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夫,」林清嵐試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謝謝您對暄羽的抬愛,但請聽我一聲勸,阿母不可能同意這樁婚事,俗話說『強摘的瓜不甜,強求的緣不圓』,您這是何苦呢?一段不被祝福的婚姻,只會辜負了你們家的好女兒。」
「清嵐,」李豐偉自然明白此道理,但是,「我女兒懷了暄羽的孩子,是不是能請你幫忙勸說阿母?我失去君陽後......」
提到一年多前自殺身亡的獨子,李豐偉不由停下,整理著情緒。
半晌後,他語調仍不免帶著些許哽咽,續道:「讓我們做長輩的都放下過去的恩怨,好好疼愛暄羽、君葵以及他們的孩子,或許大家可共同商量,看看有沒有我們都能接受的安排?」
聽他這麼說,林清嵐腦海裡也浮現出外甥李君陽生前始終陰鬱的神情,他看著這年來明顯蒼老許多、兩鬢斑白的李豐偉,頗能同理姊夫中年喪子之痛,但他心裡非常清楚,母親這關絕對過不了。
「姊夫,您冷靜想想,發生這種事,就算暄羽現在平安無事,小倆口恐怕也不適合結婚吧?婚前就這樣了,婚後吵架,難不成連頭都要給不小心砍掉了才甘願?」
說著,他不免嘆了口氣,搖搖頭。
「清嵐,你說的都有道理,可是......」李豐偉此時已感到非常為難,為了女兒的名聲,他已盡可能的放下身段,林家至少也該讓步幾分,「孩子怎麼辦?」
「這事我實在愛莫能助,君葵小姐是您和......現任夫人的女兒,阿母絕對不會同意,我也不贊成,且暄羽他......小倆口差點鬧出人命,就是為了......唉!反正您心裡有數,男女談感情在意的點不同,所以請君葵小姐自行斟酌,我無權表示意見。」
林清嵐想起過去未婚懷孕的姊姊被母親要求墮掉外甥的往事,更是感慨萬千,但他自然不敢向李豐偉提出拿掉孩子的要求,連建議都不敢。
對婚姻不忠又有個私生女在外的李豐偉,難免語氣略顯心虛,「也許經過這次教訓,他就學乖了,負責,也是為彌補過錯。」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有些人就是如此冥頑不靈,嗯......」林清嵐語重心長,似乎意有所指的看著姊夫。
李豐偉懷疑的盯著說話的小舅子,該死的林清嵐這傢伙,他分明就是趁機指桑罵槐!
惱羞成怒的他決定不再忍讓,「我們兩個就別浪費時間了,你還是找孩子的爸爸過來談,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他讓君葵懷孕了,就必須負責!不然你給我他的手機號碼,我打電話給他。」
「他的手機被阿母沒收了,你們打電話也沒用。」
「沒有手機也有電腦,那就給我他的email。」
「我不需要寫email給他,所以沒有他的email。」
「那就叫他下來,我直接問他本人的意思。」
「若是要他結婚,就算他說yes,我也會說no!」
「他們倆結婚,關你什麼事?」
「既然不關我的事,那姊夫您請便吧!」
林清嵐說完,即作勢起身準備按鈴叫人送客。
真是豈有此理!此時的李豐偉只恨不得能朝小舅子鼻樑上揮出一拳,這世上哪有這麼不講理的人?
「阿母呢?我直接找阿母談!」
「林家當家作主的人是我!」感到家主地位被挑釁的林清嵐不滿道:「阿母說了,因為姊姊和君陽,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這張臉!」
李豐偉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滿腔無處發洩的怨怒與悲憤,林家心疼女兒與外孫,為何卻無法設身處地的同理他失去愛妻與愛子之痛?
好!既然林家寸步不讓、毫不講理,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於是,他身子往沙發椅背一靠,冷聲道:「林清嵐,你聽著!今天沒見到那渾小子我就不走,你叫他立刻滾下來面對,不要當個畏首畏尾的豎子! 」
「這裡是林家,姊夫,請您放尊重點!暄羽沒說不見您,我也從頭到尾沒說過林家不負責,暄羽不提告傷害,就是在保護您女兒,他已釋出最大的善意,請您別『苟杳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什麼好人心?別傻了,清嵐!你恐怕不是很了解你那姪子,你就問問他,為何耍手段害我女兒懷孕?」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太太說女兒告訴她,他們在一起都有避孕,所以不知為何有孩子,我看,八成就是他在保險套上動了什麼手腳!」
「你有何理由認為他要那麼做?」
「要不你去問他用哪個廠牌的保險套,然後打電話客訴!」
這下連林清嵐也火大了,假設是外甥故意為之,現若拒絕迎娶對方,恐怕真要坐實始亂終棄的罵名,對林家的名聲也會有影響,他絕不容許在他家主任內發生這種敗壞門風之事!
林清嵐立刻奪起邊桌上的電話話筒,按下內線通話鍵,「請大少爺到一樓會客室。」
他放下話筒,又轉向李豐偉,「若您說的屬實,我會叫那小子負責,但有件事我必須先告訴您。」
「什麼事?」
「暄羽其實是姊姊的孩子。」
「什麼!」這回輪到李豐偉吃驚的差點從沙發上彈起,「他是湘嵐的孩子?怎麼可能?」
「這事能胡說嗎?姊姊以前在法國有過一段情,暄羽在巴黎出生,這些您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