這季雨  何時能歇 濕淋的心  何時不再有搭搭的黏稠 迷茫的心緒  理也理不個頭緒 慌亂地不知所措 雨停時會好些嗎 也許吧 也許雨停了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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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別離,有千萬的憂愁;一次淚落,有訴不盡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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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別離,有千萬的憂愁;一次淚落,有訴不盡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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