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憤怒至極的靜王如芒在背般,心驚膽顫,不自覺打了個寒顫,眼神下意識轉移地方,他不由得心想,難不成蕭滿芝真的是被冤枉的?
「王爺,請您回答臣妾,您敢嗎?」。
喉結上下滾動,眼神閃爍不定,靜王緊緊地抿著嘴巴,不敢開口,因為蕭滿芝太過自信了,他怕,他怕自己冤枉了人,會不得好死。
此時的他,終於正視起眼前這名,當初為了拉攏左相勢力,而被他娶進門當擺設的女人。
五年前那位動不動就羞紅臉,故作鎮定卻說不出幾句話的女孩,彷彿還在昨日,可是昨日卻已非常遙遠。
她不再像剛嫁進來時懵懵懂懂,費盡心思只為自己轉頭看她一眼,也不再像侍妾進門後做盡小孩惡作劇般的可笑陷害來惹怒眾人,更不再如側妃獲得他萬千寵愛後的忌妒崩潰。
如今的她,在這落敗的偏院中,完成了蛻變。靜王目光唯之一亮,這就是他的女人、他的王妃。
只可惜再如何變化,終究不過是他的王妃,一輩子也翻不過他的手掌心。
「妳別說些似是而非的話,來轉移本王的問題!如雪也是我的妃子,就算妳是王妃,也不容得妳放肆投毒。」
葉滿枝暗了暗眼神,問了句:「昨夜是王爺讓府醫不來偏院為我治病的嗎?」
「哼!妳左右最多不過得些風寒,哪比得上如雪那邊的情況緊急,我倒還想問問妳,妳的心腸為何如此惡毒,為了小小的風寒便不停派小廝來打擾府醫。」
已被傷得體無完膚的靜王妃低聲笑了幾句:「那不如讓本宮跟王爺您好好說說,這所謂的小小風寒?」
她娓娓道來昨天的事情:「過了午晌,妹妹帶了參湯說要來給我補一補,本宮不願自己獨享,便死皮賴臉的拉著妹妹一起進補,誰知過了不久,身體開始漸漸不適,本宮想或許是太過燥熱的緣故,不以為意的躺下休息片刻。」
靜王妃說到此頓了頓,踩著腳步,一步一步,走到偏院中那棵活得要死不活,硬生生撐到葉滿枝到來才被順利養活的槐樹,她摸了摸不再枯萎的樹皮,抬眼看向頭頂上那新生的枝葉,繼續道:「突然間一陣噁心感驚醒了我,想起身卻忍不住的偏倒下去,綠翹連忙扶起了我,這時候才發現,我竟然連站起來的能力都沒有,虛弱無力、噁心且心悸,我的丫鬟離不開我身,只能拜託小廝求府醫過來。」
猛然,葉滿枝轉頭面向靜王問道:「王爺,您說,這就是您所謂的小小風寒?」
不知道想到什麼,靜王妃歪著頭自顧自地用手絹捂著臉笑了笑,臉上淨是透過靜王懷念過往的神情,隨後可笑地搖搖頭企圖打斷這些不切實際,幾個眨眼間便紅了眼眶,想到昨夜痛苦的自己、自以為能獲得丈夫幫助的自己,真是可悲可嘆又可憐。
身為左相之女,為何受盡如此苦楚和折磨?
她眼眶泛紅的大聲質問起自己的丈夫:「您知不知道,昨夜的我,也身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彷彿要把所有的不甘和怨氣,一古惱兒的發洩出來:「而我的丈夫呢!?不在我的身邊便罷了,還不願派出一名府醫過來看看我,我所求不多,一名也好,只要有一名,別人對我怎麼嘲笑、作賤,我都能擁有力氣繼續向前,可是結果呢?」
她再度邁出步伐,一步一步,走向面前的儒雅男子,如同洩了氣的球,聲音如泣如訴:「我從不奢求你來看我,我只就求一名大夫,就一名,可是我的丈夫卻連一名也不捨得給我,我堂堂的靜王妃,還得讓小廝從角門出去外頭,一間間嗑頭求那些關著門的坊間大夫開門看診!」
「側妃出事,有王爺撐腰,我呢?我該找誰替我抱不平?我與她同時中毒,該查的不是膳房嗎?與我何干?王爺你如此怨我、恨我,當初就不該娶我進門!」
體態瘦弱的身子,在風中硬撐著一口氣,直挺挺的不讓自己倒下去,前刻激動而漲紅的臉蛋逐漸褪去血色,露出憔悴的疲憊,宛若風中日漸枯萎的花朵。
「蕭滿芝……」看著她,李順安第一次感受到身為丈夫該應有的責任,面對妻子如杜鵑啼血般的句句控訴,他簡直無顏面對,心如刀割般的泛起抽疼:「本王錯了,本王會查明事實,看到底是誰敢對王府投毒,還妳一個公道。」
「噗茲」一聲,靜王妃宛如枯木逢春般揚起笑容:「多謝王爺想到要還給臣妾一個公道,但這世上的不公不義之事何其之多,難不成每件事遇到,臣妾都得發一次毒誓才成?不了,臣妾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