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來第一場由晨至昏的雨竟是下的纏綿悱惻,雨中花各展姿色嬌妍,雲鎖天空,
重重迷離黯然銷魂;左右徘徊,雨絲披髮,我像友人親人家人一一探望,蓮盆滿溢,
枝葉低垂,靜謐的只有雨滴聲。朝天椒己乎已落盡一身綠妝,
剩幾點殘紅瘦小撐到秋,盛夏時節的鳳梨花大多枯萎,尚有幾株舉起火炬似的透紅,
不讓秋天那麼清冷,薑黃身影雖已成片,然開花的還是近幾年來的那一塊老根,
淡白粉紅鵝黃的節級成串,優雅脫俗不奪秋裡其他風采,薔薇玫瑰仍嬌於艷的常客,
也免不了瓣落紛紛如江中畫舫依水漂泊,不冷不熱的節氣,情願看著守著這一場雨,
待明日,又得衝鋒陷陣南北奔波如驢如豬於泥汙地裡打滾,討生活以續命。
午後的嬌陽將夏日猶似年少的血氣方剛已淡化為和煦溫馴而不再炙烈激情,
像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的脫俗者優雅的遊戲人間。
許久沒走這條熟悉的路了,再次踏上彷彿又陌生(想起十幾年前竟然於半途迷路),
好像近鄉情怯於恍惚中已過去了多少歲月,穿梭而過的八千里路雲和月,
奔波迎向的風狂雨暴,一如歷史長河曾波濤詭譎瀲灩粼粼,
終歸於微波細浪輕盪漣漪拂清風。
跨溪長橋比直寬敞的不由教人風馳電掣,西山東流水,斜陽遍照,秋風伴舞,
鼓吹著脫韁野馬浪奔廣袤草原的雷霆萬鈞,
亦如千軍萬馬搖旗吶喊戰鼓催衝向敵營般的聲勢浩大,如嗜血的狼獅虎豹追逐獵物,
一至彼端橋頭紅燈一亮,大貨車客運卡車汽車機車立馬愣住,乖乖大排長龍,
如被繳了械的俘虜。
沿途的苦楝樹花開過一年又一年,春去秋來,熟黃的果子像斷線的珍珠,
有的落在如毛毯的綠茵上,有的散落在馬路已被輾碎如青春未及萌發卻已夭折的愛情。
我分不清風從哪裡來,車行匆匆,何須細辯,也許從山之巔天之涯海之角,
日月星辰太虛中流浪而來,掃過面目揚起衣袖,還是歲歲年年以來同樣的風貌。
走慣了的路並不迂迴曲折,只是避開了市區如同避開俗不可耐之人,
然而還是會在某一路段遇上永遠的施工中,在下班時分祥和美麗的餘暉裡,
風涼柔敷著世人一日的辛勞。
熄了廳堂的燈,庭院只有從周邊的光源隱約捎來些許視線,夜未深人已靜,
仰望銀河星宿,風從暗裡過來香,幽幽微微似有似無輕撩夜色。
小黑貓也在暗地凝望,望著我好像也是天上的一顆星,
灰綠的瞳孔帶點陰森也是銀河系中曾經的過客,如隕石的墮落。
對牠無聲示意召喚,牠亦閃亦躲而不遠離,
撒下餅乾後再回屋看看冰箱有何適合牠的食物,
偷窺著津津有味舔食的牠,仍是怯生生的左顧右盼,放心吧,安心吧,
風送寧靜也送好眠。
20200922